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到源头吗？”
李太医皱眉道：“回娘娘，此毒并不难配制。所以查起来……”
康妃明白他的意思。“无妨，你先查着，查不到本宫也不会怪你。只有一样，切勿声张。”
“微臣明白。”李太医带着药童走了。
康妃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半晌没说话。春阳在一旁看着，心里惴惴不安。
“娘娘，要不要找云巧过来问问？”
康妃还没等说话，如娟进来道：“娘娘，执刑司有消息来了。”
执刑司传来消息，送去的三命宫女挺刑不过，全都招了。说她们是云巧的好姐妹，那日夜里按照云巧的吩咐去杀千柳。至于云巧是谁的人，她们也不知道。她们为云巧做事，一直都是有银子拿的。除了简单的利益关系，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康妃即刻命佟恭带着几个太监去将云巧带来。云巧哭天抢地地喊着“冤枉”。康妃也不多问，直接命人将她送去了执刑司。
看着云巧被送走，春阳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琼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禁好奇，她打开门向外望着，正看见云巧被送走。她刚要出去问问，就被千灵拉着手腕子拽进了房间。
“我的姑奶奶，外面多冷的天，你就这么站在门口吹风，还想不想好了？”千灵拉着她到火盆边才放手。
杨琼无奈。最近千灵就是这么谨小慎微。其实她哪有那么柔弱？“云巧是怎么回事？”
千灵刚从外面回来，倒是听说了一些。“听说是在你的药膏里下毒的事情。”
杨琼抬头望去，却见千灵说完这话并不再多言。千灵虽然不如嫣巧八卦，对杨琼的事情却是极为上心的。这时竟然没有再多问一些情况，显然是不对劲的。
杨琼不傻，细细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千灵，这事我不说是不想打草惊蛇。再说我的膝盖都已经好了，我……”
后面的话被千灵扬手打断。“青烨，你我同屋住着这么久，你是什么为人我很清楚。如果那药膏出了问题，确实是我的嫌疑最大。你会那样防备是对的，我不会怪你。”千灵笑了笑，“日久见人心，你总会清楚我对你的好的。”
杨琼挠了挠头，被千灵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弄来弄去，倒像她不识好人心似的。
云巧的消息当晚就出来了。云巧说她嫉妒青烨受宠，所以下毒陷害。这理由杨琼听了都想笑。云巧一个厨房的粗使宫女，即便杨琼死了，她也无法获益。到底是云巧的脑子不好，还是执刑司的人脑子有问题？
杨琼此刻就站在康妃的寝殿里，昏黄的烛火下，康妃对着一局棋苦思。“你说这理由可笑？可是就有人敢拿这样可笑的理由来糊弄本宫。”
“娘娘，云巧确实有下毒的机会。有时千灵没有按时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来送过几次饭。但是，我不觉得她有下毒的动机。”能够重回康妃身边，杨琼很珍惜，再不敢乱说一些胡话。
康妃手中黑子落下，“动机从来都是不缺的。你最初也告诉本宫云巧可疑，这么久了，你可查到她的主子是谁？”
杨琼摇头。她之前经常往小厨房跑，就是想借机调查一下云巧，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查不出来就算了。横竖人都关进了执刑司，想活着出来也难。你还是回去养着吧，有人嫌你碍眼了，自己多当心点。”康妃吩咐道。
“娘娘，我……”
康妃挥袖打断了她的话。“局势纷杂，本宫需要精心理清一些事情。你什么都不必说，养好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杨琼看康妃的样子明显还是不想见自己，心情黯然地离开了。
见杨琼出门，康妃缓了一口气。她觉得目前还是不要相见为好。手中的黑子再次落下，已经将对方的大龙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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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发现
两日后，康妃暗中收到墨烨传回的消息。那瓶“透骨”已经查处来历了。配制这种毒药的药草常见于江南。药方也是从江南人手里流传出来的。
江南，正是康妃的故乡。她的心里隐约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并不想深究，还不是时候。
凤慈宫。
皇后喝着刚送来的补品，不经意道：“听执刑司的人说，这几天康妃的珑华宫里送去了好几个人。”
一旁的大宫女彩绢急忙道：“正是。听说是因为有人对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青烨下毒的事。”
“康妃素来不喜欢将事情翻到台面上来。这次送人去执刑司，显然是真动气了。那个叫青烨的宫女看来真是得了她的眼。也是，当日行刺之时，青烨一人护住康妃和锦妃两人安然无恙。这样有能力又忠心的奴才，哪个主子不喜欢呢？”多年对手，皇后对于康妃还是十分了解的。
“娘娘，这个青烨的来历……可不像是个会武功的。”彩绫曾奉命去查了青烨的来历，之前并没有任何人见过青烨会武功。
皇后挑挑眉，“不会可以学啊。再说这点疑问也用不着本宫去究，总有人不会放过的。”
彩绫、彩绢立刻就明白了，齐声道：“娘娘说的是。”
杨琼自打那日得了康妃的字，又被千灵监督着整日临摹，渐渐的产生了兴趣。以前她总是弄不明白康妃一写字就是大半天，也不无聊。现在她也可以写上大半天的时间，有时候连吃饭都忘了。千灵直笑她写字成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杨琼的字有了很大的进步，越写越漂亮。连千灵都说快要赶不上了。
康妃是书法的大行家。通过杨琼的字就知道她练到哪个阶段，随后又会写不同的字送来让杨琼临摹。到后来，杨琼每日的最大乐趣，就是期待康妃的字。
