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教育的制度错了,也许是社会的文化错了,也可能是希弦自己错了,反正他绝对不会去过这样的生活,他也不需要走这样一条在众人看来低成本高收益的路。
仲牧城每年投放到他身上的教育费就足够一个平凡人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跟那些读着大众班级、受着廉价教育,然后疯狂地抢夺稀缺的招生名额的孩子们比,乔希弦也真是好命。可当他每每看到心爱的女孩子也和那些人一样辛苦熬着夜,想玩却只能把自己锁在家里反复地做题,心里就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总是琢磨这怎么样才能纠正一下佑安,让她不要把这些浮华的东西看得太重,白白给老师卖命,不料这却为二人后来的冲突埋下了导火线
作者有话要说:
☆、芥蒂
当希弦和佑安还在那边若即若离地暧昧着,运动会已经悄然靠近了,计划举行三天,包括各类项目。
希弦和易成分别是男女篮球的主力队员,而佑安报名的则是4X100接力,宋夕嘛,易成的专属拉拉队员……
上午9点之际,只听得场上一阵喧嚣鼎沸。红色球衣的7号男生一个漂亮的闪躲就带着球绕进对方的三分线里面了。然后迅速地闪过另一人的盖帽,向后倾倒着笔直地跳起,抛球……一连串优美的动作娴熟地易如反掌。
那只深褐色的篮球就这么精准地划过篮筐,带起和篮网急速摩擦的声音‘咻~’,接着女孩子们惊慕的尖叫响起,全班欢呼,以压倒性实力取得了男子篮球的冠军
比赛一结束,筋疲力尽的球员们才气喘吁吁地朝自己班级的位置走去,还没来得及擦一擦脖颈间成股落下的汗水,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和相熟的候补队员已经纷纷上前,殷勤地递着毛巾和矿泉水表示欢迎。
佑安紧紧地捏着早就准备了许久的白色毛巾和水壶,尚在纠结着用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塞到希弦手里。好几位性格活泼的女生已经抢先一步,将她在意的男孩围在了一个圆圈里,嘘寒问暖地好不体贴。这样的热情让体力透支的希弦想早些脱身都有些困难,只能对她们报以礼貌的感谢,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都在瞧着佑安那边,几下就黑了脸。
顾浩可像只哈巴狗似地欣喜地凑到佑安面前,然后也没顾她同意,就拿过毛巾擦起满脸的汗来,大口畅饮的模样十分刺眼。
佑安本想拒绝,可瞧着希弦周围那些莺莺燕燕就生气,自己准备的东西也仿佛成了笑话,还不如给顾浩可,毕竟他刚才在场上也是相当努力。
顾浩可喜欢佑安是班上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一旦佑安的任何举动带了一丝回应的意味,立马流言四起,不外乎传的都是顾浩可苦尽甘来、抱得美人归云云。
比起纠缠不清的那两只,易成两口子可轻松愉快多了。无论她们是亲密也好,吵架也好,同学们都没往其他地方想,多亏了她们是同性而不是异性。
这不,上午的女子篮球比赛一结束,易成的小媳妇儿就把毛巾和水乖乖送给来了,自己还掏出香喷喷的纸巾给易成擦汗,然后两人挽着手回教室吃易成早就备好的爱夫便当。
可俩人没轻松多久,宋夕就发现自己摊上了一件学生时代算作不小的事——她作为文娱委员掌管的运动会经费,原本好好地放在教室的书包里,如今却不翼而飞了!
宋夕简直要急哭了!500多元钱,对寻常孩子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何况她这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
强忍着眼泪和火烧心腔的感觉,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书包和自己身上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看到装着现金那个口袋,一个忍不住,开始默默抽泣起来。
易成原本在一边吃着蛋炒饭补充能量,哪知道还没吃完就看见宋夕像是很焦急地在抽屉里搜来搜去,不多时还流下滚烫的眼泪。易成吓得赶紧离开了座位,挨到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宋夕,怎么了?”只见对方红着眼睛转过头来,那咬唇哭泣的模样让易成心间抽痛“你先不要急,慢慢告诉我”
上初中之后的宋夕成熟了许多,已经不像儿时那样动不动就嚎啕大哭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不禁埋首在易成颈间哽咽:“我……我放在……书包里的钱……不见了”
“不见了多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易成眸色有些加深“上一次还在大概是什么时候?”
