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圆脸上笑着,看着面前豪气的男孩。
见太阳下山了,两人分别。圆圆握着那颗石头,跳着回破庙。路过一条小巷,圆圆忽然觉得脑袋变迷糊,前面的小巷渐渐匀成了一片……
暗处突然跳出了两人,神色鬼祟。
“快点!别磨蹭!”一人探看两边路上情况,吩咐另一人。
“知道了”那人不满地回答,手上利索将人套进了麻袋里。
“好了,看这小丫头,得值不少价钱!”那人喜道,系紧了绳子,喊另一人撤退。
深长巷子的另一头,有一个人走了过去,却没发现这边发生的事。潮湿的石板上,只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子,还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贰
十六年后,长安。
吕亦辰策马,穿过大道,进了坊门,停在一处院落前。
当年的豪言,他已经全部实现。如今做了将军,留在长安,是为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女孩子。
追查七年,沿着那断断续续的线索,他终于找到了长安。听说,这里最红的都知叫郑圆圆,希望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圆圆’。
刚下马,老鸨子便迎了上来。吕亦辰开口,点名要见郑圆圆。
随老鸨进了处屋,斟了杯酒,等着人出现。
候了片刻,听到门口有了脚步声,抬头望去,入目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侍女合了门,女子落座。
吕亦辰看着她的眼睛,希望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双眼。但瞧了半饷,都没瞧出熟悉感,心下有些失望。
“郎君可还有友人来?”郑圆圆问道
“没有,只我一人”吕亦辰回道
郑圆圆瞧了眼吕亦辰,问道:“那郎君是来喝酒,还是来听曲?”
吕亦辰看向郑圆圆,道:“只聊聊可否?”
郑圆圆闻言看了眼吕亦辰,扬了下嘴角,道:“好,聊什么?”怪人她见多了。
吕亦辰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氏?”
“自幼入此门,早已忘了”郑圆圆淡淡回道。提起往事,心情有些不高兴。
吕亦辰不放弃,继续说道:“姑娘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人”
郑圆圆哼笑了下,道:“郎君已花了钱,不必浪费这点时间*”
吕亦辰道:“姑娘请勿误会,既然在下花了钱,可否麻烦姑娘听我讲个故事”言毕看向郑圆圆,见她没反对,便开口,讲起了自己同圆圆的故事。
“……一别一十六年,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我只想告诉她一声,她失踪后,她爷爷特别伤心,没一年时间就去世了,乞儿们帮着挖着埋了,就葬在了余杭镇外。我不知她老家何处,故一直没机会将她爷爷送回去……”
吕亦辰言毕,见郑圆圆怔在了那里,心里一噔,难道她真是‘圆圆’?
三岁的记忆,片段支离破碎,但郑圆圆还记得,那条巷子,那间破庙,还有爷爷依稀的容貌。只是,她不想,不愿在忆起那段记忆。
听到爷爷已经去世,她淡淡笑了下。这么多年,她早已知道了当年的事,知道爷爷带自己离乡前,耶娘就已经去世了。如今爷爷都已经走了,这世上,只剩她一人了。
“郎君讲的故事,的确很悲伤,你可找到了那位姑娘?”郑圆圆道。她不想同他相认,认与不认有何区别?无家之人,心早没了。
吕亦辰一直看着她,郑圆圆脸上一丝一毫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此刻心里早已肯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没有”吕亦辰也不拆穿她,“我只是想,她能去看看她爷爷”
郑圆圆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起了身,道:“还有别的客人,奴家先告辞了”
吕亦辰看着郑圆圆出去,没有阻拦。
叁
贞观二十一年四月,平康坊。
各处屋子的窗户都半开着,屋里的男人女人皆看向院子中间。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盔甲,站在雨中的男人。
是吕亦辰,他来见郑圆圆最后一面。但,她不见。
他来见她,她拒绝;
他想赎她身,她拒绝;
他来辞别,她不见。
吕亦辰不知郑圆圆为何不想见他,丝毫不知。这问题,或许世上只有郑圆圆知道了。
郑圆圆透过窗户细缝,瞥了眼雨中的人,转身回去。狠心,是因为她自知受不起他的心意,因为这身份地位,太悬殊。身处风尘,她看过太多例子。
“将军,到集合时间了”士兵小声提醒
吕亦辰抬头,又看了看那扇闭着的窗,叹了口气,转身迈步出了院。
但愿,还有机会再见她。
☆、第85章 遭祸
慈恩寺建造地已经初具规模,两座主要的大殿已经盖了顶,两边小殿也已经造了个模样出来,僧侣住房还没开工,但那比大殿好弄多了,粗略估计了下,约莫再有个两个月时间,就可竣工了。
苏宝同出发已有十几日,昨儿刚寄了第一封信回来,说到莱州了,不日便会入海。从他寄来的信看,他写信时心情不错。
