这次的会,开得实在有些郁闷,结束时,有不少老师却跑着巴结空降的凃查查老师去了,鱼儿走得慢,看见步晴晴教授还在整理资料,就走过去道了一声谢。
“哈?谢我干嘛?哈哈,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花鱼儿犹豫了一下,却是不好意思再拒绝,便闷闷的点了点头。
步晴晴教授显然很高兴,电话噼里啪啦打出去,刘媛啊小狄啊御姐啊正太啊都给叫出来——她终于约到了传说中绝不应酬的鱼爷啊!!!
出得会议室的门,却看见阶梯上,涂查查老师正跟一妹子聊着,那妹子一手掐着腰际偏上一点的位置,一手拿着些资料垂在身侧,齐肩的中长发被风吹得有些混乱,定睛一看,正是贾面面部长。
花鱼儿心中一个咯噔,脑子里只道“坏了”,便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悄无声息的移到贾面面身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挑衅的看着涂查查。
涂查查的眼神却不是先前会议上那般冷漠骄傲,倒是有些春风拂面的温柔,那眼神是看着贾面面的,自然让花鱼儿舒服不起来,只觉得是怪蜀黍看小萝莉的眼神。
“嗯,损失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挽回的,只是不可能再去找屠老板了……”
“没事没事,那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真是委屈你了,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就是!”
眼看着,那涂查查的手就要伸过来拍贾面面的肩膀了,花鱼儿不知什么劲儿大发,将贾面面拉到了自己身后,笑呵呵叫了一声“渣爷”。
对面的涂查查一下子愣住了,渣爷这个称号已经五年再没人叫过了,而且知道她是渣爷的现在几乎都去了那边吧,怎么……这小妮子看来不大简单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花同学,你又给老师取新名字啊!”
“哼,不是旧名号吗?”说完也不想看涂查查脸上的表情(不用猜应该也很好看),拉着贾面面就走了。
走了半道,突然觉得身后的人坠得慌,好像是拽着她在走,才奇怪的转过头来看。
奇怪,才四月的天,又不热,怎么面面一脑门子的汗?!
“鱼儿啊,你刚才这样好吗?”对老师这种态度,这是……虽然人家才新来的,也不能就横着走啊,这条鱼又发什么疯了?
“不对,你说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手就一直掐着肚子……”花鱼儿话到一半忽然改口,“你姨妈来了?!!”
贾面面无奈的一记卫生眼,姨妈你妹!我才来过,你当姨妈是自来水想来就来啊!
当然,这么霸气侧漏的语言是不会从贾面面嘴里出来的,你往往听到的会是:“唔……不是哎!有点胃痛啦。”
胃痛?早上的药?还有医院?花鱼儿的脑子混乱了几秒钟,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便急急忙忙说:“快快快,我带你去市医看看,胃病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然后,还是不等他人如何反应,拽起就跑——今天有些失常,虽然她平时也风风火火,但是今天格外的心急火燎……或者说心不在焉。
这边医生在给贾面面做B超,那边花鱼儿电话给邬桑,说了句面面在市医肠胃科,就急匆匆往三楼眼科跑。
她急切的问护士有没有一个头发短短的,叫姒司的女孩子眼睛受伤,在哪个病房?
得了指点,冲到门前时,她忽然有些近乡情却,犹豫踟蹰了一会,深吸一口才扭开了门把。
下午的阳光正好从窗外照进来,姒司坐在病床上,靠着墙,左眼抱着纱布,右眼微微眯着,好像睡着了,小嘴嘟着,跟怄气的时候一个样,过分安静的可爱。
花鱼儿看得满脸都是笑意,就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继续看。
姒司睫毛一动,但是没有马上睁开,声音有点沉,却不沙哑:“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啊?”
“嘻嘻,看到你愿意醒过来啊!”
“无聊!”
“对啊,我好无聊,好好的软妹纸不看,来这里看你这个硬汉子啊!”
