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难求+番外 作者:苏卿和【完结】(10)

2019-04-01  作者|标签:苏卿和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尤儿愣了好一阵子,却苦笑了一声:“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说什么。”

  “……”甚晴紧紧拽着尤儿的手,怕她逃开。口中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尤儿心中凝结的悲伤未得到化解,她扬手一把甩开甚晴。

  “你就当你爹娘,你二哥一辈子的乖乖女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这就离开苏家。”说罢,尤儿转身就走。甚晴心中一惊,大步上前拦住尤儿。情急之下,不慎碰翻了桌上的花瓶,那是今早才插进去的花,碎片带着清水撒了一地,鲜花悲凉地躺在地上。可惜这一幕却没有阻止到两人。

  “你,你要去哪!你哪都不准去。”

  “那我问你,现在我们算是什么?”

  “我……”甚晴恍然发现,她习惯跟尤儿一起生活,不介意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不介意跟她一起吃一个碗里面的饭,不介意在大街上被她拉着自己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摇摇晃晃。她甚至已经不介意跟尤儿一次又一次的接吻。

  但是,尤儿在她心里算什么地位,却是很难找得到定义。

  情人?怕是这不会被世人公认,因为她们都是女子。见甚晴很难说出答案,继续沉默以对,尤儿心中一阵怒火,她甩开甚晴抓住她的手,将她狠狠一推。

  “苏甚晴你去死好了!”

  尤儿也只不过说说,她推甚晴也只是一气之下。却没有想到同为女流之辈甚晴如此不经推,一下没有站稳脚,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下,她身子重重往地上摔去。而她躺下的地方,正是方才碎了一地的瓷片之上。

  只听甚晴清声喊了半句:“啊—”

  尤儿吓得脸色一苍,立马回身奔到甚晴身边,碎瓷片出渐渐散开血花,与花瓶里的水混在一起,染红了那朵原本白色的花。

  “甚晴!!”尤儿一下就哭了出来。她连忙拉起甚晴,甚晴的背上嵌入了几块瓷片,血正顺着伤口往外冒。甚晴脸色煞白,一向很怕疼的她却死死咬住了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为了不能让尤儿内疚加剧,甚晴硬是忍住了。

  “尤儿,你别哭。你先扶我起来,快……”

  尤儿流着眼泪,扶起了甚晴,将她送回到床上。

  “赶紧把地上的碎片和血迹清理一下。要不,万一一会二哥他们来了,看见了就麻烦。快去。”

  “可你的背……”

  “先别管我,快去啊!”

  尤儿连忙跑着到院子去拿扫帚以及打水。甚晴痛得自抽气,她弓着腰摸到梳妆台边,拿起桌上一把利剪,把衣服剪开,刷拉一声撕破。她裸着上身,侧着身子,对着镜子的倒影,伸手去一枚一枚地拔瓷片。每抽一片都让她身子颤抖。

  尤儿回来的时候,甚晴已经把看得见的瓷片全除了下来。她伏在桌上,尤儿见了不住大惊,放下东西就走了过来。

  “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找。找了就会让家人知道。一点点小事不要紧的,你先帮我看看背上还有没有小碎片。挑出来以后,去,去我的柜子拿金疮药和绷带。”

  甚晴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尤儿拿了一根针,在烛火里灼了灼,把嵌在肉里的碎瓷片一点一点挑了出来。甚晴一动不动,埋在枕头里的脸却冒满了汗,她紧紧抓住被褥,平整的被单被她抓起了千沟万壑。

  挑好碎片,上了药,再扎上绷带后。尤儿再打了盆水,替甚晴擦身上的汗。她一边擦,泪水就一边掉。甚晴半眯着眼睛,半响忍痛笑着说道:“你哭什么。好像受伤的是你一样。”

  “我宁愿伤的是我。”说罢,尤儿又哭了起来。

  “哎,你怎么还来劲了,嘶……快,别哭了。去洗漱一下,上床睡觉吧。”

  “这情况你还睡得着,我好怕你的伤口会好不了。”

