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只企鹅她很早就有一个号,但一直却没有几个网友,很多功能对于陶野来说是一摸黑,她本身也完全不去关注。后来加了时麒,就恨不得把时麒号码里的每一寸信息的角落都看个清清楚楚,很无意间点开她的空间,才发现原来这里也有一个小世界。
时麒的空间被陶野已经刷了无数遍了,除了这段时间时麒没空上网,之前她的空间里内容可是满满的。没事发一条说说是常事,那些说说都变成了陶野研究的对象,恨不得从每一个字都勘出真义来。照片也是非常的多,让陶野格外惊喜的是有大量的她以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每一个时期的时麒,纵使没参与其中的陶野也是很快乐的。
当然,陶野没敢让时麒知道她这“偷窥”行径,她始终觉得电脑屏幕上的光印在她的脸上,应该是很贪婪的模样,她不好意思让这样的自己展露在时麒面前。
不过,比看旧照让陶野更欢喜的,自然是可以和时麒视频通话。
上次还没说几句,人都没仔细看清楚自己的电脑就罢工了,气得时麒给她打电话,控诉她是如何从同期的师兄那里借来这台电脑,在这里上网是如何的不易之类——最后两人在手机里视频了一下,不过她们都觉得画面实在太小了。
陶野看到画面那头人影晃了两下,最终定格,等她看清了时麒,眼睛都瞪了起来。
略有失真的画面里,时麒坐在床上。她的头发终于长长了一些,又没有时间去打理,被她抓了一个辫子竖在头顶——比上次更像避雷针!她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调整角度,扫到陶野在笑,还有些纳闷:“怎么了?”
陶野搬弄了一下桌上的新买的麦克,试着呼了两口气,见时麒点头才说:“你……刚练完拳吗?”
“是啊。”时麒点头,由于是短期班,学得内容又多,大家都很刻苦。她前面只耽搁了两天,基本就是半套拳的时间,她不得不在晚上另花时间跟着别的师兄弟去学。
陶野顿时有些心疼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上次手机里还不明显,这会儿觉得不过几天时麒就瘦了一圈似的:“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呀。”
“知道。”时麒终于啃完了苹果,盘膝坐好,一付准备长聊的样子。
时麒她们住的宿舍挺高级的,完全就是宾馆标间。和她同住的室友也在,她正在比划着温习白天所学。她看见时麒盘坐在床上,挂着耳机还顶着冲天辫,完全不像练拳时的大气,又想一想,再练拳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孩罢了。
正聊天的两个人平常联系并不频繁,时麒就问了一些她关心的事。比如那个网购的报警器到了没有,那个流浪汉事件的进度怎么样,现在拳馆还好吗之类的话。
其实陶野也觉得不用刻意说什么内容,就这样闲闲地聊着平常事,也是挺好的。不过时麒的话题渐渐越发平常,开始过问她今天吃了什么菜了,并小小的抱怨着这山上什么都好,就是菜太养生了已经不合她口胃。
陶野不敢隐瞒,把今天请客的事说了,但酒桌上吴队提起的那个流言却是没敢的。时麒平时看起来笑嘻嘻的好说话,脾气上来也挺冲的。
时麒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三哥那去了,满脸紧张地追问起她来,陶野呐呐表示,自己已经拒绝了三哥的好感,时麒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陶野一定没想到几乎是同时的,时麒这边也经历了类似的场景。
自然是那个何通终于找上门来了。
何通是一个人来的,不穿着太极服的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背包客旅游到此,但时麒是知道他的来意的。
当时时麒正在踢腿。
在这里学拳,第一是学些武当的套路好充足自己拳馆的内容,第二自然是来取经的。每个武馆的教学方法不一样,时麒也是开课之后才知道道家功夫不是占着这块风水宝地吸取吸取天地精华就能得来的。
单单是腿法这一项,这里就有多达三十六种,每种腿法各踢一圈下来,都得耗掉不少时间。
有人在旁观武馆里自然有人上去应付,在何通指明后,时麒才被叫了过去。
时麒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累得不轻,正好靠在门边歇息一下。
“你真在这学拳?”何通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时麒就算要继续深造,那也应该去陈式太极拳的发源地,那里有专门的太极拳培训学校,或者是专门拜访一些名师大家。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玩?”时麒擦着汗,看看他,“你要去武当山吗,这几天天气不错,挺适合的。”
何通眯了一下眼:“武当山我早就爬过了。”
“哦。”时麒平静地说,见他眼光越过自己紧盯着围着院子踢腿的一圈人,就笑了笑,“感兴趣吗?”
