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接上饭,还是来点酒?”吴彦笑着问道。“来点红酒,一桌子菜,直接吃饭太可惜。我还得减肥,饭是不敢多吃。不像你,总是那么竹感,我可完全靠节食,论持久战。”
“好,我陪你喝一点……说说,怎么就转行了?”吴彦举杯喝了一口。
“我选教师这一行业时,跟你当初想法差不多,一是冲两个长假,二是想着学校环境会好一些。谁知一年教下来,什么环境都一样,竞争无处不在,阴谋诡计无孔不入。我想,出来混吧,这些避免不了。既然这样,干脆找个有钱途的。”小芳笑了笑,口气惆怅中又透着轻松:“机缘巧合,云英制衣招人,只标注着什么职位、招几个人、待遇。要求:用心工作,努力工作。就8个字。什么学历、工作经验……没写。我一时好奇,就报了名,结果还真的录取了,一直干到现在。你呢?”
“我呀,回来一直在一中教书。今年下学期出了点状况,辞职了。学生家长找上门,塞了十个学生让我做私教。那些孩子都是我一手带到初三的,高中三年更重要,我推辞不过,就答应了。打算带完这批学生,重返校园。这带十个比带一班压力还大,学生们不定时地就过来问问题,时间上也不自由。”
“那是你太较真。你是不是想着,不能将这十个学生送进重点,都不能算是好老师?”
“那当然。我既然点了头,便得负责他们的成绩。那十个学生本身底子就好,6个一中,4个三中的,一中是省重点,三中是市重点。不能将他们从重点送进重点,那我是给自己找虐。”
“不佩服还真不行。都三年了,你还是没变,专注的还是当下,心无旁骛。难不成T市校园江湖水清,没竞争、没倾轧?”
“天下都一样,若能守住一颗心,便能什么都看不见。最主要的是,父母给我留下的很多,经济上没什么压力,我才能过得简单、轻松一些,教书便只是教书,别的我一概不参与。”
“经济没压力只是一方面,信格还是起决定性因素。你要想着名车、惦着别墅,看你经济有没有压力?买不起吧。追求永无止境,简单的人一天三餐吃得饱、穿得暖,有个属于自己的遮风挡雨的小窝,就能满足。复杂的人,总想着与众不同,恨不能呼风唤雨、独霸江湖……”
进来一个电话,闵月的。“我另一套房子的房客。”吴彦跟小芳说着,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谢谢你,都帮我洗好了,现在全干了。下午你什么时候有空,带人帮我按上,我下午在家。”
“我同学来了,你先别急,今天一定会给你按上。”吴彦说完挂了机。
“下午有事?你忙你的,我要去中磊谈事。晚上回来跟你长谈,谈谈我这两年的经历,谈谈我超有个性的老板。要没什么意外的话,下午谈完,明天去江北办完事,直接去合肥乘飞机返程。我去洗碗。”
“滚蛋吧你,一边歇着,就住一天,哪轮得上你洗。”
“那好,我歇半小时就出发。在老板家蹭饭洗惯了都。”
第 6 章
6章
吴彦抬手敲门,门开处,俩人同时一楞。
“是你这个臭小鬼。”室内美女说道。“想要我Q号的美女。我即不臭,也不是什么小鬼。”吴彦笑着进了门。
“人呢?不是说带人过来按窗帘?”闵月开口问道。“我不是人啦,就我按,工具还搁在那儿呢。”
“你按?你会么?”“废话,不会我怎么下下来的。我是谁呀,全能型家务人才。来吧,帮忙递东西。”
有人帮着,按起来更快。“将那个卡子递给我。”闵月依言递上。两只手相触,同时一惊,怎么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一个匆忙接过,一个装着若无其事。
闷着声装完,吴彦淡淡地问道:“房子住得还顺意吧?”