“500多……”哽咽着回忆上午的情形,她把经费整理好之后听说篮球比赛快完了,就赶过去帮忙送水什么的“上午11点的时候我才把它们清点好的,就放在这个口袋里”委屈的像易成指着自己的书包,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易成心里一顿,看样子这钱多半是找不回来了,现在是想办法补上这个缺口,可自己身上就二十多块零花钱,家里还有两百多块的压岁钱偷藏着,还是不够啊。
宋夕是个没注意的,这么大笔钱丢失,自己又赔不出来,只能想着跟老师坦白什么的,可易成看来坦白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策略
宋夕是班上唯一一个来自福利院的孩子,大家本就带了点异样的目光瞧她,幸好她性格温顺无争,除了粘一粘易成也不参与班里各种帮派。成绩也是马马虎虎不拖后腿也不招人嫉妒那种,仿佛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最普通最不起眼那一类人。可这次丢的是大家的钱,她又是个穷苦的,到时候手脚不干净这种话肯定会传起来。宋夕难得在班上站稳的一个小位置肯定不复存在。
“宋夕,你等我一会儿”言语间扯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向外跑
不知道易成要干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矫健的背影在视野中逐渐成了一个点,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偏偏易成失算了,她没走几分钟,班主任就来了教室一趟,扫了眼才刚刚回这里的几个零散同学,恰好有她要找的人“宋夕,你拿着运动费剩下的部分,去交一下历史练习册的钱,多退少补,记得要□□”说罢似乎还有其他急事,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平日里最寻常无奇的一句话仿若惊雷响在宋夕头顶,一张白皙的小脸立刻涨成了蜜桃色,诺诺地不知所措
她现在身无分文你让她交钱?
在座位上扭捏着,站起勉强地走了几步,又摇头叹气地坐回去,没隔几分钟又纠结地站起,来回这样欲走不走的状况,眼眶通红。
教室里残余的几个人要么在写作业要么围在一起八卦,倒也没注意到文艺委员的异常。只有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翘着长腿喝可乐的希弦在听到班主任的声音后半天没看到宋夕出来,有些惊诧,便侧了头隔着敞开的木质教室门看了进去,擦觉了宋夕泫然欲泣的模样,愣神
诧异地四周扫视,皱了下眉——易成居然不在?
无奈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宋夕身边,伏在她耳边小声耳语:“宋夕你跟我出来一下,好吗?”
热乎乎的暖流拂过宋夕白嫩的耳垂,噔时羞得她满面通红:“我……”本能地拒绝,易成还没回来,而且她不习惯跟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
无奈地挑了挑如利剑般笔直的俊俏眉宇“是易成让我带你过去,她楼下等你”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易成二字如赦令般飘过,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我跟你去”
终于把小媳妇儿带出来了,希弦总算是松了口气,几下套了小姑娘的口风,就知道问题的根源了。
自然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运动钱包,也没怎么数就精确地抽出六张毛大爷递到她面前:“喏,给你。”微笑着希望她收下,不要有太多负担“再不去交钱,老师说不定又要过来清问了”
“这……”为难地看着面前这崭新的几张硬纸,实在是太解燃眉之急无法拒绝,可还是觉得不太好,强忍着推了推他的手腕“我不能要你的钱”
希弦在看到她眼里闪起的那一簇光芒之时就认定了要把这钱给她,才没女孩子那么扭捏:“拿着啦!”二话不说扯过她的外套口袋把钱塞了进去“你找到原来那些钱再还我不就好了!”
