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好疼。”艾老板泪眼汪汪地从秦大夫怀里退出来,手心捂着秀气的鼻子,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又很惹人怜爱。
秦大夫揉了两下鼻梁,脑子里还是“嗡嗡”的,刚才那一下撞的着实不轻,“我看看。”说着就把艾老板捂着鼻子的手掌抓住,皱着眉头看着她被撞得泛红的额头和鼻子。
“有点红,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为了确保判断准确,她又拿手指在艾老板额头和鼻梁上轻轻摁了一下,“疼的话还是忍忍吧,这儿也没有冰袋镇痛。”
艾老板眉头紧锁,闷闷的“哼”了一声,“都怪你,没事儿站那么近干嘛。”
“呃……”秦大夫眨眨眼,“对不起,我没注意。”
“唉,算了。我去洗澡了。”
走了两步,却突然想起来似乎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遂又回过头问道,“那个,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她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大家都是“逃难”出来的,怎么可能事先就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没有的话就算了。”
“也不是,我有一件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秦大夫想了一下,走到门边上,把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取下来,展开在艾老板面前,“喏,就是这个,应该还是能穿的。”
雪白雪白的白大褂质地轻盈,触感柔和,因为秦大夫每天都带回家清洗,所以并没有沾染上医院的气味。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薄了。
“呃……”艾老板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好,“这个……”
“唔,挺好的啊。”秦大夫把白大褂展开在艾老板身前比划一下,随后顺手就塞进艾老板手里,“就它了,快去洗吧。”
艾老板还在考虑之中,就被秦大夫扳转身子,送到了浴室门口,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关上了浴室门,开了花洒。
流水声从浴室里清晰的传出来,想来这家店里的供水系统还是很不错的,水压不小,可以洗个舒服的澡了。
秦大夫伸个懒腰,轻轻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背。因为还没有冲洗,身上都是灰尘,所以她没有趟到那张大床上去打滚,而是走到窗户底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旅店里的电视通常都只能收到几个地方台,来来回回摁了许多遍,怎么看怎么无聊。
好在艾老板很快就结束了她剥皮拆骨的洗澡大业,没有等多久,浴室里的流水声就停了。
过了两分钟,浴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一阵热气从门缝里钻出来。
秦大夫坐的椅子正好面对着浴室大门,她听到声响,抬头往浴室门口看去——只见艾老板裹着那件轻软薄透的白大褂,扣子只系到领下第二颗,笔直的锁骨在领口之间若隐若现,一头柔软的卷发湿漉漉的搭在肩头,面色不像平日里那样单纯的白,泛着被热气蒸出来的红晕,眉眼比之往日也柔和了不少,带着温润的水汽。
“啊——你出来啦?”真是没话找话,秦大夫眼神左右游移,突然就不敢看她了。
“嗯。”艾老板随手拨弄了一下还在滴水的头发,抬抬下巴,“你也去洗一下吧。”
“哦哦,好,马上就去。”她忽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快步往浴室的方向走,死活就是不抬头。
咦,不是开了空调的么?怎么觉得有点热?唔,看来真的有必要冲个冷水澡了。
艾老板倒是不甚在意,冲了澡之后鼻梁和额头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身上在外面沾的灰尘也随着刷刷的流水冲走了。“啊——”她两手交缠,手臂向上拉伸,松了松筋骨,之后就直接倒在了那张曾经让她十分纠结的大床上,好好的打了个滚。
真舒服。
当秦大夫站在花洒下面淋完冷水降了温,推开浴室大门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艾老板把枕头支在背后,靠在床头上,目光看起来没什么焦点,右手搭在胸口上,中指和无名指还无意识的在锁骨上打着节拍。本来就宽大的白大褂因为她的动作而领口大敞,露出瓷白的脖颈和光滑的肩头。
秦大夫脚步一顿,接着又默默低头擦起了头上的水珠。
“好了?”声音低沉,又带着一点洗完澡之后的沙哑。
“嗯。”秦大夫嗫嚅着。短促的音节几乎被电视的声音盖过去了。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秦大夫自顾着擦拭头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三个大字——白大褂。
白大褂是个好东西啊,往自己身上一披,那瞬间就显得无比的端庄正经,可是为什么一到艾小姐身上,就穿不出那个效果呢?秦大夫觉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眼前不停地闪现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一层薄薄的白大褂其实起不了多少遮挡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个劣质的浴袍。所以她完全可以透过那层白布勾勒出艾老板的玲珑身躯,别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和吸引力。就连身为同性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护工作者,说实话,她也见过不少光裸的躯体,可是从来没有一具躯体能让她觉得脸红心跳,甚至觉得自己冒犯了对方。
据秦大夫自己说,她当时心里不期然的冒出了一句话——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然而不知幸运与否,她是怎么躲也没躲开。
艾老板靠在床头上,好笑的看着那边默不作声擦头发的秦大夫,勾魂的眉眼微微眯起,嘴角也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白大褂透是透了点,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也不枉自己冒着感冒的危险把领口解开。秦大夫方才的表现已然尽数落入她眼中,多多少少安慰了一下她“受伤”的心灵——看吧,我就说自己的魅力没有打折扣,一下子虚荣心就得到了满足。
