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阮肠子都悔青了,他就不应该送礼物。
好在大小姐的身份很管用,他不管不会做什么都不奇怪,赵曜也只是嘴角抽了抽,旋即——
矮身牵住他的手。
“!”陆阮极力按捺住想要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忍耐着血脉的跳动,由着他牵引着自己,握住玉佩,摆弄着丝带。
“这里,穿过去,嗯,就这样,再打一个结。”
轻软的嗓音羽毛似的落在耳畔,陆阮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通红滚烫的耳朵尖还残留着感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手腕微微颤抖着,要不是对方把着他的手,恐怕玉佩真的要葬送在他的手上。
“打结?”赵曜重复了一遍。
“嗯?!”陆阮猛然间回过神来,眼睛呆呆的,傻乎乎地直直盯着赵曜。
“……咳咳,最后这里,要绑个结。”赵曜自觉已经放低了声音,可没想到还是吓到了小兔子,缓缓眯起眼示意他看手下,不自觉又软了几分。
玉佩已经扣在腰带上了,抓人眼球的丝带也不知怎么紧紧就缠绕住了玉佩,陆阮手里正攥着丝带预留的一小段,还剩下最后一部分。
“什、什么结?”陆阮连忙打起十二分j.īng_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但他真的一点都不会呀。
中国结?蝴蝶结?还是死结?好歹给点提示吧,陆阮急的两眼通红,生怕惹他不快。
“……”赵曜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你以前在家里都做什么?”鸳鸯扣没听过吗,现在女儿家都还没他知道的多了?
“看、看书?”颜苏卿做什么陆阮不知道,但记忆力颜苏叶是一直在被打被打还是北被打,这些活计他记忆力也没有。
“真的?”赵曜视线飘到桌上,那里四四方方一尊砚台,似乎在提醒他第一天磨墨时候的囧事。
“看……看话本?”陆阮头皮发麻,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什么话本?”赵曜握着他柔软的小手,一只手就能包的住,“才子佳人夜间私会的那种?”
“不,不是!”陆阮着急,差点咬到舌尖,连忙摇头。
他都已经嫁人了,说这些是觉得赵曜脑门太暗淡,想要添点新颜色吗。
他不敢。
“那看什么?”赵曜仿佛很感兴趣似的,似乎是要刨根问底了。
“妖怪传?”
有一段时间,陆阮很不喜欢和人打j_iao道,他怕鬼,怕得要死,但又觉得即便是跟鬼共处一室,都比跟人在一起让他更轻松些,所以搜集了不少山海经类似的灵异怪谈之类的书看。
不恐怖,讲的都是妖怪的起源,还有一些小故事,还蛮好看。
有几则故事细细品味,总感觉意蕴深厚,他到现在还记得每一个清晰的脉络。
“你喜欢?”
“也,也不算喜欢吧,就是消磨时间用的。”要是被问到最喜欢哪本书,总不能胡乱邹一本吧。
陆阮额头冒着冷汗,完全没想到赵曜竟然是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个人,或者是——
他对自己的事情很上心?
为什么要对自己上心?!想哭。
陆阮言简意赅,实话实话。
很耐得住推敲。
“嗯。”赵曜见他确实不懂的样子,压下眼底升腾起来的不满和燥郁,抓着那只柔软的小手,咬着他的耳朵尖轻声说道,“在这边挂一下,再绕过来。”
比翼双飞。
陆阮心脏砰砰砰直跳,只觉得一字一句陨石一样坠落在心房,砸的地动山摇。
他心思灵巧,也看出其中玄妙,纤细的手指灵活翻动,很快丝带就死死拴在玉佩上了。
陆阮下意识拽了拽,除非用剪刀,还真不一定分得开。
赵曜心情更好了,也就着他的手拽了拽:“嗯,就是这样,永远都扣在一起了。”
不着痕迹的,陆阮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做好了,希望自己的蠢没有惹恼对方。
赵曜抬手,撩起他鬓边自然下垂的发丝,拢到肩膀后面去,露出小巧白嫩的一张脸。
食指轻动,点着他的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
“王爷?!”陆阮紧绷着脸皮,心内忐忑,出声给自己壮胆。
赵曜眼底带着兴味审视了半晌,忽然松开手,绕过桌子坐在了太师椅上。
陆阮:“……!”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赵曜的不按常理出牌,微微颌首依旧站在原地。
刚触上公文的手收了回来,赵曜眯眼,半晌都没得到小兔子的一个余光,不快地敲了敲桌子。
“是,王爷。”陆阮连忙答应着,但没有命令头都不敢抬起来。
“过来。”
没什么可怕的,感受到气氛稍显紧张,陆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甚至还抬脸弯了弯嘴角给自己打气,故作轻松挪到了桌边上。
赵曜一愣,也跟着翘了翘嘴角。
笑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立即收住。
正好,陆阮站定之后看到的就是他故作严肃,甚至还略僵硬的表情,抖了抖肩膀,脑袋缩得更低了。
其实没什么事要做,就只是看他买了东西送给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拿到手才叫人回来的,现在——
赵曜想了想,说道:“磨墨吧。”
回来早也有其他好处,只要小兔子在书房,他的批语都能软和一些,虽说小兔子绝对不会偷看,但赵曜也不愿流露戾气吓到他,尽可能地克制着脾气。
殊不知他自认为和缓的口气才吓得地方官员夜不能寐,每晚做梦都是王爷笑里藏刀,温柔刀刀刀致命的场景。
尤其是陆阮虽然做过一次,但明显还不熟练,墨水也尤其不均匀,写下的字更是斑驳不堪,像极了淋漓的干涸的鲜血,更添恐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