“嗯。”闵月回道:“有时坐在飘窗上,看一弯新月,想起一个网友的名字,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感觉很诗意。”
吴彦听了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是这首《相见欢》,心中似被重锤击中,双眼似受伤的幼兽,眼泪慢慢地溢了出来。
“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闵月有点慌乱,这是这样的眼神,忧郁得让人心都痛了。
“月如钩,我就是无言独上西楼。”吴彦抑制不住伤心:“这西楼房产是父母留给我的遗物。”
“啊……这样。”闵月被吴彦眼底的哀伤彻底地击中,心中又是一揪,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拍拍后背:“别难过……”好温暖、好让人安心的怀抱,吸了一口气,心跟着跳动起来,有点慌乱,吴彦伸手推了出去。抬头看见,闵月眼神复杂,似不安、似迷惑,似不敢相信……
来到沙发上坐下,吴彦平了平呼吸,开口道:“这世界真小,我现在好多了。是你刚提到的《相见欢》,那是父亲走时跟我说的最后的话,一时没忍住……开始的时候,我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得差点崩溃。大二寒假时回家,做什么也没心情,天天坐在书房里,跟父母相片说话。那个时候,我以为悲伤与思念将会陪着我一辈子,不会再快乐起来……时间很神奇,我天天就那样跟父母说话,说了一个寒假,后竟发现,渐渐地话就少了,思念也淡了下去,悲伤不知觉间被尘封。今天你说的话,像是一下子拂去了那些尘埃,思念又崭新、鲜活地袭上来,措手不及……我还一度很惆怅,思念淡了,反而觉得更空虚、寂寞。”
“那怎么不将西楼卖了?”明玉冲上两杯咖啡,递一杯过去,俩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没想过,也不可能卖,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个城市。”顿了顿,吴彦换了一个话题:“昨天你说去女儿湾了解一下百合,到底是什么回事?”
“老板的意思,马上要签的合同是一个上海老板,我老板给的信息就这么多。我想你猜得对,也许这个上海老板是个百合。老板想让我了解一下,也许是希望签合同时,能有所帮助吧。”
“上海老板?”吴彦一怔,不会真的那么巧吧,是小芳的老板?“叫什么呀?”
“左云。”闵月答道:“这次派来签初步意向书的,是她的助理章桂芳。”
“那还真是巧,章桂芳是我大学同学。你也别去女儿湾了,晚上我帮你打探一下,她现在你们公司。”
“太好了。我才进中磊,忙的没休上一天。今天签初步意向书,老板说有律师把关,给了我半天假。”停了停,闵月又开口道:“要不,我跟老板说一声,别留你同学吃饭,晚上我下厨,我们三个人当面聊聊?”
“我来跟小芳说,看她怎么安排,她若没意见,晚上去我那。中午还剩了许多菜,不吃也浪费,再添两个素菜就行,家中有想成的,很方便。估计她不会跟你说多少,别抱太大希望。”
“我对我老板很有信心,老板做生意讲诚信,这个合同没什么意外,应该能签下来。只是怕左云有什么忌讳,最后签时惹毛了她,了解一点就行。”
这边小芳和汪磊谈得很愉快,收好意向书,小芳开口道:“我回去给老板过目,若没什么问题,国庆节我们上海见。到时麻烦汪总跑一趟,我老板冬至要回老家,近期不打算出门。”
“那我们现在去饭店……”汪磊的话还没说完,小芳手机响了。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小芳走开几步,问道:“彦彦,什么事呀?”
“问一下,事情谈好了没?晚上可不可以推掉饭局,过来吃饭。我才知道,汪磊的助理是我网友,她想和你见一面。”
“没问题,小事一桩。事情谈完了,等会见。”转过身,小芳笑笑:“我同学安排好了,这次就不打扰了。”
“那哪成,叫你同学一道过来。来我这,怎么着也该我做东,不然就太失礼了。”汪磊一脸的诚意。
“不必客气,这次跟我们云英制衣合作,想必你对我们老板有所了解,我们老板不注重交接应酬,只要你严格按照合同来,一切OK。透露一下,我晚上饭局有你助理在场。就这样,工程开工时,我会常来,到时有的是打扰的机会。”
“那我就不强留。希望以后能被你多多打扰。”
这边小芳告辞离开,汪磊跟着拨了闵月的手机:“晚上你是不是和左总助理聚餐?”