姒司不吭声了,但是完好的右眼倒是睁开了,瞧了一眼花鱼儿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最后无话可说,只好干瞪眼。
花鱼儿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开始帮姒司削苹果,一边削着一边开始唠闲话,说到面面出了点事,说到学生代表会来了个新老师,说到最近忙得有些头晕,就有些责怪道:“你还这么不小心把眼睛弄伤了,以后瞎了怎么办,影响容貌呀,你想当海盗船长啊!哎,好想去冰蓝茶吧坐坐,只有那里有放松的感觉……”
姒司忽然哪根筋被抽到了,猛的甩手拍掉了她手里削着的苹果,嚷着:“不要你削!你滚开!爱上哪里轻松上哪里去!”
花鱼儿血气一下就蹦到了头顶,嚯得站起了身:“你有病啊!发什么神经!”
“对!我有病!你滚远点!小心传染!!”她说着将右手握拳,悄悄挪进了被子里。
花鱼儿很生气,好心来看望,居然还捞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吼,便愤恨的将水果刀摔在柜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刀尖,结下一粒红豆,晶莹剔透,无人注意而显得有些寂寞,就好像,某些人的掌心,一阵热辣的刺痛,然后什么东西温润的淌了开来,使劲握了拳头都握不住这片温润,除了那人,谁也不知道此刻感情线上的孤独吧。
姒司呜咽一声,一滴清莹水珠砸到了被单上,瞬间被棉质的被单贪婪的吸收了。有些话,她总是找不到恰当的时机说出口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七、应是良辰美景
晚上步晴晴教授请客,鱼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硬是把邬桑和贾面面一起拽了过来陪她,真的是陪啊,这两只,一个胃疼一个刚喝掉了一锅粥,根本什么也吃不下。
吃饭的地儿也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学校得带动多少产业啊!小奸商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十二人的大桌,包间,有橘色服务装的服务员鱼贯而入,上菜速度一流,倒酒布菜,服务太周到,弄得花鱼儿很尴尬——我勒个去!吃个饭都不能自己夹菜的嘛?!
“哎哟哟,怎么又这样啊,说了我们就不用跟着服务了,都撤下去!”刘媛老师刚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盘子上搁着一份孜然牛肉,恨得咬牙切齿,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把饭店老板的闺女骂了多少遍,死小贤,又给老娘上孜然牛肉!!
张小贤,就是高中部那帮小正太中很正太的一位。此刻端着小甜酒的瓶子装着服务生的样子,正要给刘媛老师倒酒,不知咋的,一个喷嚏(绝壁是谁刚才咒她了!),酒瓶一斜,粉色的小甜酒洒到了刘媛老师胸口的衣服上。
饭桌上一阵小骚乱,张小贤急的红了脸,不住道歉,然后强装镇定的说要带“这位客人”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等到菜都上齐了,步晴晴教授站起身来,一一做了介绍,从她右手边开始,挨着坐的,是一个呆萌的小正太,自然是她整天都要接送的那个小家伙,自然是被无数人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的小娃儿小狄~目测大概跟高中部的正太们年纪相仿,然后是刚刚出去整理衣衫的刘媛老师,过去是……政法系的仲承当,介绍到当当,贾面面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看得有些模糊,对面的仲承当明显感觉到一束目光,她一进门就看见了贾面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竟然有些害羞紧张,腰挺得笔直,直到晴晴教授介绍到她旁边戴着眼镜一直默不作声严肃相的一位……陌生人,外语系教日语的津美度子,好吧听名字好像就是一位外国人,再过去还是一位教外语的……好吧这位不是外国人,低着脑袋在玩儿手机,晴晴介绍到她的时候,才抬起头来嘿嘿一笑:蓝斯,重庆咧。小脸上赫然一副超大黑框眼镜。花鱼儿呵呵一笑,点头说认识认识。
再过来就是邬桑和贾面面,花鱼儿坐在步晴晴教授的左手边,九人开桌,菜点的不少,酒过三巡,吃不下东西的邬桑,开始发挥烦死别人不能憋死自己的优良作风,开始扯着隔壁呆萌小正太蓝斯(忘记介绍,法语老师),闲话。
“哎哎哎,听说没,就这鸡,肯待鸡(某快餐店你懂的)说是能养出六个翅膀的,哎呀你说现在这科技哈,真高端呐!”说着把一鸡翅尖往碟子上一放,仔细瞅了瞅。
结果边上的蓝斯没什么反应,鸡翅膀吃的麻麻香,一边好像坐的也不是很自在被蓝斯拖来作陪的津美度子倒也是吐槽的一把手,接着邬桑的话题噼里啪啦中文顺溜得很。
“矮油,听说还有仨鸡腿,你说多神奇呢哈!”
