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忆宏本是个纨绔子弟,虽是站在老八那一路,却也是因为迷恋那个齐瑞麟,是个没主心骨的人。
老四忆逡和老七忆烽是一路的,为人太过冒进,就会一些小算计。老六忆诚是个谁也不理的主儿,现在立场不明,索x_ing他后台也不是很硬,倒是不难对付。老十一忆康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就剩下老八,老八忆臣表面和善,手段老到为人很辣,做事决绝,倒是得到父皇的欣赏,只可惜他也太过看重皇位,不然父皇怎么现在还没召见他。老九要是还活着,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的累,即便是想拉帮结派也不知道找谁。
至于那个老五虽然是所有皇子里得封最早的,却也是最没实权的,豫北侯是倾向东宫多些。且这些年他一直在郡王府呆着,也没见对皇权关心,日子过得也到清淡平和。忆隆不禁想到要是能跟老五一样也不错。置身这个皇权至上的染缸里,满眼满心都是y-in谋诡计,成日里都是害人的把戏。这些年几度沉浮,活的也真够累的,虽是如此,皇帝到现在也不立储君怕是有了别的想法。所有人都看着太子府,一旦失势,回想平日里的傲慢专断的作风,忆隆背后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小黄门太监总管王海福脚步匆忙的走出来,宣八皇子哥舒忆臣觐见天颜。大皇子忆隆眼神一变,知道皇帝大势已近,这是要交代皇位所归了。只是这时候不知道招老八进去说些什么,他死盯着眼前的石板,愣是不敢眨一眨眼睛,手心里都是冷汗,暗红色的缎面穿云麒麟袍子的下摆被攥了出深深的褶子。
过了半盏茶时间,忆隆才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王海福本来是在殿前宣旨的,可是说了两遍,大皇子居然跟没听到似的,直挺挺僵硬的跪在殿下,纤弱的身子更显得不堪一击。叹了口气,走下台阶,推了推呆滞的大皇子,等到那精致漂亮的人儿回过神儿,他才又宣了一遍皇帝的旨意。“大皇子快起来见驾吧,别跪着了,皇上等着呢。”
忆隆惨白着一张俊俏的脸,颤歪歪的再王公公的搀扶下,起身,拍拍衣服,快步跑进去,险些摔倒。进了郢徵宫的红漆大门,一股弥漫着死气的熏香味儿扑鼻而来,忆隆的心沉了沉。快步走到殿内,看到皇帝的龙床,膝盖一沉,整个人就如软泥一般跪在了离床八步远的地方。
第2章 急于逃命
龙床上的老皇帝面色如灰,身体朽败,只有一双眸子还晶晶闪亮,忆隆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于是皇帝招招手,他就跪着向前挪到皇帝的榻前,叫了一声父皇,泪水就流了出来。而忆臣惨白着一张脸呆呆的跪在一旁。
老皇帝慈爱的笑笑,艰难的开口道,“隆儿,朕从小儿就最疼爱你,哪个儿子都没你受宠。”
“嗯,儿子不敢忘。”忆隆说着说着泪水就s-hi了前襟。老皇帝伸出枯瘦的手抹着那些汹涌的泪水,叹口气道,“隆儿,你x_ing子荏弱本不适合做皇帝。当初让你入主东宫也是为了静蓉。再说你身子也担不起这江山社稷。”
忆隆一听皇帝这话就傻了眼,看了看脸色越发苍白的忆臣,心里也摸不准皇帝的脾气。
“等朕去了,你就拿着朕的诏书去西关吧,当个闲散王爷,娶个王妃,好好过后半生。”
看着忆隆呆滞的点点头,病危的皇帝,舒心的笑了笑,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
“来,忆隆,见过你的五皇弟忆澜,也就是今后你们要效忠的新君。”
在老皇帝的指引下,忆隆一抬头就看到表情平静恭顺的忆澜郡王,高高的站在皇帝龙床边儿上。俯视着他,仿佛俯视着这世间的一切,掌控着世间的一切。忆隆对这个五弟是陌生的,陌生的甚至无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带着平静恭顺的温和,却让人觉得他会微笑着忽然间扼住你的脖子,直到你无法呼吸。
老皇帝笑着咳嗽着,说道,“哥舒忆澜就是下一任新帝隆盛帝。忆隆,称臣叩拜吧。”
忆隆浑身微颤着,转身对着温润谦恭的隆盛帝木然的叩拜,仿佛只是老皇帝c.ao控的木偶一般。这时他的神情与忆臣简直是如出一辙。虽然他不清楚皇帝对忆臣的安置是什么,只是知道大家争斗了多年,终究是一场空。
他呆呆的木然叩拜,“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盛帝只是温和的笑笑,嘴角挑起,俯下身双手扶起忆隆下拜的双肩。“免礼,忆隆皇兄。”
他看着渐渐抬起头的忆隆,果然是明眸皓齿,眉角甚至还有一颗不可见的红痣,白皙的脸庞越发的苍白如雪。整个人象极了御花园里的玉兰花,雪白一片,狂风暴雨后不堪承受的娇弱与醴艳。如同他的生身母亲,当今的静蓉皇贵妃一般,美丽的让人分外想要摧残。
前一日午后,卧榻上大病不胜的帝王,用枯瘦的双手握住忆澜修长温润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道,“答应父皇一件事,留下静蓉母子一线活路,到时候我让他们去西关,再也妨碍不了你。”
