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凝清澈的双眸回望过去,她瞧着那精致的面容微微一怔,从刚开始起,为什么自己就一直要听这个人的话,她觉得有点奇怪,可手边的触感却缓缓加深。
苏苑软言劝道,“钟凝,听话。”
钟凝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念了出来,“07425900580”
……
那之后,苏苑便没有再拦着她。
钟凝终于拿起了相机,而令她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小小的酒吧里简直像是尸体派对,每个人都形态各异地坐着、躺着,脸色青白嘴角流血,连刚才的金发服务生都一样。
她惊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一句话都说不出,可移开相机又恢复了正常。
“……”
钟凝的话语都在颤抖,她看着苏苑却感觉更害怕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从这里看不到你?”
苏苑见她向后一躲,忙解释道,“这个相机只能看到死人。”
可钟凝看起来却不太相信,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相机的事,我们明明刚刚才见面。”
……
房间内。
jacky看着呼吸逐渐有点变化的钟凝,皱眉嘱咐道,“糟糕,她好像有点清醒了,”那靠在躺椅上的人细眉微微蹙了蹙,他顿了顿又道,“anna,你不要说话,再稍微等一会……”
……
此时同一时间。
钟凝突然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那边有个男人要过来了”
苏苑顺势朝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却问道,“哪一位?”
钟凝眼神越来越慌乱,那人离她们距离逐渐在缩短,“就是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马上要过来了。”
苏苑却还是在追问,“长相如何,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都已经这么近了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钟凝急得抬手一指,“就在那里,那个长得像hcraft的男人!”她说完这句话,纤瘦的胳膊停在空中,突然却沉默了下去。
“怎么了?”
钟凝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面色僵硬地说道,“不对,不是像,他本来就是。”
……
此时,书房内。
“到这里可以了,”jacky站起身,对着沉睡中的钟凝打了个响指,“anna你松开她的手,三……二……一”
钟凝便像溺水后重获呼吸一样突然惊醒。
……
她感觉脑袋整个是懵的,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什么,“……这是哪里,”她迷茫地看着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在……接受催眠”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jacky沉着声音嘱咐道。
他匆匆写下几个字,将一张纸递给苏苑,“刚才的信息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至于要怎样解决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能给出建议只能到这个层面。”
“另外,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钟凝潜意识里对催眠很抗拒。在这种情况下,解读梦的事不能操之太急,第一个人已经知道是谁,等你们想好怎么做了再找我做第二次催眠。”
……
jacky说的没错。
直到跑车开出一段距离,周遭的森林与河流快速倒退了很久,钟凝都始终有种疲惫的感觉,她总感觉,自己还未从刚才的影像中抽出来。
“你闭上眼睛休息一阵,”苏苑不想打扰她,便轻声嘱咐道,“到banksidehouse附近我会叫你。”
钟凝疲乏地瞧了眼那人的侧颜,阖上眼,不知怎么,却全是苏苑在梦中柔声跟自己说话的模样。
“钟凝,到了。”突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苏苑,恍然间,那温柔的眼神跟梦里的感觉有些重叠。
钟凝不知从哪来的念头,突然开口道,“我不太想下车,可以跟你待一阵吗?”
苏苑就那样看着她,许久,竟由着她应了,“好。”
……
钟凝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感觉跟苏苑多待一阵,那种惶恐害怕的感觉会逐渐消逝,她张张口,随意地问起了那天苏苑介绍carl和alex给自己的事。
“嗯,carl是我家邻居,我们从小就认识,”苏苑轻声答道。
“嗯?也在么?”
“不是,我父母住在南伦敦的郊区,他以前也住在那里,”苏苑也放松了下来,跟她闲聊着,“carl家里很有背景,祖父是前财政大臣,父亲是现任国会议员,”
钟凝有些讶异,怪不得他看起来……
“你是不是想说,怪不得他看起来有些傲慢是么?”苏苑瞧着她的神情,笑着打趣道,“没关系,我不会告密的,因为每个人都这么讲他。”
“我父母跟他父母都很熟,因为离得近也很常来往。”
苏苑顿了顿,突然提起了carl的超能力,“他从小视力就异于常人,后来,随着长大越来越严重了。”
钟凝不解地问道,“他的能力还会变化么?”
苏苑点点头,难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嗯,举个例子,他小时候只是能看清很远的东西,比如我们在这里,他能看到下下条街的鸽子身上的花纹……后来他去了伊顿公学,发现自己逐渐能看清很多动态的连续动作了,”
“就像电视上运动员的慢动作解析一样……后来到了kcl,某日,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又进化了,有时竟能穿过物体看到里面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凝有点吃惊地侧过身,面对面跟苏苑交谈着,“他……难道不害怕吗?”
苏苑了然地点点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其实他一直很忐忑不安,后来,我介绍了alex给他认识,慢慢地就好点了。”
同样作为超能力者,钟凝当然能理解carl的惊慌,他一定是怕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个怪物吧。
“你也会害怕么?”苏苑侧过身,柔和的眸光望了过来,
钟凝看着她,微微张了张口,“我……”
她停顿了一会,一些被遗忘的情绪终究还是翻了上来,“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害怕看见的是什么吗,”钟凝苦笑道,“是死亡。”
“因为要保护自己,我不能去改变这些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曾经,我预见过最好朋友的父亲出事死了,但我并没有跟她讲,”钟凝别开眼眸,缓缓说着,“如果改变了那些事会遭到报应,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我当然会害怕……每回都害怕到不敢面对这一切。”
钟凝眼圈有些许泛红,她还是第一次跟父亲以外的人倾诉这些事,“所以告诉你之前,我其实一直很忐忑,生怕你会不信……”
苏苑侧过身看着她,眸光因触碰到那些情绪,逐渐变得柔软下来。
“……”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接了一阵,钟凝忘却了那晚撞见的事,仅是因为苏苑能听懂她的话而心生慰藉。
这样就足够了罢,她这么想着。
忽然。
苏苑倾身过来,指尖触上她温热的眼底,轻柔地摩挲着,“……”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每一呼吸都能将气息铺撒在对方面上。
钟凝有些畏怯,可此时内心的脆弱,与催眠后的疲乏重合在一起,她眼眸中迷蒙着,不知觉就忘却了一切,对苏苑所有的接近都卸下了心防。
“无论是不是巧合都好,我很感谢你能听进去我的话,”她眼眶红了一片,不去管每多说一个字,都差一些要触碰到对方的唇瓣,只是一味地被略带酸楚的情绪驱使着。
“如果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可能真的承受不了。”钟凝喃喃地说着。
“……”
苏苑什么话都没说,轻轻地吻住了她。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要久一些。
苏苑的动作很温柔,柔软的舌尖将所有的不安都安抚下来,酥麻的感觉从唇瓣,一直蔓延到心口、指尖。
恍然间,钟凝有种‘这样也未尝不可’的感觉,她不想再提那晚撞见的事,也不似当初那么迷恋苏苑,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却觉得整个心都被温暖地包围在一起。
明明苏苑什么都没回答,她却觉得在此刻,两人更加了解彼此了。
第十八章 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