其实我挺不喜欢这场战事,不论是谁之过错,是战争,必会劳民伤财、生灵涂炭。本朝对新罗之战,史上记载持续时间蛮长。这大唐军队远距离作战,等军队过去了,士兵精神头远不及新罗军士,战斗力下降是肯定的。只盼望,少点伤亡……
孙禄堂急着锅炉改进的事,今儿派了个小厮过来问我准备地如何了。我等看见了小厮才记起来这档子事,那日同孙禄堂分了后,之后几日都忙着建寺的事,整日头都要炸了,哪里记得锅炉的事。那小厮安静站着,等我回了话好回去答话。
我想了想,回道:“‘正忙着’,你回去这么回你家郎君就好”我发现自己也快学精了,这模棱两可的回话,竟然在这须臾时间便想了出来。说忙着,也不说忙着什么事,我手里是正忙着建寺,可这小厮回去说了,孙禄堂定会以为我正忙着想改进锅炉的事。可实际上,我这两日是从晋昌坊回去了便累地倒头睡了,哪里想过他交代的事……
“是”小厮行了个礼,告辞退了出去。看那小厮一副纯净的面孔,我谎话说的心略生一丝不忍。
刚打发走了小厮,跨出了门,却见周郎中迎面过来了。
“郎中,您这是有事?”我问道,这周郎中是我直接上司,看这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有急事。
“正好,我正要找你”郎中见我,说道,喊我返回了屋。
“是这事,咱们工部现在有两件工事忙着,一件是这里建寺的事,另一件,是你跟陛下提议修建沙路的事”周郎中道
“是,您找我所为何事?”我疑惑问道
周郎中回道:“我刚从杜尚书处过来。杜尚书说,现今晋昌坊的事也忙地七七八八了,建沙路的事刚开始着手办,说,既然这事是你提的主意,那想必你对这事想法不少,所以让我来安排你,去主办修路的事。”
去办可以,可主管,这有点麻烦。我对沙路这事也就听过那么一点,平时出门见的都是水泥路,哪里见过这‘沙堤’?实话说,当时提议,也是赶了一路泥泞,心里有那么一些堵,所以听太宗那么一说,就顺着提议了下。提议容易,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皱眉为难看向周郎中,道:“郎中,我进工部也就几月时间,经验不足,担不起这担子……”
周郎中摆手道:“你别谦虚推辞了,咱工部几月时间得忙完这两头的事,是能用的人都用上了。你既提议了,心里定有了自己的想法,依着自己想法办即可,这事若交给别人,只怕他们会办岔了,届时还得浪费时日去重修。”
我抿了下嘴,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点头应了,心里想着,之后几月怕是会更忙了。
周郎中交代了一番,让我明日直接去永安坊。修路招来的工人都安置在了那里,去了直接领了人,分了工,便能开始修路。
又送了周郎中走,我喊来了戚大,将手上忙的事先停了,去找了杨司。杨司同我一样是主事,周郎中让我将手里的活交接给他。
见面简单行礼,一番言语,简单将事情做了交接,我便同杨司告了辞。出了晋昌坊,同戚大几人分别,临走交代他们明日早间,直接去永安坊。
偷得浮生半日闲。交接工作结束地早,我今日也得了闲,早散了工。出了晋昌坊,策马直奔萧府。
淑文是同柳氏相见恨晚,自打熟络了之后,隔三差五地坐马车去萧府找那柳氏,次数多的,我都有些嘴巴酸了。
转眼已到了萧府门前,下了马,正要喊个门子过来让他找人喊一下淑文去,却听那迎上来的门子问道:“杜郎君可是来找我们家郎君的?”
我皱眉,转身,顺手将马缰绳递给了一旁的仆役,问道:“你家郎君在府上?他今日不是该在学里吗?”
“今早娘子家的阿娘兄长要回郡里去,郎君请了一日假,去送了程”那门子回道
那柳黯花回去了?我一时有些惊诧,之前一直小心提防着这祸水,如今听到他回去的消息,一颗心放了下来。回去就好,他们河南道那么多姑娘,就别在长安祸祸了。
“也好,也帮我传话给你家郎君一声吧”我随小斯进了府,穿过走廊,进了前厅等着。
候了片刻,见萧守规赶了过来。
“学业不忙?你还请了一日假”我笑道
萧守规听了皱了眉,佯装不满,看了看我,道:“哪有你清闲?工部主事做着,这会子就散了工。我若不是因为有事,哪里会请这假?再没几月就要结业了,我整日都恨时间不多,都快记诵地人疯魔了”
“连你都这么急,别的人还怎么活?”我揶揄道。听萧守规说起结业的事,我才记起来之前在杜构面前立下的豪志。结业考是大考,试题一定很难,所涉及方面估摸能占到全部,准备不足可就悬了。军令状都立了,若是过不了,那是打自己的脸。这边工部又给安排了修路的活,考试不能误,看来只有咬牙挤时间了。
“你别说笑我,倒是你,怎么看不出着急?府上不紧着?”萧守规问道
我听罢语塞,抿了嘴,不满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我想起了年前问孙禄堂学业的事,他当时想必同我现在一样感受。心里一直逃着,却被人给当面指了出来,这股感觉,涩涩说不出味。看来‘造的孽’,迟早会报回来的,以后还是少打趣孙禄堂的好。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说笑声,我与萧守规都转头向门口看了过去。脚步声落,见是淑文和柳氏,两人挽手提裙进了屋。
“夫君,你今日早散工?”淑文见我问道
“恩”我扬了嘴角对她点了点头,转头对萧守规道,“萧兄,时候不早,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聊”言罢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