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他现在脑子里面可能在想什么,更说不出来看见他这模样是何种心情。
“我给你削个苹果?”殷暮试探地问他。
那人点点头。
他不太会削苹果,以往都是宋清乔削给他吃的,要让殷暮削,可能就是一半皮带着一半果r_ou_。
正小心翼翼地削着,宋清乔突然说:“我来吧。”
殷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苹果和刀递给他,望向宋清乔惨白的脸蛋,一时间觉得还是很好看。他总是带有一种病态美,深棕色的头发显得人更加白净,眼下的小雀斑若隐若现,薄薄的双唇呈淡粉色,近乎于白。生病之后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挂着笑容,大多数时间他不笑了,只保持一种很平稳的表情,大多数时间。
殷暮恍地回过神,看向苹果,一枚拳头大的苹果上沾染了血迹。
刀划到了手,那人还是无所觉地继续削。
“Cào。”殷暮低骂一声,把苹果和刀都从他手里夺过来。
不就走神了一会儿时间,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无奈宋清乔的手背上还在吊针,不能有什么大动作,殷暮只能先拿纸给他满手的血擦干净,好在伤口并不太深,只是食指尖破了皮。
给他擦手的时候发现那人藏在病号服长衣袖下面的手臂包了一层紧实的纱布,捞起来一看,整条小手臂都被包起来了。
“怎么回事?”
宋清乔愣愣地回一句:“做实验。”
???什么鬼?
晚上殷暮不敢走,便留在医院陪他。应该是说看见宋清乔难得流露出的依依不舍的眼神后,他不想走。
宋清乔很高兴,早早洗漱了,护士九点钟就来给他打了安定,他便开始犯困。
“上来。”他往边上挪,将不足一米宽的病床腾出个位置来。
殷暮有些难为情:“你自己睡,我睡那边那张床就行了。”
他指的是那张硬邦邦的家属床。
“不行。”宋清乔拒绝得果断。
冯扬老早就看他们俩不简单:“床帘拉上睡行吧?”
遭到宋清乔一记眼刀。
殷暮没办法,拉好床帘脱了鞋往床上躺,两个人连平躺都不行,只能侧卧着,还得把病床两边的扶手抬起来警防睡到半夜有人掉下去。
紧紧搂住宋清乔,他身上的味道从以前的香味变成了消毒水,樟脑丸的味道。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是全世界最让殷暮陶醉的那个。近乎一个月没有在一起,仅仅是拥抱着便足以让人激动得难以平复。
“今年的冬天我们去南方过怎么样?有不下雪还四季如ch.un的地方,也有冬天还烈r.ì高照的地方。”殷暮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和我一起去,成吗?”
宋清乔现在很困,又反应了许久,轻轻“嗯”一声,便睡着了。
这段时间殷暮一直在医院陪着宋清乔,不说寸步不离,但离开最久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他们和冯扬在病房里斗地主,玩桌游,有时候还找隔壁病房的小孩儿一起。宋清乔的状态恢复速度惊人。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冯扬被告知,可以出院了。
“你本来也赖医院这么久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念书。”宋清乔冲他冷嘲热讽一句。
“我这暴脾气,老子常年位居年级第一好不好,哪像你?!”冯扬lū 起袖子就想往宋清乔身上蹦哒,被殷暮拦住了。
“诶,你可别。”
上次他俩因为斗地主任务太难打架的时候,冯扬可是被揍得在床上躺了两天。
他愤愤地收手。
“话说你都要出院了,你爸妈还不来接你?”宋清乔这货,又开始逼叨。
“谁要他们接!”说着冯扬打了个电话,“喂,死眼镜儿,老子明天出院了,来接我。”
第二天果然有个戴眼镜的小孩儿来了,看起来纯纯的一派书呆子。
“你现在回去能跟上进度么?”书呆子讲话也书呆子。
“我比你行。”冯扬提上行李跟殷暮和宋清乔道别,“那我走了,病友你加把劲早点儿出院啊,常联系。”
这话说得颇为老道。
殷暮看眼宋清乔:“舍不得啊?”
宋清乔收回目光,道:“没有。”
大学开学比中学晚上那么几天,病房也没有新人来,就只有宋清乔一个人住着,每晚上挨着殷暮睡,俩人亲亲我我一阵,早上起来吊吊针,偶尔做个常规检查,r.ì子混得很快。
“哎,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宋相以掸掸烟灰,“我怕你听了生气。”
“不说我走了。”殷暮见不得他那吊人胃口的死样子。
“行,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宋清乔。”
殷暮点头。
“老宋告诉我,是曾若雨直接打电话告诉他的那些事。”
“那些事?”
“就是一直是宋清乔拿钱给她治病之类的,还质问老宋为什么要抛弃她。”
疯子。殷暮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怎么知道老宋的电话?”
“医院那边儿一查就查到了,上次去看她不是留了我的电话吗,她跟护士长说,要给老宋打电话,当时我们也没想到这一层,所以……”
任谁都对曾若雨的脑回路理解不能。
这要是告诉宋清乔了,保不准他又胡乱想些什么。
“千万不能告诉他啊。”临走前,宋相以还不忘提醒一句。
大学开学挺普通的,宋清乔升上大三了,只需要在第一天班会上露个脸,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殷暮把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