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难求Ⅱ 作者:苏卿和【完结】(26)

2019-04-01  作者|标签:苏卿和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出行!这么大雨,你,你要去哪里。”

  “一言难尽,有空我会告诉你。”

  “我,我跟你一起去!!”红罗说完,抛开伞便随着甚晴一道上了船。船夫不在说什么,拿了钱便干活,他批起斗笠和蓑衣,便撑起船桨离了岸。

  岸边丫鬟眼睁睁看着自家少奶奶就这么跟着一个小白脸跑了,心底是又怕又急。这一回头,身后就有两个异域模样的男女站在不远处,他们似乎也被大雨阻碍了去路。男子打着伞,女子躲在他肩头。双眼悲戚,似乎看尽一场悲欢的别离。

  “居然下大雨了。方才我让普拉提先带队伍走了。看来我们也一时半会走不了咯。”尤金说道。尤金抱怨说着。别过头,却看见尤儿就像失了魂那样,空空地站着。

  “她居然带着宁红罗走了……”尤儿戚戚然道。

  “你别想太多,也许,甚晴是帮助宁红罗逃跑。你知道,甚晴她这个人热心,宁红罗被人赎身远嫁,像她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肯定是受不住。她在镇江也无亲无故,所以才会找到甚晴。”

  “一个曾经要把她置于死地的女人,一个请求,她就会义无反顾去帮忙。一个跟她厮守三年的女人,一句气话,她却不再开口挽留!?这算哪门子的事。”

  “既然你心里已经明白,何不考虑我给你的建议。跟我走,好不好?你不会离不开她的,现在是她要离开你了。”

  “可是……”

  “别可是,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尤金坚定地看着尤儿,尤儿那颗几乎要奔溃地心,在命悬一线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终于,她冲着尤金点头了。

  雨越下越大 ,最后演变成了暴风雨。甚晴等人船行一半,船夫怕闹出人命,执意地将船往回划。

  回到岸上,已经是半夜。滞留的船客纷纷回到客栈去。甚晴跟宁红罗也淋得像个落汤鸡。红罗扶着失魂落魄的甚晴走上岸,两人都没有打伞,踩在泥泞的地上。

  “我追不回她了。我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甚晴默默说道。

  “既然她选择离开了你,你便别再想她了好吗。你去找她有什么用,一颗决定离开你的心已落定,你去了怕是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很后悔,为什么她走的那一刻我不拉住她。现在,我想拉,也拉不住了。”

  红罗皱了皱眉,慢慢伸手牵住了她。

  “做了就做了,不要去后悔。你在错里出不来,你便会被错一直要挟勒索。”

  “她肯定恨死我了!”

  “你也恨她,不是么。你恨她对你欺骗。”

  “……”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时间会治好你的。你想想,离开她,你便不再因她情绪而受到波动,不是么。”

  “……”

  “如果你觉得你还很难过,你,你可以来找我。你就当给时间自己冷静,尤儿还爱着你的话,她是不会真的离开你的。她一定还会回到你身边。这段时间恐怕她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你也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吧。”

  甚晴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红罗这番话像双巧手,慢慢抚平了她那颗毛躁的心。她点点头,迈开一步子,却一个不稳往地上栽去。红罗马上拉住了她。

  “你身子好烫啊!发烧了吧。你看你,不吃不喝不休息熬了三天,今天又淋了雨。你马上跟我回去。”说罢,红罗一手把甚晴靠在了肩头,两人在风雨里面艰难前进。红罗带着她投住了一家客栈。

  夜深了,暴雨还在持续。电闪雷鸣,喧哗起一抹恐怖的前奏。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要出差一段时间。清明后恢复更新。

  这场暴雨下了三天三夜,有些村庄遭遇了洪灾,货船也纷纷停滞。影响了不少生意的来往。

  苏扬和甚雨等着一批北上订制回来的货物,因为暴雨而受到拖延,楼了短暂内缺失了一些食材。宁红罗把甚晴安顿好了,就给苏扬和甚雨捎了口信,让他们派人来接甚晴。

  甚晴在家躺了一天,实在无法面对这苍白的四壁,每每一闭眼就想到了尤儿的模样。想到了她们诀别的那天。甚晴心底极度懊悔,为什么那天她要如此冲动,要如此倔强?按往常那样子,拉住尤儿,吻她抱她,不早就一切雨过天晴了吗。

