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不来,但绝对不是因为大小姐的傲慢,而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磨墨。
他没有任何适合在古代生存的特长,圆珠笔字写得都歪歪扭扭的,毛笔更是抓都没抓过。
更别提笔墨纸砚这些专业的了。
陆阮心中懊恼,他小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主动学习点民族文化。
钢琴小提琴有什么用?!
脸颊微红,耳朵尖隐隐发烫,陆阮瑟缩着抬起胳膊,左手扯着右手的广袖,心一横——
一双纤弱苍白的手腕微微颤抖,赵曜只见大小姐表情凝重,一脸视死如归地捏住一块黑色的柱状物。
赵曜:“……”
好在东西都是齐全的不用他准备,陆阮即使没见过,但也大概能猜得到。
他尽量模仿着电视剧中看到的为数不多的画面,小心翼翼倒了些清水在砚台里。
他知道水不能太多,但奈何手抖。
陆阮:“……!”头都不敢抬,胳膊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赵曜呵笑道:“不愧是大小姐。”
言外之意则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但嘲笑无所谓,只要对方没发现自己是假的就行。
陆阮紧张,小声开口:“是……我以后会学的。”
不光是磨墨,还有写字,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学什么,洗衣做饭女工都行。
“嗯。”赵曜懒洋洋的,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公文,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总觉得心情似乎远比刚才平静的多。
他也没说让陆阮停下来,陆阮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水倒得多了些,多磨出点墨应该就可以了,这时候也就只能自我安慰了。
他深吸一口气,干劲十足。
毕竟,还让自己磨墨,这就表示,对方暂时应该没想要自己的命了。
莫名联想起那条不准其他人入内的命令,陆阮胳膊僵了僵,在对方留意之前立刻恢复正常。
但眼底的疑惑却是更甚了。
难不成,对方需要一个在发病的时候照顾他的人?
外面那些人都个顶个的有用,若是死了,等同于少了劳动力。
但自己——
若是死了,只需要宣布王妃病逝,然后花点钱厚葬就是了。
他都不是真正的颜苏卿,颜府那边也只会暗自庆幸,绝对不会为自己讨说法。
陆阮:“!”感觉自己好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他的命,到底是保住了,还是……储备着?!
原来他是敢死队?
陆阮眼神复杂,一言难尽。
*****
远远看着王妃是飘出来的,翠竹吓了一跳。
翠柳甚至顾不得禁令,抬脚就要进去将人扶出来,被翠竹赶在她落脚之前扯住袖子拽了回来。
两人脚尖抵着拱形门前一道无形的线,目露焦急。
“我没事。”陆阮有气无力摆了摆手,抬着沉重的腿脚总算挪到了两丫头的身边。
呼出一口气,实在撑不住酸软一转身直接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您没事?”翠竹担心问道,这可真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
“没,那什么,有吃的吗?”陆阮吞了吞口水,两只眼睛亮晶晶望着对方。
原来不准吃饭这个惩罚真的被实施了,还是赵曜辅助的。
他几乎站了一天,别说吃的,就是水都没喝上一口,就一直在磨墨、磨墨。
说是小惩罚,但难受死了。
陆阮捏了捏酸疼的手腕,感觉比早上都肿了不少,又摸了摸已经快要饿成纸片的肚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谁让自己要在人家手上求活路呢。
眼前发花,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这身体似乎还低血糖,手脚无力,头晕目眩的症状接踵而至。
陆阮被翠竹和翠柳,一边一个几乎是架着走,很是丢脸了。
好在吃了翠柳递过来的一颗八宝糖之后,心悸总算是消失了,他立刻软绵绵推开两个人,尴尬地自己走。
一个人在前面走的飞快,丝毫不见刚刚的柔弱感。
翠竹和翠柳:“……”生怕他用力过猛摔了,紧跟上随时准备接着。
早上她们就已经;领略过王妃的脸皮薄了,知道劝也没用。
穿过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长廊的时候,余光瞄见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一身和赵曜一模一样的黑色短打装扮。
后脑勺马尾灵活地甩来甩去,手握一把小弓箭,瞄准的姿势略帅气。
他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视线不由自主飘过去。
“王妃。”翠竹上前,解释道,“这是赵楠,王爷副将的儿子。”
副将的儿子?
可看着不像是来玩的,倒像是常驻的。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陆阮没有询问的半点意思,只不过他眼底的好奇实在太重了。
脚尖要走开,可身子却还是不自觉转过去,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孩的身影,几乎要将自己拧巴成麻花。
翠竹还忍得住,翠柳“噗嗤——”直接笑了出来,被一声低低呵斥制止了。
翠柳:“……”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蛋,看向一边。
陆阮比她还害羞,红了脸小声说:“你们不用太拘束的。”
不是他想拉好感度,只是礼仪他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学,又没个能询问的对象。
她们轻松些意味着自己的礼数标准也能放宽些。
“王妃误会了。”翠竹解释道,“八年前,副将为了救王爷牺牲了,赵楠的母亲忧思过甚,也因为难产跟着去了,所以这孩子长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