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钟文这么说亚克脸上的笑容果然更明显了,“爸爸知道上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想回新加坡的话……”
他说的很慢,钟文却迅速接话,话里透着一股子轻快明朗,“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人很热情也很诚实……”话说到这里钟文的眼前飞快的掠过方幼仪的笑脸,停了停,接着说,“虽然跟在新加坡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生活节奏,当然,除了这里的……交通!”
她幅度极轻地晃了一下头,耳边的一缕黑发跟着愉快地动了一下,亚克朗声大笑,双手交叉着靠在座位上,点头不止。
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对挂关系亲密,默契十足的父女。
这时,亚克的贴身保镖托尼拿着一部手机走上前来,低头在亚克耳边说了几句。亚克收起笑容,给钟文打了个手势大步朝外走去。
钟文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亚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起来,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看向落地窗外,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阳光跳跃,车水马龙。
但是,这一切都跟她无关,没有毁了他之前,她得不到救赎。
亚克回来的时候钟文已经将盘中的牛排吃光,她知道他该走了。果然,亚克笑着说,再过两天就要回英国,让她不必来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钟文一一答应着,送走了他,钟文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她边走边摘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一路飙车到EP。
今天,方幼仪依旧早早就来到公司,她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然后把今天要做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最后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
方幼仪的脑子里不时闪过钟文只穿着内衣的妖娆模样,她甩甩头,逼自己专心,可是,脑子像坏掉的放映机一样,昨晚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从面前缓缓划过,一会儿是钟文自己脱衣服的样子,一会儿是自己骑在她腰间的样子,方幼仪狂甩头,双手齐用,拍向自己的脸颊,停!
回忆本身是没什么错的啦,但是能不能不要只想着人家衣不蔽体的模样,好在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否则这副脸红心跳的模样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真正丢人的却不是她。
一上午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昨晚的酒会,公司里有不少的人出席了昨晚的酒会,这群高级助理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刚进公司那会儿方幼仪可是亲身经历过她们的厉害。舒雅啊舒雅,你可要经受的住啊。
至于施惠珊,方幼仪观察到她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仍旧安安心心地做她的行政经理,对身边的流言不闻不问,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方幼仪发现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方幼仪以为钟文今天不会来公司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呢。
方幼仪忐忑不安地跟着钟文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如果钟文问起的话该怎么说啊,虽然是她自己主动的……可是……
“还有什么事吗?”
钟文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呃,恩,没事……那个……”
钟文略有些不耐地看着她,方幼仪心里一凉,收起慌乱,浅浅一笑,说,“今天上午没有什么事情,上个月的总结我放到你桌上了,还有你上次说的市场部的预算表我已经交给陈经理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
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一下!”
方幼仪止步。
“这次的事情做得很好。”轻轻呼出一口气,钟文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她,“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打开电脑被肉食兔童鞋的打分惊到了,谢谢,真的蛮开心的,另外,葬爱又扔了一颗地雷、
☆、分手
谢谢?谢我什么呢?
谢我带你回家而不是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吧?还是谢我帮你整理房间并且替你做好了早餐?
