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番外 作者:兔八啃(下)【完结】(20)

2019-04-01  作者|标签:兔八啃 情有独钟 强强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不行!”江其琛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手按在地上,指甲也嵌进泥土里。

若是让他们将陆鸣带走了,北域辽阔,该去何处寻人?

巨大的恐慌几乎要把江其琛淹没,可他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何况去同玄风抢人?即便他能站起来,玄风连招也没出就将他打成这样,他又有什么能耐能把陆鸣带回来?

江其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无能又渺小,可他尤不死心的在地上挣扎,不停的往前爬。泥土沾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和着他身上的血一起将这个从来都是泰然自若的男人,践踏的狼狈不堪。

沙桑满目嘲讽的看着江其琛,挥手一掌狠厉的打在他后背上,揶揄道:“看看啊,不可一世的江家主怎的如此不堪了,在地上爬呢?”

沙桑这一掌用了七、八分力,直接打的江其琛胸肺剧痛,之前憋在胸口的一口血霎时就喷了出来。

意识有片刻的迷蒙,可江其琛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玄风把陆鸣带走!

手臂在地上摩擦,沙砾石子将江其琛雪白的衣袖划破,小臂登时皮开肉绽,但他仍拖着这一身残躯固执的前行。

沙桑一脚用力的落在江其琛肩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今天有这番局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亲手把他推进地狱的。”

说完,沙桑勾起脚尖把江其琛翻了个面,和着血泥的鞋底踩在江其琛如玉般的脸上:“真可惜,尊主有令,不可动天眼宗的人。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沙桑重重的哼了一声,得胜般拂袖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其琛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他止不住的咳着,牵动身上的内伤,带的殷红汨汨的落下。他一身脏污,半边脸上又是血又是泥。

他失神的望着天,太阳躲在云层里,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一会儿露出半张脸。

风卷云舒,万籁终归寂静。

江其琛动了动指尖,想挡住那骤然夺目的阳光。

意识一点点的模糊,他觉得他和陆鸣之间那一道若隐若现的联系,在这一瞬“嘣”地断开了。

第81章 第八十章 破碎(5)

天苍苍,数九寒冬。

天边的云压的低低的,北风呜咽地卷着黄沙吹过,和着连天的飞雪刮的人脸颊生疼。

皑皑白雪累在整片沙漠之上,将一望无际的尘沙冻成细碎的冰碴,凄绝苍凉的宛若九霄月辉铺陈而来,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一匹火红的骏马从极远的地方,踏着风雪晃荡着走来。马蹄踩在被雪花覆盖着的严密黄沙之上,留下一串鲜明的脚印。

风雪交加,黄沙漫天。

马儿如履平地般在沙漠中缓步前行,但它背上那个男子却并不十分好过。

男子裹着一张厚实的雪色狐裘,几乎要和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白色的狐毛被狂风吹的四处摇摆,尤其是贴在脸边的,挠痒痒似的不停拂动。

冻的发青的手从狐裘里伸出来,男子紧了紧不断窜风的领口。他眉眼锋利,五官棱角分明,薄唇轻轻抿起便成一条直线。一张俊脸被风沙暴雪洗礼了好几个时辰,俨然已经失去了血色。男子倏地打了一个冷颤,小心的呵出一口白雾,又瞬间被大风吹散。

他微微躬下身子,从马腹旁的夹带里拿出一坛烈酒。

他一手藏在狐裘里拽着缰绳,一手托着酒坛,银牙一咬便将坛上的封口拽掉。

烈酒下肚,男子的脾胃瞬间燥热起来。有几滴透明的酒汁顺着他嘴角流下,转瞬便没入他裹得严实的领子里,冰冷冷的,如刀子一般。

男子将空了的酒坛随手一丢。酒坛落地,孤零零的半没进白雪黄沙之中,很快便被风雪所盖。

这场雪,已经下了十日了。

自入冬以来,北域的天气就一天寒过一天,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男子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那漫天飞雪之后,一座府宅渐渐显了出来。那宅子隐在狂沙之间,顶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遥遥一看竟似是一座冰雕。

