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意思呢!”凌峰连连摆摆手,拗不过我的好意,还是只好把我给他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摆整齐,“小严哥,真为你高兴!不过你走了我都不知道去找谁玩了。”
“还有小谢那个疯丫头嘛……”
“哦!说起她,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她不是生你的气,就是觉得你一下子又要变成大明星了,不久之前还陪着我们一起剪片子,现在我们却要看着片子里的你,她感觉怪怪的,才疏远你的。”
我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多大点事啊……我还以为她暗恋我呢!当不当明星不都是工作嘛,你们剪片子是工作,我们录节目也是工作,哪有什么距离感啊,我还觉得自己比不上你们呢。”
凌峰露出他特有的憨憨笑容:“小严哥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噗,等等,你说你以为谢雨她暗恋你?哈哈哈哈我要去告诉她。”
“别!”我着急地捂住他的嘴,“保密!保密!我才对她没兴趣。”
“知道啦,跟你说,她也不爱你这型的,虽然你和她年龄倒合适,可她偏偏就喜欢岁数大点的……唔,大概就是陈豫钟那种类型的吧,体贴又绅士的大叔。”
我流下一滴冷汗,有些猜不透现在小姑娘的审美与爱好,只能打着哈哈点头。
凌峰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问我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礼貌地与我告别:
“小严哥,我看好你哦。”
屋子太久没人住,密闭的空间特有的气味叫人直咳嗽打喷嚏,呼出一口气都能扬起千层的灰。
我地板拖到一半,经过客厅的茶几上,看到安静摆放在玻璃面上的手机,又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开了《接受挑战》的官方网页。
我和柳勋的CP组合依旧是第一名,陈豫钟和汪余的组合反超了陈慑与荣有焉,暂居第二,下头的粉丝讨论依旧十分热烈,我匆匆看了几眼,继续弯下腰拖地。
即使只是简单整理一下,收拾完整个屋子我还是累得腰酸背痛,哼哼唧唧地走进浴室冲澡,在雾气朦胧中打量全身镜里的自己。
还好,肩宽腰窄,六块腹肌,脸蛋虽然没有刚出道的那些小鲜肉水嫩,板起脸或坏笑时自认为还是挺有魅力的。
自恋地发呆了一会儿,我幽幽叹了口气,柳勋在我这也洗过几次澡,还都是完事之后洗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这么白痴地站在镜子前对自己的脸蛋与身材进行评估。他的五官是有些娃娃脸的,皮肤又白又滑,不像我在不显眼的几处还留有痘印。至于他的身材,虽没我这般健硕,但也算得上比例均匀,最重要的是……
他能让我心猿意马。
在浴室待了老久,水都凉了一会儿了我才算洗完澡,揉着发红的鼻子出来,春天的气温刚好适合穿着棉质的单衣单裤在屋里屋外溜达。
手机的屏幕就在这时亮了起来,看到柳勋的名字我心虚地打了个喷嚏,喷出来的口水溅得手机屏幕有些失灵,划了两次按键才接听成功,柳勋的声音在那头闷闷地,和我做贼心虚的嗓子不谋而合:“回家了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嗯,帮我谢谢你助理啦。”
“小事。我……”他那头的背景音很杂,我提高了音量喂了两声,才重新听到他说话,“我今晚可能回去住一夜,你那有吃的吗,我要热的。”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叫我帮他煮饭吗。
我嗯嗯应了两声,被从门缝里偷溜进来的早春的空气冻了个措手不及,挂了电话赶紧奔回卧室穿上外套。
对付他这种人,简单地下个面就能治得服服帖帖。
我愣愣地盯着小锅里沸腾的面与汤,煮蛋器咕噜噜的响声吓得我一激动,抬头看到玻璃橱窗上自己呆滞的表情又惊恐了一下。
最近莫不是和柳勋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没以前机灵了。
都说……什么使人迟钝来着?
晚上十一点多柳勋才到我这里,相较于平时,这还算他的行程提早结束了。他的新造型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之前染的栗色短发又恢复了黑色,刘海几乎被剪光了,两鬓也修得短而贴服。总体来说我更喜欢他现在这个造型,比之前略带少年气的样子顺眼了许多,三十岁,也该有个男人的样子了。
他还有些不能适应,下意识地伸手去理刘海却摸了个空,见我没发表任何评论,也不开口解释什么。他扯掉了脖子上昂贵的领带,把贴身的正装脱下来丢到我刚擦得反光的沙发上,远远地传来一阵酒味。
“应酬?”据我所知,只有刚出道没靠山的艺人才会被经纪人带着参加各种酒会饭局,没想到柳勋也要做这种事。
“嗯。”他的语气有些不爽,“吃的呢?”
我知道他的不快不是冲着我,只侧身让了道,把他引到厨房的餐桌上。他原本苦大仇深的脸色在看到热腾腾的面与水煮蛋后柔和了不少。
“我没煮太多,晚上吃夜宵会长膘的。”我看他一坐下就捧起碗吸溜面条,善意地解释道。
他脑子的转速比平时慢了许多,直到咳嗽着把蛋黄咽下喉咙,才后知后觉地回答我:“没事,吃太多等等要吐了。”
我盯着他顶着酡红的两腮与沉重的眼皮坚持把最后一口汤喝完,突然噗嗤一笑:“你有多久没喝醉了,我刚刚还以为你会酒后乱性呢。”我并没有脑补什么不和谐的内容,单纯只是回忆起好多年前我们一起豪饮人生畅叙梦想的场景。
他没听到我说话,傻乎乎地打了个酒嗝……或者饱嗝,乐呵呵地说:“今天在车上,我突然有了灵感。”
“什么灵感?”