希弦本是随口编来要她收下现金的托词,宋夕却听了进去,思索片刻之后也就不再强行退回,转身跑向教务室交钱去了,细雨绵绵的脸庞总算有了阳光。
帮了别人,希弦心情自然也好,微笑着回身准备去教室休息一下。半路却遇到和另外两名女孩子手挽着手一起回来的佑安,本想打个招呼,她却仿佛没看到自己似的,自顾自地跟旁边的女孩子聊着,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更奇怪地是,其中一名女孩子在看到希弦时还朝他挤眉弄眼地讥讽了一句“啧啧~乔希弦你真受欢迎哦~”哽得小兔子一时不知所措
怪了,他是哪里得罪这几只呢?为什么佑安也是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易成回到家的时候,易爸还在外面打麻将,就易妈一个人在客厅打瞌睡,钱包还放在卧室里。易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掏了个底朝天,然后就蹑手蹑脚地进易妈卧室抽了七八张零散的五十、一百出来。前脚踏出家门,后脚就像是背后有鬼撵她似的飞奔起来,生怕被爸妈逮住收回了钱,宋夕要怎么办?
等到她气都没喘得上就奔回了教室,却听到佑安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相关之人的八卦
“哎哟,安安我跟你说,乔希弦那种男的就不是什么好货,一天到晚都有女孩子在他身边围着,他心里指不定要怎么爽呢!”
“就是,也只有宋夕那种傻白甜才会这么容易地陷进去,有钱了不起啊?长得好看一点了不起啊?这种男的都不会认真地对待女生!”
“可是……”被二人围在中间的佑安咬着嘴角企图辩解,还是没有什么底气“是不是宋夕有什么急事?所以才会跟他借钱……”
“安安你傻呀!你没看到宋夕是不要他钱的啊!是乔希弦硬塞给她的!毛手毛脚的样子跟个流氓似的!”
佑安还想为他二人辩解,可是心里却越想越委屈,她们数出来的那个坏蛋的罪状,哪一条不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每次他身边黏上来那些莺莺燕燕小鸟依人的女生,他也从不拒绝,果然是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最喜欢女孩子为他牵肠挂肚辗转反侧的样子是吧?!顾浩可比他好多了!至少会用一张大嘴巴让班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喜欢自己,可那个坏蛋呢?!
两个八婆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易成已经一脸阴沉地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放在包里拽着钞票的手逐渐捏紧
接下来无外乎是二人添油加醋的一番场景描述,佑安总会适时地制止她们一下,不要把话说得太绝。可是她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也就不知道当时那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拉拉扯扯亲亲我我。
可易成是个暴脾气的,在她们没说多久,就拉着一张娃娃脸拂袖而去,堵在走廊上等着宋夕回来
等到宋夕拿着交剩的零钱回到教室,正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却被她手上还剩的两张崭新的毛爷爷刺痛了眼睛,想了想自己的手里皱巴巴的一叠钱,不语
宋夕却没有注意到易成的不妥之处,很是开心地跑过来拉起她的袖子,然后扬起一张小脸兴奋地说:“易成,刚刚老师来的时候幸好乔希弦借给我六百块钱!交了300多元还剩这些,我想先去还给他!”
从来没有见过宋夕在谈到易成以外的人时能有这么兴奋欢快的表情,而且充满了崇拜,似乎乔希弦就是那个无所不能飞天遁地的王子
口袋里那一叠五十、一百倍捏得更不成形,甚至沾湿了点点汗水。易成在烈日的晕眩中不禁会想,如果当初是乔希弦要领养宋夕的话,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许,再稳固的感情,都不过是因为二人之间没有诱惑插足,或者是诱惑不够诱惑。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大大早就忘记曾经说过希弦和佑安有各自女票的事了好嘛?!都快3年了好嘛?!你们要不要这么细心让大大无语啊……o(╯□╰)o
还有就是,这部文会尽可能地走写实风格,没有那样多的爱恨情仇跌宕起伏,只有我们成长过程中最平凡无奇的场景。3年前,大大在写交界的时候,内心还充满了纠结与疑问,想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包括爱情。可3年后的今天,大大对很多事情都已经释怀了。你们在之后的行文中应该会看到大大就一些曾经和读者讨论过的命题抛出自己的答案,这些答案会用各类人物的言行和抉择里展现,也算是大大对这四年本科学习的一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