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再次唤了一句阿生,段阿生神情专注,望着她的眉目。此刻的纳兰,半睡半醒,睡衣朦胧。青丝倦缱,柔情满溢。
薄衫挂在身上,香肩半露,隐约景致撩拨人心。段阿生止不住轻咽,呼吸有片刻的急促。她的裳儿,便是这样,让她移不开眼。
这一年里,习惯了执手相拥而眠。昨夜一度春风,纳兰睡得有些昏沉。陷在段阿生温暖柔软的怀抱,手里是她安放的掌心,这般依赖,是专属于段阿生的。此时的纳兰,眉眼如画,眷恋情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带着清晨的露水。
段阿生一时看的痴了,脱口而出,“裳儿?”
纳兰睡梦里翻了身子,这一动,春光满园,唇畔泄出半点低吟。玲珑体态,馨香萦绕。
段阿生突然想起那一夜的落红,看着眼前的女子,一颗女儿心化成了一湾春水。徐徐流淌,绕过一座叫做纳兰的小桥,舍不得离开,只愿倾了所有。
唇角泛出一抹坏笑,指尖微凉,划过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段阿生的唇吻上她的眸,亲吻浅浅,爱意绵绵。
这亲吻一瞬让纳兰惊觉,但感受到身旁俱是熟悉温暖的气息,她想着醒来,但眼前人已然动情。她在心底无奈的笑了笑,她的阿生,几时变得这般孩子心性,像偷腥的小猫,偏偏,在情爱里,自尊心甚强。恐怕,自己醒来,这人便又是面上和缓,心下纠结。
纳兰索性闭上眼眸,不知是自己绝艳的睡颜勾引了某人。段阿生伏在纳兰柔软的身子上,触手温香,眼底,是渐生渐起的情潮。这把火,就是这样,在无意里烧了起来。
不过,纳兰在心底暗想,这心性虽是有些孩子气,但这手法呀,诚然是熟练到了极致。纳兰的身子,段阿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于是,本是清醒了的纳兰,又怎么招架的住炽热的爱?
薄薄的小衣脱落,段阿生单指抬起了纳兰白皙柔嫩的下颌,温柔里带着一丝情急,吻上了纳兰饱满柔软的唇,忘情的亲吻,流连忘返。
纳兰忍不住低吟,被抬起的下颌以及渐渐升温的身子,有意无意的恭迎,段阿生舌尖轻扫,纳兰一霎战栗。暖玉温香,段阿生就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女子的善意。
她们的相处,有时两个人就是一个人,因为熟悉,因为了解,这些,皆源自爱。
“裳儿?”段阿生静静念道。
纳兰缓缓的睁开双眸,依稀可见眸里的动情。她的瞳孔里,此刻倒映着她的阿生。原来,她早已醒觉。为了某人装睡,又为了某人动情。
“这一世多么珍贵,让段阿生遇见纳兰。”
白发女子用心的亲吻,这亲吻,几近温暖了她一世的凄凉苦楚。缠绵交错,纳兰是段阿生的妻,段阿生亦是纳兰的人。
风凉洞,温暖如春。洞里洞外,一方暖情,一方冰冷。
她二人,上得山来,抛却俗务,略过了世人的冷眼,体味了情爱的真挚,是再也不肯分离。可偏偏,越凉醇说,“她二人若在一起,我一世都不能安宁。就是死,仍会想念自己的求而不得,梦里繁花。”
黄小一站在她的身旁,听她静静的说完这句话,“凉醇,你因何执着纳兰呢?”
越凉醇一身凄凄,青衣萧索。“为何,偏不能是我的暖心人呢?”她说这句话时,是悲戚,也是不愤的。她尚未懂得爱,便一心执着成了痴,黄小一看着她,心里复杂,却不知该如何说。
追其缘由,实是越凉醇身世太苦。自幼背负血仇,而后亲手杀了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傅。她冷情,却渴望着一个暖心人的出现。黄小一心想,人人都爱纳兰,先有段衍生为她重新做人,后有纳兰承君为她保驾护航,如今,就是凉醇也要为她痴迷。她不禁想问那人一句,纳兰红裳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多人惦记?