“是的,汪总有什么吩咐?”“吩咐倒没有。传闻华德已派人去上海了,晚上你侧面了解一下,还有左总的喜好就行。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若有需要,这几天你就不必来公司。”
“知道了,老总。商场如战场,我一定会全身心地进入作战状态。”挂了电话,闵月冲吴彦一笑:“我老板的,华德参与进来了。吴彦,你可得多帮忙。”
“叫彦彦吧。肯定得帮你。华德,哼……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走,上东楼我那儿,小芳马上回来。”
“那你叫我阿月,我家人都这样叫我。走着。”
三个年轻人聚到一起,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聊入佳境。闵月不好直接开口,吴彦毫不在意,单刀直入:“不是说晚上跟我谈谈,你那超有个性的老板?谈谈。”
“谈谈呀?”小芳看了闵月一眼,微笑着开口道:“我老板是个简单的人。在上海,虽然从不接受任何采访,但只要有心,老板称得上是一个透明人。认识左云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百合,老板从不隐瞒、顾忌这一点。”看了看闵月一眼,接着说:“以后合作,你会慢慢知道,老板唯一排斥的,就是不孝顺父母,对感情见异思迁的人。别的没什么,跟普通人一样。”
“那也称不上你说的,超有个性呀。”吴彦开口。“我说有,那肯定是有。但老板的许多私事,背后不好太八卦,能说的就这么多。闵月,不好意思。”
“那我就问一个问题,这次华德是不是参与进来了?”闵月开口问。
“这个呀,我没听老板说过,不清楚。只要你们公司诚信合作,保证合约的每一条都能认真落实,谁参与进来也没戏。我们老板有面照妖镜,任何鬼蜮伎俩在老板面前,都会无所遁形。若有人犯了,出局会是唯一的结果。在上海,云英制衣的工作环境,是出了名的干净、轻松。无倾轧、无勾心斗角……哦,对了,彦彦,老板的爱人,是高我们几届的学姐。”
吃完饭,坐了一会,闵月起身告辞。吴彦也不留,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关上门。
第 7 章
7章
“咖啡还是茶?”忙完所有的事,吴彦开口问道。
“咖啡吧。茶也不会品,我老板倒会。”“又是你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你老板了。”将咖啡放在床头柜上,吴彦和小芳并排躺下。
“那算什么,像老板那样帅气、有才,又极具浪漫的人,谁爱上都有可能。”小芳不以为然地回答。移移靠垫,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我毕业后在上海一不起眼的中学教书,许多同事心思都不在教学上,从简单的课时安排到评职称、优秀教师……暗斗是无处不在,只一年我便心冷。刚好云英制衣招人。那天我跟你说过,那家公司招人几乎是没什么要求,我看待遇不比当老师低,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竞聘。
那时我对老板这个人还一无所知,当天一路过关斩将,老板亲自面试。两个女人坐在办公桌后:一个帅气逼人,一个美丽大方,让人眼前一亮。帅气逼人的那个淡淡地说:想必一路走来,你已知道,同样条件下,百合优先。我点点头。她坏坏地笑了笑,跟着问:那据你的观察,我和旁边的这位,哪一个是T?我当时一怔,这都什么怪异的面试题,鬼使神差之下,我顺手指向她:你。旁边那个美丽大方的一听,沮丧着脸,跟着笑笑说:好了,你通过了。去办一下手续,明天来上班。帅气逼人的哈哈大笑:反抗是没用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看就不是同道中人,都能说出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