邬桑一听,就觉着这是个革命队伍上志同道合的同志,于是隔着蓝斯,跟津美噼里啪啦讨论开了,至于口水有没有浇灌了蓝斯一盘子什么的,这个真是没法估测啊!
这边鱼受正在跟晴晴猜拳,刘媛老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狄扯几句,再跟同样心不在焉的当当扯几句:刚刚那个小正太,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呢,自己太凶了吗?
花鱼儿明显有些喝多了,嗓门儿颇大的跟晴晴教授对吼,一个脚都踩在椅子上:一个螃蟹过山河,两只眼睛么八条腿儿,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呀!
这桌上总有那么几个显得无聊的人,比如什么心思都没有的贾面面,比如纯粹来吃已经吃饱的小狄,比如被拉来作陪的当当……
中途贾面面出去了一趟,跟着她出去的是津美度子,后来好像谁也去了,回来的时候是津美当当面面三个人一起的。
花鱼儿嚷着没醉,嘻嘻哈哈走出饭店,谢过晴晴教授,跨上车子时,突然就沉默了,脸色有些阴阴的,也不等邬桑和贾面面,自己开了车就走。
“擦!还说没喝多,又酒驾!!”邬桑气愤的直跳脚,四月底的天,居然还是有些凉丝丝的,夜风一吹,似乎有下雨的征兆,一辆红旗轿车稳稳停在她们面前,是日语老师。
贾面面踟蹰了一下,回头看见仲承当有些出神的站在饭店门口,便小跑过去把她一起拽上了日语老师的车。
再说这头,胆儿比熊肥的鱼哥,今天的心情大概真是坏到极点了,前些天被网友放鸽子也就算了,今天还被人莫名其妙吼了,最近烦心事真不少,车子开到学校后巷子口,她跳下车,往冰蓝茶吧走去,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居然还亮着灯,突然有点回家的温暖感觉。
她倚在门外的路灯杆子下,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人,在认认真真的摆弄桌上的摆设,将茶具摆了一个位置,退开看了看,觉得不妥,又换了个位置,再退开看了看,这回算是满意了,开心的笑了笑。
都说一个人最美的时候,是认真的时候。我们鱼哥儿,靠着路灯杆子吹了会凉风,再看着这么美的情景,心情就慢慢缓和下来了,于是觉得进去跟老板娘打个招呼。
显然,门上的摇铃响的时候,吓了蓝冰冰一跳。看见进来的人正是自己欢喜得不得了的花鱼儿,高兴的差点扑上去,面子上却强装镇定的问到:“客官这么晚来吗,本店要打烊了。”
“店是要打烊了,老板娘这儿打烊吗?”鱼哥儿指指自己的心口,这举动实在有些诱惑人,这言语也实在有些挑逗人。
蓝冰冰愣愣的没回过神来,囧得脸微微发红,才磕磕巴巴问:“鱼哥儿,你喝酒了?”
鱼哥儿三步两脚有些斜斜的跨到附近一个桌子边,拽了把椅子坐下来:“恩,来跟老板娘讨根烟呢,有吗?”
“有!万宝路,你喜欢抽的……”她自知失言,立马住了口,默默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鱼哥儿,也摸出一根给自己,然后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坐到鱼哥儿对面去。
花鱼儿许是真的喝高了,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却还是耐心的点着,蓝冰冰一看,忍不住起身将自己嘴里的烟凑过去,帮她点上。
第一口烟,就这么轻轻吐在蓝冰冰未来得及侧开的脸上,迷雾一般朦胧了脸颊,等她回身坐回自己的椅子里时,脸上的绯红大概已经无处可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