  “你这样一直哭,我的伤就铁定不会好。你陪我休息一下,伤就好得快了。听话。”甚晴摸了摸尤儿的脸。替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尤儿心是知道甚晴只是在安慰她。但眼下也没有办法,要是让苏家人知道,追究起来可就麻烦,到时候怕是甚晴头疼,她也头疼。尤儿乖乖照甚晴说的去做。整顿完后,尤儿熄掉灯,回到床上去。

  甚晴不能躺着睡,她侧过身子,见尤儿来了后,她张臂把尤儿揽入怀里,然后慢慢弓起身子,把尤儿裹在了怀中。背上的疼像是被撕扯着。甚晴一疼就紧抱尤儿。尤儿被她抱得是又惊又怕。

  “尤儿,你还生不生气。”甚晴的声音有点虚弱。

  “你真的好讨厌!”尤儿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别哭,你别哭。”甚晴慌忙伸手替她擦眼泪,“你一哭,我心就乱了。”

  “我刚刚是真的恨不得你马上去死,可我看见你背上流了这么多血时候,我就好怕你会死掉!甚晴,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真的,离开你我怕是会不习惯一个人过活。我,我,我……我喜欢你。”

  听到尤儿的话,甚晴心中一紧,一股暖意涌动上心,她霍然把尤儿抱得很紧很紧。

  “尤儿,谢谢你喜欢我。真的。”甚晴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喜悦,“我的权力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多,但我一定会尽自己全力来保护你。我的心跟你是一样的。你只要明白就好。”

  尤儿把甚晴的手垫在脸庞上,用泪水浣洗着甚晴那修长苍瘦的手。

  “甚晴,对不起。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对不起,对不起……”

  

  ☆、第十二章

  甚晴伤了背,这事情只有自己和尤儿知道。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每天出门的时候甚晴便在背上缠多了几圈绷带,确认盖好了伤口后,才穿上衣服。

  受了伤的甚晴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走路不敢快,睡觉不敢翻身,洗澡只能避开背上伤口擦拭身子。这些天来,尤儿完全充当了甚晴的双手。甚晴也只不过伤了背脊,尤儿却将她当做失去四肢的人那般全方面照顾。

  中午从饭厅回来,甚晴小步小步走着回去,以往一刻钟不用的路程眼下多翻了一倍。回到寝室,尤儿已经准备好新的绷带要替甚晴换药。

  甚晴脱下衣服趴在床上,尤儿处理伤口已经甚为娴熟。还可以在不弄疼甚晴的情况下处理好。甚晴把脸从枕头抬起,侧过脸去看尤儿。她拧着眉头,把药膏涂在一把勺子上,然后小心涂上甚晴的伤口。刚刚碰上去的时候有点刺疼,甚晴身子颤了一下,尤儿脸色立马慌了一下。放轻力气继续敷着。

  “呵。”甚晴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尤儿纤纤十指扯着一根雪白的绷带,正专心致志的她却被甚晴那匪夷所思的笑声打断了思绪。

  “我笑的是,我这回受伤不是祸而是福。有没有发现,这些天来你都变得好温柔好贴心。”

  尤儿抿了抿嘴,手里一边替甚晴敷药,口中一边说道:“那你意思是我以前一点都不温柔不贴心?”

  “你以前哪里温柔贴心了,你以前就是个敏感的醋坛子,动不动就生气。让我好是头疼。”

  尤儿双目一瞪,吸了口气,看势像是要生气。半响她却全身一松:“算了,我对一个病人生不起气。药换好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闷在家都好几天了。”

  甚晴换好衣服,跟尤儿一道出了户。在途径江寒雪房前时,听见器皿摔碎的声响,紧着便是剧烈的咳嗽。两人心中一惊,立马入内一探究竟,江寒雪的房门虚掩着,甚晴轻轻一推就开了,亮光从外透入那漆黑的屋子里,地上破碎的瓷片泛着一道厉目的冷光,江寒雪扶着桌子,弯着腰在大口喘气。

  噼啪几声,一些猩红色液体打落在地。尤儿一目厉见:“是血。”

  江寒雪闻声霍然回头,嘴边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去。

  “甚,甚晴!”