  只是甚晴那天实在气愤,她接受不了尤儿跟另外一个男子有染,还三番四次被她撞见。光躺在家里也只会胡思乱想,幸好这些日子苏夫人因为苏扬关系而临时决定要到远山寺庙清修个数月,家里由甚雨主持,事情还算是被控制了下来。

  于是,甚晴在烧刚刚退下之后,便执意要回楼去继续打理,利用工作来冲淡思念。

  两人分开已有七天,苏扬和甚雨为甚晴的镇定冷静而感到佩服。二十岁的甚晴,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稚嫩。加上她跟尤儿这段感情做巩固,造就了甚晴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东西,例如责任,例如勇气,例如担当。

  当大家都以为一切可以渐渐恢复安平时,一个沉重的噩耗悄然来袭。

  又过去七天,暴雨已经过去,镇子恢复往常。码头繁忙,往来无断。这天一只船靠了岸,船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船客,来自各地八方,衣着打扮皆不是一道的。他们下了船,纷纷修书的修书,通报的通报。

  知情人士一问,才得知,原来半个月前那场暴雨沉了几只船,上面有远行的客,也有远载的货物。得知损失和离别的行商和亲友在一个时辰里纷纷都涌到了码头。

  处理此时的官府在与发现残船与难客的地方官府取得联系后,整理了名单与遗物。毕竟那场雨太大,加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不少失联的人还是生死未卜。所以只能暂且归在失踪名单上面,回来通知家属与亲友。

  其中,苏家也被通知了。

  苏扬甚雨和甚晴一行收到通知便匆匆而至,处理此事的衙差说道:“那日暴雨,这里的码头前后行出了五艘船,其中有几支是商队的船只,首领叫尤金,是回纥人。”

  甚晴心底颤了颤,她开始预感到衙差下一句话,那将会是一个更恐怖的消息。

  “尤金跟他的商队在入海口处因暴风雨而翻船,几天后,沿海的村庄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纥人。怕是,那队船无一幸免。但当地官府也派出救援到下游打捞。根据行船船夫给的登船名单所看,那三条船一共有二十七人,其中二十五个都是商队的小马,一个首领,还有一个……应该是那首领的妻子还是妹妹什么,也是个纥人女子。名字叫……”

  甚晴瞪大双眼,浑身颤抖,她可怖地看着差人,心里祈求差人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尤儿。”

  轰地一声,甚晴脑海陷入一片昏厥。她两眼还是睁着的,魂魄却早已失所。苏扬跟甚雨连忙扶住了她。甚晴却一把推开两个哥哥。

  “尸首可有找到?”

  “暂时没有……”

  “……”甚晴得到衙差回应,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她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往家里走。苏扬跟甚雨本先以为甚晴会大哭大喊抓着衙差说这是不可能的。

  可她并没有。

  这倒让两人更加担心。甚晴哭喊了,至少她把情绪发泄,而如今,她面对噩耗,却居然也以沉默应对。也许她内心也不相信这是事实,所以她用沉默,企图蒙骗自己过去。

  甚晴回到家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回到房间,推开门,仿佛还能看见那张笑颜,正坐在窗边替她叠着衣衫。抬头见甚晴回来,她盈盈一乐:“回来啦!”