“驾——”

男子声音低沉,隐约还有些迫不及待。

狂风大雪中,那府门前竟还站着两个身着玄色铠甲、手握长戟的士兵。他们似是感觉不到冷似的,任风雪拂过,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老远的看到一人一马,两个士兵俱是一惊,唯恐怠慢了那人,赶忙迎了上去。

“三少爷!”士兵从男子手里接过缰绳,恭敬地喊了一声:“您怎么自己回来了?这冰天雪地的,您要是冻坏了,可得把尊主心疼死了。”

士兵们牵着马绳,骏马像是被装上了马达,脚步登时快了起来。

三少爷闲出手,便兀自在狐裘底下搓了起来,在这大雪中行了一路,两只手都冻僵了。

“事情提前办完,思忖着等人来还要多耽搁几日,便自己回来了。”

利落的翻身下马,府门打开,三少爷还未行几步又似忘了什么般回过头,在马腹上摸索着。

“三少爷,您找什么呢?您先进门吧,属下替您找。”

三少爷轻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酒坛:“从中原带回来的好酒,可不能忘了。”

眉眼微扬,他抱着酒坛,长腿一迈便进了门。

甫一入府,暖意便扑面而来。

三少爷笑脸盈盈的穿过长廊,入眼一片姹紫嫣红,府门内外如同两个世界。

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过膝长裙的女子,女子长相水灵可爱,见到三少爷便是一愣,惊讶的看着他:“三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少爷腾出一只手在狐裘下的衣衫里摸了摸,拿出一盒女子用的胭脂递给她:“洛婴,给你。”

洛婴接过胭脂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舍得打开,一张小脸上满是欣喜:“你还记着呢,我当你一忙就忘了。”

“答应你的嘛,怎么会忘。”三少爷略带宠溺的看着她,问道:“尊主呢?”

洛婴:“尊主在寒室练功,他要是知道你提前回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嗯,你先去忙吧。”三少爷点了点头:“我换身衣服去找他。”

三少爷回到自己的小院,这院子陈设极简,只潦Cao的种着几株雪梅,院墙上挂着个木匾,疾风劲Cao般写了两个大字——梅园。

放下手中的酒坛,三少爷又在房中立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上渐渐回暖。他缓缓解开狐裘的系带,慢条斯理的梳理了一通那被风吹的凌乱的狐毛,这才好生将狐裘挂起来。

他换了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衫,衣角上绣着大片卷云。一头墨色长发从两鬓编起,又以一只银簪固定在脑后。两手内里的袖口束的紧紧的,外面还套了一圈雕着龙纹的白玉护腕,被宽大的水袖掩盖住。腰间一根宽边系带裹住他劲瘦的腰肢,一颗透明的铃铛垂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声脆响。

·

寒室

三少爷抱着酒坛立于门前,还未进门便率先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咬牙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稳住悄悄竖起的汗毛,抬手敲了敲门:“尊主,是我。”

话音刚落,从房内传来的寒意瞬间消失殆尽,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房门推开,满室寒冰,一青衫男子盘腿坐在冰做的莲花台上,俊朗出尘,却满头华发,正是玄风。

寒意虽散,但到底是满屋子冰块,三少爷刚一进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玄风缓缓睁开眼睛,凝着他似乎有些不悦,长臂一挥,墨色的大氅便落在三少爷身上:“胡闹。”

三少爷连忙将大氅披在身上,捧着酒坛走到莲花台前,弯着一双眼睛道:“尊主,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屠苏’。回来路上没忍住开了一坛,就剩这了,您省着点喝。”

玄风伸手接过,拨了红色的封口凑到鼻间轻嗅了一下,目光沉静:“还是原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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