何通倒没回答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时麒这里怎么收费怎么学拳。时麒招过教练,让他给解答,自己就又跑进队伍里踢腿去了。她得把这些牢牢记住、学会,然后回去折腾那些小孩子们去。
等时麒踢完了腿,她才发现何通已经不见了,不过下午就又看到了他,原来他连学费都交了,选了一对一的短期速成,学一套太乙玄门剑,最多也就呆个三五天。
时麒觉得她和何通之间还是脾气相投的,两个人同样好武,有共同话题,她能看得出何通是真心想学,并不是因为自己留下来的。何况就算如此,只要他不开口,时麒乐得装傻,以朋友相待。
不过她没有告诉陶野,怕她会胡思乱想。
但是她也没想到陶野已经把三哥给拒绝了。听完了陶野的话,松气之余时麒猛地端起电脑凑到屏幕前嘟起唇隔空飞了一个吻,然后乐呵呵地说:“干得好。”
这动静终于吸引了她的室友,凑过来看着屏幕:“和谁腻歪呢。”
“我家宝贝。”时麒大大方方地把电脑移到她面前。
室友惊诧:“你就有小孩了?”等看清屏幕里明明是个傻楞女人的模样后,捶了她一拳,“涮我哪。”
“没有啊。”时麒笑,“我真的很宝贝她啊。”
室友翻着白眼走开了:“说的好像就你有好姐妹似的。”
陶野原本看到屏幕里凑上来的嘴唇后心都失跳了一拍,但随即又被吓得几乎本能地想埋头躲起来。可是时麒的声音那么自然,让她也有了可以坦然于世的错觉,隐约能听到那边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来,人家只当时麒是在开玩笑而已。
但就算这样,就算是玩笑,陶野也觉得这感觉何其玄妙。时麒不避讳,陶野暗想自己如果也自自然然的,其实比心虚的游离要更容易迷惑人吧。
时麒……还叫她宝贝呢,到底谁大一些啊。
“哎,你……”陶野坐在椅子里扭了一下,然后眼波盈然地看着电脑,她好想碰一碰时麒,甚至,亲一亲她。
可惜,冷冰冰的屏幕,实在道不尽其中缠绵意味。
不过后来聊了几次,陶野被时麒诱得没办法,也羞答答地凑到屏幕上亲过时麒,聊胜于无。
亲来亲去的,室友习惯了时麒一旦空闲下来就给人打电话,后来也知道那个被她叫做宝贝的女人还是她的小师妹。但是再多的,她就想不到了。女孩子之间的亲密和男孩完全走两种路线,男孩要是一牵手,也许会被人投以猜测的目光;女孩之间,就是再亲密,也是平常事。
而且时麒的性格,很开朗,人又漂亮,在这功夫馆里,很有人缘。别看她才在这里短短一个月,就已经结交了很多人,而且她还属于精力特别旺盛的那种。来这里的学习的,长期班里全无武术基础的偏多,至于短期班里则是身有所长但又仰慕道家功夫,都是特地来多学些的。而时麒就是有本事在应学的功夫不拉下之余,还和别人交换了一些自家的拳术。
对于这种既聪慧勤奋又会做人的人,室友与她住了一个月,十分愉快,最后在下山之前,她与时麒千叮咛万嘱咐,有空一定去找她玩,两人继续切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那个宝贝的小师妹带上。这一个月里她从旁听着,也算是神交已久了。
第64章 □□章
马上要进入十月了,即将迎来一个国庆长假。
时散鹤盘算着女儿快从武当山回来了,最近心情不错。时妈也在算着日子,对于她来说女儿一出去就是将近两个月,平时打个电话也是找她爸的居多,她这个妈在这个家里俨然是排在第三位!