“给荣有焉写的歌啊?我们不是都答应她了。”
哦对!我都忘记这事了……该死,自从歌唱事业受挫后,我就没正经地写过一首歌了,也不知道荣有焉哪里打听到我的最初职业是歌手,那天说的原话居然是叫我和柳勋一起帮她写一首歌。
当时还没觉得,现在一回味才惊觉这女人鬼得……有些可怕。
“我可能写不来……”我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自信心不足。
“没事……慢慢来,总会有灵感的。”柳勋打着嗝,趴到了桌上。
“起来!别在这睡,”我想把他赶回家,架起他的胳膊却发现他沉了许多,也可能是下午打扫累坏了,这时候全身都没劲,把他拖到沙发上就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气呼呼地把他皱巴巴的西装随手糊到他身上,自己扯起外套闻了闻,觉得也被沾了一身酒味。有些不快地去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我对着天花板又幽幽叹了口气。
该!
我抱着橱柜里的备用被,动作轻柔地盖到了柳勋身上,还顺带帮这家伙洗了个脸。脸盆里的水还有剩,干脆擦了身子好了。
我如饥似渴地把持住自己的爪子,轻轻掀开了他满是折痕的白衬衫。
果然变重是有原因的,这货背着我偷偷健身了……好吧,与我无关。
匆匆摸了两把他渐渐成型的腹肌,我把毛巾晾好收进了浴室,趿拉着拖鞋安心地滚回被窝睡觉,顺便赞美一下自己的心地善良。
难得休息,我放纵地睡到了自然醒,可惜生物钟不给力,一睁眼不到八点。我打着哈欠走出客厅,柳勋盯着新换的鸡窝头在沙发上发呆。
“醒啦?头晕不?”我过去拿脚踹了踹他的腰。
他迟缓地抬头看我,老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不搭理他,自己去弄了早餐,还好心地用余下的边角料也帮他打理了一份。
他闷不做声地吃完饭,突然开口说:“今天晚上还有应酬。”
“哦。”我没多大兴趣。
“你也要去。”他又开口。
“哦?”我把还剩最后一口的三明治放回餐盘,“杨姐的意思?”
“嗯……她最新还想扩充资源,见的也都是圈内的老总大亨,今晚听说副省长也会来。”
“哦。”我依然对此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杨姐现在可是我的boss,她怎么说我就该怎么说,“去呗,在哪啊?”
“机票都订好了,要去荣城。”柳勋拨弄着手机看短信,语气也是恹恹的。
我眉头一跳。荣城?那就是我和柳勋的老家了,春节才刚回去了一趟,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机会再见见老爸老妈。
或许……还会遇到别的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浑身酸痛,体育课太伤。
☆、第 24 章
从这里到荣城不远,坐飞机都略显奢侈,平时我总骗爸妈自己很忙,不回去看他们,也不让他们来看我。
杨姐的工作室到底还是缺人手,连柳勋的助理都被削减到只剩两个,工作助理已经在荣城等着我们了,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生活助理帮着我们忙前忙后地取票托运。托柳勋的福,我也享受了一回被人伺候的待遇,虽然那助理对我的态度远不及对着柳勋恭敬。
这是私下的应酬,说出去不好听,所以柳勋显得低调极了,连粉丝团都不知道他要飞,去哪里。不过还是有眼尖的粉丝在机场认出我俩,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人群又聚拢了起来。
这场饭局也是刚刚敲定下来的,去荣城的航班都没有头等舱的票了,只有其中一班还有公务舱。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之前在大街上溜达都不见得有人会多看我两眼,现在跟着柳勋可不同了,走到哪都是人声鼎沸,音浪滔天,大多数人会喊柳勋的名字,偶尔会有几个妹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粉,高喊一句严苏安,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兀。
“严柳CP!”
最多的还是这个,我听到一声高昂得几乎破了嗓的尖叫,转过头,和柳勋无奈地相视一笑。
“我们真的很配吗?”柳勋不管不顾周围的喊声震天,刻意地探过来与我咬耳朵,嘴角似乎还噙着坏笑。
他在我的日常印象中,总是缺根筋,偶尔看到镜头里他耍酷的姿态,也总是笑他假正经,没想到在粉丝面前,他会有另一番模样。
好像有点黑化了?
我愣了一愣,没嚼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追寻答案,在我的耳边留下一声热乎乎的叹息,便把身子收了回去,转过身和刚刚拉起的围栏外的粉丝招手。
连我以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他,都觉得他突然褪去了那二愣子的本性,俨然一副大明星的架势。
所幸坐商务舱的都是对我俩不太感兴趣的人群,有两个空姐欢欢喜喜地来要了签名,热情地帮我们倒了头等舱才有的高档红酒。起飞后,身边又重新安静下来。
柳勋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眼中有明显的血丝。他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只剩嘴角不起眼的弧度,明明刮了胡子的下巴却让人感到苍老。
他把刚刚和空姐要来的薄被往身上胡乱地一盖,侧过头去,背对着我与过道,也许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模样。
耳边突然空空的,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震得耳根处若有似无地发痒,前排的中年男人“沙沙”地翻看着报纸,后头的女强人有些不安地拨弄着长指甲。
声音很丰富,但我就是觉得耳畔空空如也,脑子空空如也,心脏空空如也。
我突然僵直了脖子,不敢扭头,我怕我会一下子知道答案。
飞行的时间很短,我完全可以小憩一会儿或闭上眼睛假寐来显得与柳勋合拍些,但我睡不着,也不想合眼,百般无聊,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直只是摆设的便签本。
我写下了那首歌的第一句:
“像被黑夜包裹的蜜糖。”
正当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时,柳勋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沙哑嗓音在我耳畔响起:“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