忆澜有一双惑人的桃花大眼,眼中总是暖春的柔和,翩翩儒雅又异常俊美。虽是只有十九岁,修长有力的身姿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给老皇帝不敢正应其锋。可此时偏偏他温润的眼睛却流露出强烈的愤恨与残忍,狠狠的将双手抽出。恶狠的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答应你,只有这件不行。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老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眼中的伤心再也难以掩饰,“当初都是朕的错,他们一届妇孺,何错之有。只可惜生在帝王家,别无选择。如若是寻常百姓,又怎会出现你们手足相残的悲剧。朕只是不想让你背负这一切,你承担不住的。”
“是吗?可是儿臣十年前就已经背上了。那些仇恨就长在我心里,生了根,再也拔不出去了。”
“罢罢罢,如今朕已经立了你,就再也管不了你。都是前世的冤孽。”老皇帝任命的闭上眼,挥挥手,仿佛一切都已经离他远去。
忆隆感到手臂上的双手犹如铁钳,这个外表柔和俊美儒雅的人竟然有这么大力气。在细看之下,这个五弟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是如春水一般的包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恍惚看到了极为强烈的杀机。忆隆心中仿佛受了重重一击,只要父皇一去,忆澜即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没怎么样就跟新君结了仇。恐怕父皇这道圣旨也保不了他多久了。他手中将那道保命的黄绸圣旨攥的紧紧的,皱了眉头,内心却为静蓉皇贵妃担忧。前阵子见到母妃,她还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思念父皇,一时病更不见好。这个节骨眼儿上,父皇打算如何安置母妃。
“父皇,父皇”忆隆狠狠的从忆澜的钳制下扭转过身,攥紧皇帝的手,问道,“父皇,您告诉儿臣。你打算如何安置儿臣的母妃。”
“按皇后葬礼。忆隆你也该安心去西关封地了。乖乖的去做个闲散王爷吧,此生不要在进京了。”老皇帝无奈将手抽回。
忆隆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抽噎着说道,“求父皇,儿臣,隆儿恳求父皇,放过母妃一条x_ing命。儿臣愿带着母妃到西关封地,发誓此生不在踏入京都半步,致死不离开封地。只求父皇放过母妃。”
忆澜伸过白玉般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拍了拍忆隆的肩膀,安慰道,“皇兄还请节哀,皇命不可违。”
忆隆听到这句话,抬头瞪了一眼忆澜。虽然他表情淡淡的,可是话语里总是冒出一些幸灾乐祸的报复味道。忆隆再次拉过老皇帝的手,恳求着,“儿臣此生就这一个请求了,求父皇饶过母妃一命。儿臣……儿臣……”忆隆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老皇帝此时爱怜的神色。只听到他喃喃的说,“隆儿,不要太贪心,不要太贪心了。”老皇帝喘息着,想要将手撤回,谁知忆隆死死的攥住,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他叹口气说道,“王福海,传朕旨意,大皇子哥舒忆隆从今日起不得出府半步。着禁军总兵温克胥看守皇子府。三日后启程西关。不得召永不能出封地半步,不得有误。”
“遵命。”王福海抓住忆隆的手,想要掰开,可是怎么用力也不见他松手,于是悉心劝慰,“关外王,还不领旨谢恩,回府去吧。”
忆隆死命的摇着头,他不甘心,不死心。忆澜依旧是微笑着,绕到忆隆身后,双手c-h-a到忆隆腋下,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儿,忆隆的双臂软软的垂下,双手松开再用不上力气。他半抱着忆隆交到王福海手里,柔和的吩咐道,“有劳王公公亲自送皇兄回府,这里后事有朕c.ao置。”
这个隆盛帝外表俊朗儒雅,一派温润柔和,只是这深藏不漏的功夫以及眼里的杀气却慑人夺魄。直觉告诉王福海,隆盛帝比躺在病榻上的光武帝更加危险。心里不禁一个哆嗦,赶紧伸手接过瘫软的忆隆,低头说道,“奴才领旨。”从现在起,隆盛帝就是□□唯一的皇帝。
忆隆被王福海活生生的拖出了郢徵宫的红漆大门,隐约听见里面人在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就是厚重低沉的龙钟响了九声,光武帝,薨了。忆隆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王福海的怀里,像是没有表情的布娃娃,精致却死气沉沉。耳边传来王福海尖细的声音,“大皇子,这是先帝让我给你的免死金牌,一旦隆盛帝要杀你,你就拿着这个金牌去封地找豫北侯,他能保你一命。”
忆隆一个激灵挣扎着站起身,呆呆的看着王福海揣在自己怀里的金牌。晃得耀眼,他拿出金牌就要往外跑,嚷嚷着,“我要用金牌救母妃一命,救母妃……我要救她……”
王福海使了全身的力气箍住发疯的忆隆,悄声说道,“大皇子,你还不明白吗,先帝这是用计保了你一条小命。当今圣上对你母子二人恨之入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想他现已登基,岂能容你们二人?静蓉皇贵妃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去不但救不了她,还会白白送死。”
忆隆猛地转过身,揪住王福海的前襟,喊道,“为什么救不了,你是说……”忆隆直勾勾的瞪大眼睛,看着王福海。只见他点点头,说道,“鸩酒早就送去了,九声钟已过。贵妃早已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