时妈抱怨着自己就像个不领工资的仆人一样伺候着这时家的父女俩,还没有人领情。想当初她是怎么嫁给一个武痴的?所以说人太先入为主也是不好的,要不是当初被时散鹤的一身英武之气吸引,她说什么也不会和这么没有生活情趣的人结婚。
其实时散鹤也不算没有情趣,只不过两个人在过日子的烦琐中消磨掉了当年的激情,一个向东越发爱武,全然丢开、不过问家里的事;一个向西只剩下看电视打毛衣这样的事来打发时间。
也有学员经常说没怎么看过师母,他们聚餐非常之频繁,但时妈是极少出去的。她觉得和这些人没有共同语言,话不投机半句多,饭肯定也吃不好,那她索性不去败这个兴。
尤其令她越来越后悔的是,当初没有及时阻止女儿去学太极拳。女儿那年报大学没有走这一条路,看起来是生气她自作主张,但其实时妈心里是高兴的。女儿终于不用成天穿着宽大的练功裤了,也可以踩踩细细的高跟鞋了,好好享受享受不那么枯燥无味的青春——可是,她还是发现已经晚了。太极拳在女儿的生命里已经植下了极具生命力的树苗,只剩下旁观它茁壮成长的份了。
爱看电视剧的时妈现在终于开始担忧了。电视剧里那些或偶然的,或注定的爱情,不管离奇还是平淡,怎么就都不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呢。瞧瞧,她现在已经发展到跑到武当山上去学拳了。前几天她传了几张照片回来,身上那一套道士服差点没让时妈把桌子给掀了,急得她当即指着时散鹤的鼻子让他叫女儿马上回来。
那照片时散鹤也看了,心里很不以为然,时麒又不是没有穿过这样斜襟的太极服,怎么就点着她这根炮仗了——不过女儿双膝下扎着白布袜,脚上蹬着一双十方鞋,那飘逸的道袍穿着,还真有几分仙风道古的凌空意思,时散鹤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弄一套来穿穿了,反正太极拳也可以这样着装。
好在这个时候也已经一个月了,时散鹤特意打了电话给时麒,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令时散鹤也有些惊愕,女儿竟然在那边说下山后要去别的地方修行几天。
这个国庆长假她不回来?!
时散鹤想了半天,眉头微舒,说什么修行,其实就是沿途旅游吧,不知道是她一个人还有是伴呢。可惜在他前段时间的旁敲侧击之下知道何通虽然去了那个拳馆,但也只是呆了不过一个星期就走了,似乎并没有跟时麒说什么特别的话,时麒的语气也非常的轻松,可见没受到什么困扰。
翻过一页日历,正式进入十月。
国庆有假,但时散鹤的拳馆里是没有假的。那些放了假的孩子们依然每天练功,这次小君没有回来,但刚入大学的江梦源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直奔拳馆,四处看了看,在把杆边找到了正在压腿的陶野:“小师妹。”
“梦源?”陶野有些意外,“你就回来了。”
“嗯,想你们呗。”江梦源还伸着脖子张望,“时麒呢?”
陶野嘴边的笑略僵了僵,时麒?时麒还没有回来。
原本数着日子的陶野已经算好时麒回来的日期,正一日胜似一日的期待着,几乎每天只要想到时麒就快回来了,小心脏都要呯呯乱跳几番。可没想到在昨天通电话的时候,时麒说暂时不会回来,还要在外面呆几天,陶野脑子里顿时一懵。
如果胸口是个有底洞,那应该可以听到她的心“咣当”一声狼狈落地,震得整个人都发麻。陶野甚至都没有问她还要去哪里,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她还以为时麒会和她一样,迫切的,恨不得立即就可以与自己相见,原来不是这样的。听她说在那边她结交了很多朋友,难保不是有人相邀,趁着国庆长假一起去游山玩水。
哦,这样也好,陶野安慰自己,她们就算正处于状态中,也还是两个鲜明的个体,不可以自私的希望对方只围着自己转,要学会生活里不只是只有对方而已。
陶野一直在这样说服自己,在她刚刚觉得有两分成效时,江梦源一问她,她刚刚拾起的心,又像割断了心脉上的线,痛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