由于一直没有出门，千灵看得又紧，杨琼的身体基本痊愈了。这日，如娟过来传话说，康妃已经同意让杨琼出门了，只是暂时不用到康妃面前侍候。杨琼听了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可以出去放放风了。忧的是康妃还是不愿意见她。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那日她真的惹怒了康妃，被康妃讨厌了？转念一想这些日子康妃不停地送字过来，实在不像是生她气的样子。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总似无情。”如娟看杨琼刚写的字，不知不觉念出声来。
杨琼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写出来了。对于康妃不愿见她的理由，她觉得最有可能的，也是她心底最希望的，就是这个理由。因为有情，所以不见。
“这个句子好，送给我吧。”如娟常来常往，早就厮混熟了。说罢怕杨琼不给，直接卷起来收进袖子里。
“哎！你怎么这样？自己动手抢的。”杨琼哪里敢让这样的句子流出去。她是习武之人，一步就窜到如娟面前，不由分说，将如娟袖子里的字抽了出来。为了死了如娟的心，她直接丢进火盆，转眼烧了个一干二净。
如娟气得一跺脚。“你个没良心的！要副字都不给，真是小气！”
杨琼也觉得这事做得太失礼了，急忙拉着如娟的手赔不是。哄了她好一阵，如娟才露出笑脸。
如娟走后，杨琼才算是抹了把汗。这话要是让康妃知道了，说不上厌弃她到什么程度呢。
这段日子嫣巧很忙。她忽然发现原本自己认识的人，知道的事还不够多，于是每天出去打听大大小小的事。康妃也不管她，嫣巧的本事就在于此。拘着她，她就无法发挥了。再说嫣巧打探消息也很有技巧，往往把话都套完了，对方还无知无觉。
“娘娘，奴婢查到冯美人的宫女碧函和霍婕妤的宫女友儿自幼就认识。她们两家是邻居，从小玩在一起的。所以入宫后，关系也很好。只要碰上，有事没事都要说几句的。”嫣巧汇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康妃道：“那香囊呢？”
嫣巧似乎有了重大发现，提到香囊，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回娘娘，奴婢利用领东西的机会和友儿混熟了。有一天在她身上发现了那个香囊，味道竟然和当初秋绛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康妃听到这里也是一惊。润心香加天葵子，就是致命的毒药。难道当初秋绛的那个香囊是冯美人给的？秋绛的主子不是楚修仪而是冯美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当初冯靖凡还只是个采女，就算毒死了自己，康妃的位置也轮不到她头上。再说当日她哪里有那么大本事买通送饭的太监，在饭里下了天葵子。难道只是巧合？她想了想，霍婕妤这段日子并没有什么中毒的消息传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件事别对外说出去。”康妃道：“你做得很好。因为你的任务，本宫不能升你的品级，但是本宫心里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嫣巧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娘娘心里有奴婢就好了。奴婢不求恩赏。”
康妃点头。赏了她两个小银锞子。嫣巧不要。康妃道：“你交了那么多姐妹，总是要银子拉拢的。这是给你的，不够再问本宫要。”
嫣巧这才收了银锞子，欢天喜地地出门了。
康妃想着润心香的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可是又想不出所以然来。这时外面来报，周锦妃来串门了。
康妃出去让了周锦妃进来，笑道：“姐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里了。”
锦妃道：“最近天寒地冻的，我这脚伤刚好，底下的丫头们都不让我多出门，生怕再扭伤。”
“姐姐仔细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康妃道。
周锦妃转头四下里一看，问道：“怎么没见到青烨，她不是一向跟着你的吗？”
康妃心里一动，立刻笑道：“青烨伤没好，前段日子又中了毒，我让她好好休息，等痊愈了再来侍候。”
“哦。”周锦妃点头。“那个丫头是个忠心的人。你挂着她是对的。”
康妃一转念，忽然道：“前次姐姐不是还说要赏青烨一个恩典吗？”
周锦妃道：“哟！怎么，为你的丫头挣口袋来了？”
康妃清眸一弯，道：“那是自然。青烨是我的丫头，你既然答应了恩典，自然要说话算话。”
周锦妃点着康妃的额头，“都说你康妃是最温婉有礼的，我可没有看出来。在我面前，就成了这般的霸道样儿。”
康妃也不管她说什么，只道：“姐姐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哦。”
周锦妃道：“恩典早就求下来了。只是皇上说，难得我和你都为她求恩典，皇上索性再赐她一份体面，要选个好日子一并公布了。”
“好日子？”康妃沉吟道：“难道是皇后的千秋节？”
周锦妃点头道：“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最有可能在那天公布。所以你就放宽心吧，青烨那丫头是要露大脸的。”
康妃道：“我倒是情愿她不要这么露脸。木秀于林啊。”
周锦妃拉着康妃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的丫头难得，你又不是护不住她，担心什么？”
康妃听了也跟着笑道：“姐姐说得是。青烨看着也不像个福薄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啊，就是喜欢瞎操心。”周锦妃说着，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素笺，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不是润心香的配方吗？”
康妃奇道：“姐姐也知道这香？”
周锦妃翻了个白眼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香里面加了麝香，当初我小产后，郭太医特别嘱咐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这润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