越凉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一个人,哪里是因为她的好,她是她,她能出现,就已经是恩赐。”黄小一蓦然抬头,越凉醇虽痴,但丝毫不傻。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她甘愿。
从拼着重伤手刃影煞楼主,再到稳住孤落大局与云桑联盟,越凉醇心里图谋的,不是山河,也实非名利,她图的是一个人,是一份暖心的情。她一时想不明白,越凉醇错在哪里,但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蚕茧。作茧自缚,肆无忌惮。便是越凉醇。
这或许,便是太妃明知她身份,明知她意图,却一心重用,甚至不惜得罪朝中重臣。她要的,便是越凉醇权势遮天,然后,才能将她看的更紧。
越凉醇一身青衣,清俊消瘦,开口便是转移了话题。“太妃那里如何说?”
黄小一一怔,拉回思绪,“太妃传来口谕,于大计无碍,可便宜行事。若有差池,司徒谢罪。”
越凉醇极为轻松的笑了一笑,“你看,太妃娘娘都不担心,小一何必愁眉?”
黄小一苦笑,却也是展了眉目,舒了颜。
“我倒想知道,那群王爷会给我一个怎样的交待。三个要求,缺一不可,即使违逆了太妃,做不到,云桑也便没有了可结盟的必要!”她话音突然冷了下来。
逼段衍生下山,迫纳兰归国。她想的,便是如何拆散二人。
黄小一无奈,“你这样又何苦?”
越凉醇眸眼有些凄凉,“如你所说,若不拆散,你说,红裳会看到我吗?”
我只想让她看到我,哪怕出于恨,我也想试一试,让她爱上我。
不知是哪一日,江湖传出一个消息,这消息一出来,便足够人震惊。浣花侣江湖再现,收了明王一对承情剑,始从雕花山走下来。
若说这浣花侣,师传徒,徒传眷侣,男女双修,以互补精气为要。世代守在雕花山,一半入世,一半出世。若然有足够的看的上的酬劳,浣花侣也不介意出山行事。此次明王亲请,说起来也是花了大把的心思。
有人言,明王请浣花侣下山是为了对付绝顶山上的段裳二人。
雕花山,绝顶山,都是隐士静修的圣地。雕花派与樊山派,说起来也有一番渊源。雕花山有一个严格的禁令,遇绝顶山樊山门人,避!
这样的禁令,说不准是有多少年了,一代一代传下来,也不知当初的师祖与那绝顶山樊山派有何纠葛。不过,这样的一道禁令下来,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是雕花山怕了绝顶山。由此,世代的雕花山门人对绝顶山多少存了些敌意。
这一代的浣花侣能够下山,除了那对承情剑,暗地里,或许还掺杂了私怨。
当日机关门围攻,云偿为护段衍生,将绝顶山一丈老人搬了出来,后来,沉湘湖那前辈又问起段衍生与一丈老人的关系,由此,世人才知,段衍生乃一丈暮年收的小徒。
浣花侣向来神秘,不为外人知,此次明王请了这二人来对付段裳,实在是用心不纯,居心不良。江湖一时沸沸扬扬。
赤接到消息便要上山禀告,接着就收到段阿生的止禁令。绝顶山入口,端然矗立着一块石碑。上刻‘止禁’二字。字是主人的字迹,赤不敢违逆,反倒是加紧在绝顶山口防卫。主人如此,必是有大事筹谋。
如赤所料,在武林都在观望浣花侣的时候,段阿生正处心积虑的在为樊山双修之法费神。让人惊奇的是,双修功法为竟然是女女双修!这不得不让段阿生惊讶。
一丈老人最近在闭关,闭关前曾暗示了一句,若得功法大成,双修之法可行。于是,段阿生便将心思放在了双修之上。
这双修有个奇怪的名字,情爱双修。便是要一对有情人,在情爱里得到功法的提升。