  甚晴嘴角苦而一笑,对着空气应道:“我回来了。”

  尤儿失联的消息很快传遍苏家上下。全家人如今最为担心的就是甚晴,苏扬甚雨程璞都侯在甚晴房门外,大门紧闭反锁,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伺候甚晴的丫鬟也说道:“小姐回来以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从窗外看见小姐痛苦地坐在书桌上,双手按着眉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或深或浅,好像都在叫尤儿姐的名字。”

  “现在怎么办,甚晴已经把自己自闭起来了。”苏扬不知所措地问。

  “先让她静一静。毕竟突然发生此事,谁也不能接受得了。况且尤儿也还生死未卜,我也会派人打探。总之,我会尽快给甚晴一个答复。”甚雨冷静处理。

  程璞从窗外看着甚晴呆滞地坐在桌边,双眼放空,默默盯着某处不说一句话。以女人的心态去衡量女人,程璞略感此事会有更糟的情况发生。她看着甚晴这屋的下人,半响说道:“这些天我会帮忙照看甚晴,但你们也不能大意。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还有一点,不要惊动娘亲,幸好这些天娘亲去了寺庙静修,没几个月回不来。我倒希望这次是虚惊一场。不然……我怕苏家又会经历一场磨难。”

  众人点点头,接受了程璞的建议。多加了几名人手负责轮流照看甚晴。

  夜渐渐深去,送来的饭菜甚晴一口都没碰过。她趴在桌上睡了去,半夜一阵冷风将她吹醒,迷迷糊糊里,她呢喃了一句:“尤儿,起风了,我去把窗关一下,屋子太黑,点灯。”

  “……”

  屋里无人应答。甚晴渐渐苏醒,恍然之间,她想起了今早的事情。心中一个顿落,仿佛被生生地撕成两半,痛楚慢慢袭来,痛得让甚晴蹙了眉,然后泪水便倾覆了脸庞。

  人总是在夜晚变得十分脆弱无阻。她惊怕地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尤儿走了,并不是走到这世间某一处角落躲着,而是走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地方,不通过死亡,是完全到达不了的。

  甚晴慢慢回忆起她跟尤儿的点滴,回忆她跟尤儿争吵的事端,还有这场噩耗的开始。

  假如她不逼问尤儿,而是好好地跟她沟通,尤儿就不会跑了,对不对?

  假如她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猜疑尤金跟尤儿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她跟尤儿也不会吵架了,对不对?

  假如她肯给尤儿多一份关心,一份爱护,尤儿也不会依靠尤金了,对不对?

  假如那天她没放手,假如她不是跟尤儿赌气,假如……

  事后才来想假如,无疑在最空虚里,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甚晴想了很多假如,内心越发悔恨与自责,她认为,尤儿这遭是自己造成的。如果她活着还好,若是她真的……甚晴无法往下想象,她哭得浑身颤抖,她竭力地咬着膝盖,一阵阵刺痛麻木了她的知觉,她咬破了自己的皮肉都如此无动于衷,她重新省视了从前,恍然惊醒,往日她是情多,却每份情都是微薄的。

  不然,她也不会伤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心。

  顾清清,江寒雪,尤儿……都是被她狠狠伤害过的人。

  甚晴气得浑身颤抖,她在痛恨自己,却无处发泄。若仇恨在别人身上,她大可完完整整把那人痛骂一顿,可偏偏,仇恨是在自己身上,她恨的人是自己,自己又该怎么惩罚自己?甚晴脑海一片混乱。她紧紧揪着自己的头皮,竭力地维护自己仅存一丝的理智。

  就在一瞬,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扬州做的那个梦。

  她梦见尤金把她的尤儿给带走了。她拼了命地想要抢回尤儿,梦里的尤儿却像没有了感情那样,头也不回地跟着那群人离开。

  恁甚晴如何嘶喊。

  这一切,不都成真了么?尤金不光把尤儿从她身边带走了,还把她从自己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带走了。

  “混蛋……”甚晴低声嘶吼,豁然起身,将桌子掀翻,桌上文房四宝尽散一地,泼墨染纸,朱丹如血,浑浑噩噩溶在了一起,形成了不堪的颜色。

  声响惊动了门外值夜的下人,吓得慌忙拍门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里面传来了甚晴歇斯底里的嘶喊,凄厉可怖,下人立马奔到窗前,他惊恐地看见甚晴真拿着地上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道口子。她两眼凄惨,仿佛不受控制。下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人去喊甚雨苏扬。然后翻窗而入,竭力地拉住了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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