刚刚趁着洗澡的功夫,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有必要重新找一找自信,势必要让外面那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医生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不然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是吧?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乐意套着件白大褂就出来,不过后来想通了,倒觉得这是个多么合适的“道具”啊。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同床共枕,又有强大的助力“白大褂”,真是不好好利用一下都说不过去。
“欸,你再擦下去,头发就该起静电了。”
秦大夫还在磨磨蹭蹭的动作停了下来,顺手一摸,才发现头发早就干了,再擦下去真的会像艾老板说的那样,因为静电而乱七八糟的翘起来。
“还愣着干嘛,你不打算睡觉吗?”艾老板语气轻快,还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丝毫没有下午的不安,“都十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听这话,倒像是她已经迫不及待了似的,哪里像是下午那个盘算着要睡沙发的样子。怎么着?现在不介意和别人同床共枕了?不不不,还是挺介意的。不过在虚荣心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哦哦,马上就好。”秦大夫手忙脚乱的把毛巾挂起来,一转身就发现艾老板在看自己,又慌忙把目光别开。我是出了什么馊主意啊,就不该把白大褂给她!秦大夫揉揉眼睛,觉得这件白大褂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再穿了,回头还是重新去领一件吧。
她哪里晓得床上那个公主病晚期患者压根儿就是故意的,现在只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死死的闭着,她怕再看下去自己又得去冲个冷水澡了。
走到门口关了顶灯,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不少,只留了两盏地灯照明,也不虞担心会打扰睡眠。
艾老板已经放下枕头,安安稳稳的躺了下去,双眼合上,面容沉静。
秦大夫轻呼一口气,走到床的另一边,掀起被子的一角,慢慢躺了上去。她刚要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就听到艾老板的声音。
“你说,电路检修要什么时候才结束?”
“不知道诶,应该就这一两天。”秦大夫借着稍显黯淡的光亮侧头过去看了看她,以为她是在担心家里的东西,“你不要着急,等检修完了就可以回去了。你的怀表也还是好好的等着你呢。”
“嗬。”艾老板轻声笑起来,她本来还打算找点别的话题,但想了想,最后只是摇摇头,说,“快睡吧。”
秦大夫很听话的不作声了,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算去找周公下棋。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轻微的声响,还有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馨香。看来今夜能做个好梦。
☆、第三十九章
隔日早晨,秦大夫被生物钟唤醒。因为拉了遮阳帘,房间里仍然只有地灯微弱的亮度,并不见刺眼的阳光。
抓过手机一看,才不到七点。大概也是不习惯陌生的环境,所以比平时醒的还早。虽然睡着的时间不长,但精神感觉却很饱满。
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转过头往身旁看去,艾老板睡得很熟,薄薄的嘴唇微微嘟起,长长的卷发铺散在身下,两只手从被子里支出来,搭在枕头上,白大褂宽大的袖子被胡乱卷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
睡着的时候依然不安分。笔直的锁骨没有盖在被子下面,暴露在空气里。秦大夫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果然妖媚才是眼前这人的真实写照。
刻意放轻了手脚起身下床,生怕惊醒了那位尚在熟睡的美人。稍稍洗漱一番,秦大夫就取了房卡,出去了。
等到太阳爬上山头,把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艾老板才慢悠悠的从睡梦中醒过来。这一觉睡的无比香甜,所以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的。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她一个人。摆在床头的手机显示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艾老板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松松垮垮的白大褂直接从肩头滑落下去,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压根儿懒得伸手去整理一下。
晨起的饥饿感在看到小茶几上摆着的早餐时一下子迸发出来,艾老板径直走过去,发现茶几上除了早餐,还留了张字条,上面是一行数字,想来应该是秦大夫的电话号码。仔细看了一会儿,艾老板这才脚步轻快的溜进卫生间洗漱。
等到她收拾妥当,一把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倾洒进来,照得满屋子亮堂堂的。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因为还没有到入职的日期,闲着也是闲着,她又不着急,慢悠悠的出了门,打算回租住的小区看看。一方面是去打听打听电路检修的情况,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回家去换身衣服,毕竟天势这么大,不换衣服实在不舒服。
出门的时候她倒还记得把秦大夫借给她的白大褂一并带上了,没别的意思,就是琢磨着顺手拿回家一起洗了,好还给人家。
进小区的时候门卫大爷相当热情的跟艾老板打了招呼,笑得满脸褶子:“回来啦?”
艾老板礼貌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还算是掐准了时间的,检修刚刚结束,人都才走呐。”
“结果怎么样?可以回去住了吗?”这才是她要关心的重点。
“他们说没什么问题了,坏掉的线路也已经更换过了,可以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