方幼仪装作没有看见钟文欲言又止的样子,点点头转身关门离开。
下面是不是该说对不起了……
方幼仪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至少,现在不想。
方幼仪离开之后,钟文有些颓废地仰头倒进座椅里,冰雕一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手机轻快地响了一声,打开了看了看,是舒雅。
长长的一条简讯,字里行间充斥着难舍难分的婉转深情。
钟文勾唇一笑,换了个姿势,像是欣赏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精美瓷器一样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移动着的屏幕。
关了手机,钟文嗤笑。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最后一次打开看了看,钟文随手将它放进碎纸机里。
这是钟文刚到公司那会儿让丽莎打印的一份公司经理级别以上人员的分机电话明细,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位经理的月通话记录,其中一个叫舒雅的销售经理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钟文在舒雅的电话记录下面看到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电话,一个来自英国的熟悉的电话号码。
公司里到处充斥着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舒雅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只好以挂急诊为由请了两天病假。
这一次,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揭开了冰山一角,这都是拜施惠珊所赐,舒雅恨极了却无计可施,偏偏施惠珊还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催她尽快跟钟文做个了断。
施惠珊是舒雅大学同学的表姐,因为一次偶然,两人都喝醉了酒,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醒来以后就变成了那样的关系。那时候施惠珊已经是行政部的助理经理了,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毕业面临着就业的学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足够跟她谈判的底气,如果不是因为那段录影带舒雅又怎么会受制于她,可是,现在舒雅也只能听她的。
舒雅约钟文下班后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餐厅见面,她已经事先给钟文打过招呼了,以免待会说出分手来显得太唐突……
舒雅并不完全相信方幼仪所说的话,她觉得钟文也许会跟方幼仪有些暧昧但是还没有发展到两情相悦的阶段。
那封简讯的内容她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事情让钟文对自己产生些或多或少的留恋和内疚,这对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有利无害。
对于钟文,舒雅不能说完全没有动心过,毕竟,她那么优秀,无论背景还是容貌,都是舒雅以前交往过的女人中最优秀的,单单是站在她身边就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羡慕的眼神觉。如果能一直跟她在一起也很好……
钟文到的时候舒雅早就等在那里了。
舒雅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大圆领毛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不施脂粉,长发披肩,淡色的唇,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颇有几分楚楚。
乍一看,给人一种几天几夜没睡好的样子。 不需要多言,只是一个抬头的眼神就足以让人体会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看到钟文,舒雅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微微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轻咬下唇,像是在下决心一样,再抬起头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粒坚定的星子,声音沙哑地对钟文说,“钟文,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还是分手吧……”
说着迅速低头,不敢再看钟文的眼睛,眼底迅速溢满泪水。
钟文脸上的笑容像盛开在冰山上的雪莲,旷远幽深,淡泊如玉。
钟文没说话,舒雅只好接着表演。
“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连累你,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学同学的照片会被曝光,她只是我的好朋友……”
两行清泪沿着她清瘦的面颊缓缓滑落,舒雅声音嘶哑,喃喃道,
“钟文……我……”
舒雅的“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钟文轻声打断,
“先吃点东西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说着扬手招waiter过来点餐,舒雅一直默默低头拭泪,闻言抬头看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样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这样一张如花的面孔之上,大概,换了谁都会心生怜惜吧。
红房子西餐厅窗明几净,安静优雅。
银色刀叉,白色细瓷盘。
桌边一束紫色的郁金香含苞待放。
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可口的食物吃在嘴里也觉得没有任何滋味。舒雅觉得自己就像在演一场独角戏,戏里戏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钟文的平静让舒雅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丑态百出的马戏团小丑。
钟文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偶然抬头望一眼大厅,对舒雅带着忏悔的诉说只淡淡回以单音节的语气词,却偏偏总是主动为舒雅倒酒。
舒雅被她捉摸不定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最后只好跟她一起沉默,食不知味地吃着盘中的牛排。
用餐结束,钟文擦了擦嘴,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容,问她,“看你吃的这么少,是这里的菜不合口味吗?”
舒雅忙摇了摇头,又切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连连称赞这里的菜美味。
交往这短短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扮演着乖巧女生的角色,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主动联系钟文,但是,见面以后她却从不敢轻易做决定,什么都顺着她来。
她一直都猜不透钟文心里的想法,有时候舒雅觉得她冷漠地像一块冰,浑身撒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她其实是在意你的。
然而,就是这种难以捉摸的姿态让她更加迷恋。
今天钟文的表现很平静,平静地让她觉得她在生闷气,难道她吃醋还是……舍不得自己?就在舒雅以为钟文也许对自己旧情难忘的时候,钟文的目光从厅里用餐的人们身上转向她,语气平淡地说,“既然你坚持要分手,那就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