  “你怎么了?”甚晴见江寒雪白衣上也沾了血迹。

  “没事,老毛病了,犯起来有点要命。”江寒雪苦笑了下。

  “你都咳血了还说没事!?去看大夫了没,我现在马上替你找大夫。”说罢,甚晴正要转身出门替江寒雪去找大夫,江寒雪不做举动,却用一个灰沉嘶哑的声音阻止了她。

  “没用的。”

  甚晴站在门边,回过头看着他,黑影和白光的夹杂里,江寒雪显得越发苍白。他那张惨白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微笑,两眼底下深陷进去,乌黑的长发散乱披着。白色的衣服上面沾了触目的血,就像一树惨白梨花被象征死亡的鲜血溅染。

  “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治好我的病。我一出生就要依靠药罐子过活,离了这些又黑又苦的东西,怕是我早是白骨一堆了。”江寒雪自嘲着,“从小我就不能跟普通小孩一样到户外放纸鸢,怕我跑得太快引病犯。家人对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褒贬不过,还是怕我一下情绪激动引病犯。其实,就算没有外界刺激,我这病也是会时不时的犯。我真不知道,哪一天会咳死在房里。”

  “你胡说什么!”甚晴皱着眉头,她一向看不得人可怜。她心里起了莫大的同情,表情却强行忍住。她走进屋里,扶着江寒雪,让他躺回到床上,又替他盖上了被。甚晴坐在床边,怜惜地看着江寒雪那种病容,她掏出绢帕替他擦干净嘴边的血迹。

  “你先好好歇息一下,我喊人唤大夫来。就算除不了病根,但也可以减轻痛苦,让你少受罪。”

  说罢,甚晴正要起身,手却被紧紧拉着。

  “别走。你留下。好不好。”

  甚晴的心一顿,像是有只手狠狠拽住了她那颗不忍世间一切悲苦的慈悲心肠。她看着江寒雪那张苦楚的脸,她点头应允着。

  “好好好,我不走。”说罢她转过头对那个被她晾在了门外的尤儿说道,“尤儿,你去找个人请个大夫来,然后到厨房去让人重新煎药。”

  尤儿看着甚晴,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一旦看见别人软弱一面,她就忍不住要去保护。江寒雪如此,尤儿亦如此。尤儿的表情充斥满委屈,甚晴心思全在江寒雪身上,对尤儿没有顾虑。尤儿自发生了回闷气,转身便走。

  找来了大夫和煎好药后,尤儿却没有回到江寒雪房来。

  甚晴张罗大夫替江寒雪看诊,然后伺候他喝药。折腾许久,江寒雪终于疲倦睡去。甚晴直起腰身,不料牵扯了下伤口,她吃了声痛,又弯下腰。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却要照顾别人,等到自己伤口扯痛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自不量力。

  不过幸好江寒雪没事,看他睡得平稳,甚晴也就放心。当她起身正要离开。却不料衣摆处一紧,甚晴回头,江寒雪临睡也不忘拽住她的衣角。

  “真像个小孩。”甚晴苦笑着把衣角从江寒雪手中抽开。轻轻带门离开。

  回到自己的寝室,尤儿好像去洗衣服了,屋子空空荡荡,只有明显被收拾过的痕迹。天上乌云密布,看着一会就要下雨。入秋的雨季很清寒,一阵阵风刮来,甚晴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回屋拿了雨伞和一件披风便去中院去找尤儿。

  走到一半雨果然下了起来,带着秋天的凄冷,打落一地黄叶。院子里,尤儿在井边打水,她没有打伞,也没有披上什么可以挡雨的东西。身上一深一浅,不知是被雨水还是井水打湿的痕迹。

  木盆里就只有一件衣服,甚晴定眼看清,那不是江寒雪方才换下的脏衣么。尤儿的手已经被水泡得发红,但她依旧一桶接一桶地打水,似乎想把那件白衣洗成透明。

  “雨下这么大也不会找个地方躲。”甚晴皱着眉,走上前把伞送到尤儿头上。尤儿停下了手中的活,她仰起脸,那张精致面孔上爬满了雨水。发丝腻在她的脸上,那双茶色的眸子泛着清澈的涟漪。

  甚晴连忙将她拉起来,尤儿的手冰凉的。淋过雨,又被秋风吹过,身子阵阵发抖。甚晴把披风披在尤儿身上,又用手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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