如今的纳兰,被段阿生精心的养护,功力已经达到双修的门槛。于是,双修之日来的也是快。
绝顶山有一林子,名为凤凰林。凤凰盘旋,仙之预兆。凤凰林后面有一凤凰泉,传说是为上古神仙温养仙体的圣泉。这泉,是活泉。因了凤凰泉的妙用,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门人水里修习的圣地。
顺着流水淙淙,隐约可以看到两抹幻影。
段阿生望了纳兰一眼,率先踏水而行,如履平地。随手扯下黑衫解了里衣缓缓的在泉中央降下。冰肌玉骨,白发三千,如仙如幻。
水里修行,极度注重屏气换气的功夫,段阿生静坐泉中央,神色不动。
纳兰见此,缓缓解下衣衫,红衫飘落,随即白色的里衣也飘落,赤着足,足尖一点便入了其中。
两人双掌相交,精气凝神,已然入境。
纳兰修心初稳,故而阿生要做的便是护她周全,所要承担的便也重了几分。双修之法,便是心意相通,合二为一。
“裳儿只需固守灵台,一切事由,尽然放心。有阿生在。”
纳兰心领神会,只听的段阿生一掌打出,整个凤凰泉就要沸腾起来。
“封神!!”
☆、第87章 浣花侣湖再现
第八十七章:浣花侣江湖再现
“封神!”段阿生话音刚落,天空炸开一声震响,身在回心洞里的一丈老人蓦然睁开双眸,卜算无常,这天命,不经意的竟在某一日发生了更迭。
就是他,也无法预知今后的路途。一丈老人突然生了些喟叹之意,惊世剑主与北离之尊……唉!
这道惊雷,想必他那徒儿该是要修炼双修之法了。想当初,樊山师祖创出这女子双修之法,是为了自己这一世深爱的人。师祖男儿身,无法给心爱之人美满的未来,便特意钻研二十年,情爱双修之法在自己即将百年时,送到了那女子手上。
师祖此生爱的人,名唤,呼邪秦。而呼邪秦偏偏爱的,是拓跋旷风。
拓跋旷风一世英豪,呼邪秦情深意切,是再也不能去拆散的缘分。于是,这情爱双修之法,师祖为她二人耗尽天命,此法,举世能成的人,千百年来就只有这一对眷侣。拓跋旷风,呼邪秦。
这二人,逆天双修,争得过天命,到最后却争不过心爱之人的为难痛苦。
随着古战场的结束,拓跋旷风与呼邪秦死,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练成这双修之法。一丈老人抬头望天,但愿,但愿他这徒儿能够争得过天命,争得过人心。
凤凰林,枯木成枝,摇摇晃晃的雪霰从枝头落下,惊雷异动,整个凤凰林充斥着盛大又奇异的景象。
段阿生一掌扬起,凤凰泉登时立起几米高的水幕,隔绝了凤凰林,隔绝了人世。她面色肃穆,别样的专注与认真。
纳兰静坐在泉中央,身旁是淙淙的泉水,对面是她心爱的阿生。以骨入骨,以魂入魂,便是封神的精髓。
“放守空虚,神游四方,以天之力承地之厚,千人千面,引魂以归。封神夺气!”
纳兰紧闭了双眼,她修心道初稳,遇上这般精深的功法亏了阿生以魂招引她封神,夺天之精气突破万千束缚。
“裳儿!”段阿生在心底喊了一声,掌心一瞬翻转,便有十几个变化,一指点在纳兰周身引气大穴上,从她手臂一路划过,纳兰突的一动,“助我锁意!”
纳兰说话声刚起,段阿生一掌劈开凤凰泉水,纳兰从泉中央乍然飞起,高高的水幕将凤凰泉遮掩,情爱双修便是另一个天地。
锁意若起,便是天崩地裂都无法感知,在自己的灵海静修,唯一的牵引便是同修之人的心境。故此,两人的命牵连在一起。若有差池,不堪设想。
情爱双修便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以情入心,以爱破开天地束缚,此举,自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