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义庄最里面就是石斛用以解剖的地方,因此悬挂着黑布,也因为义庄里头昏暗,他们又没有拿灯火,这才引发了先前的误会。
几人移步到了里面,白泉山的死者已经下葬了,如今只剩下水妙庵的死者静尘。
因为死状很惨,瘸腿郑也不敢随意打开尸体上的白布,只是把油灯点燃,就默默地离开了。
石斛却没有想这么多,直接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哪怕陆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地倒退了几步,胸口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包铮撑着刀柄,围着尸体绕了两圈,此时距离发现尸体已经有三四天了,虽说义庄阴冷,但尸体上还是爬了不少蚊蝇。
石斛此时已经没有先前怯生生的样子,十分冷静地指着尸体的脖子道:“死者是被人勒死的,勒死之后,才被剥皮,凶手的手法十分利索,因此尸体上血肉还算比较完整。小人从尸体损坏的程度,猜测他应当是从脖颈之处下刀,刀子很锋利,且刀刃并不长,有可能是匕首之类的。”
苍术和姜片点燃的烟袅袅地漂浮着,模糊了他的五官,反倒让那双眸子越发明亮。
“除此之外,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跪在地上的,血迹也几乎都在那周围,因此小人猜测,死者被剥皮的时候就是跪着的。”
“跪着?”陆徵皱起眉。
石斛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点,不论是先前白泉山的死者,还是这名死者,都已经不是处子了。”
第十一章 遇对手
从义庄出来后,陆徵就催着常山常水赶紧回去,总算赶在了陆彻回来之前到了家,陆徵坐在竹覃居里还觉得心在砰砰跳。
他稍稍坐了一会,就想起包铮说的水妙庵的案卷,顿时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飞鸿院去,却在进门就跟心事重重的汲香撞了个正着。
“你这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呢?”陆徵揉了揉被撞到的脑门,把汲香从地上拉起来。
汲香懵懵懂懂地被拉起来,看到是陆徵,眼睛一亮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陆徵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吩咐了一句就赶紧出门了。
汲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叫住他。
竹覃居和飞鸿院的距离并不远,再加上最近陆徵常常在陆彻的书房看书习字,护卫也习惯了他的出入,甚至那胆子大的还跟他开个玩笑:“三少爷今儿的功课还没做完啊?”
这大多都是当年跟着英国公镇守一方的亲兵,行伍出身的人没有那么多尊卑讲究,陆徵向来也爱跟他们一起说话,只是今天心里有事,只是敷衍几句,就踏进了陆彻的书房。
书桌上面一如既往地摆满了案卷,陆徵一份一份地翻着,好不容易找到水妙庵的那一卷。
打开来,前面写的是案发现场的情况,中段是一些分析,最后写着:“故死者缢杀,明其犯力甚大且凶,而是夜之时有足,能作此凶残之事,唯简氏。”
底下署名赵学谦。
陆徵皱起眉头,仔细地回想和简余的那一次巧遇,他总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这件事不是简余做的,还未仔细想清楚,却见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劳陆大人久等,学生告罪。”
赵学谦说完,发觉不对连忙抬起头,正好和一脸莫名的陆徵面面相觑。
“你是何人?!”
陆徵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门外的护卫也闻声冲了进来,领头之人看了看陆徵又看了看赵学谦,才小声解释道:“赵先生,这位是鄙府三少爷,并非什么宵小。”
赵学谦一脸正气:“便是府上的小少爷,可有功名?可有官职?这案卷是为公文,区区一个白身翻阅公文,按律当处以笞刑。”
陆徵一脸懵逼,旁边的护卫皱起了眉头:“赵先生,三少爷是大人的亲弟弟,便是有些贪玩也何至于您给扣上这么大的帽子?您是不是太过于危言耸听了?”
赵学谦仿佛没有听到他话语里的警告,脸色十分淡然:“是不是危言耸听,陆大人自有决断,您说是吗?”
护卫这才发现陆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的难看。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他慢慢地走了进来。
“赵先生的金玉良言,本官铭记肺腑。”他扫了一眼几名护卫,“你们可知罪?”
“大人恕罪。”几名护卫纷纷跪了下去。
“一人领三十板子,再有下次,便不要留在飞鸿院了。”
几名护院一声不吭地就下去领罚,倒是陆徵忍不住了,连忙道:“跟他们没关系,我每日都在这里练字,他们只是以为我来拿自己的东西。”
“你当你能逃得掉?”
陆徵还想再辩解,陆彻冰冷的眼风扫过来,顿时叫他闭了嘴。
在这种氛围之下,赵学谦依然态度平静,他拱手向陆彻行了个礼:“不敢打扰大人处理家事,学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