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种不起人形树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吧?随即哼道:“树呀。”
方齐砚恍然,原来还是算作植物?真是奇特的品类。
虽然对方口吻不太友好,但毕竟还是直白地告诉了自己答案,便想再多询问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具体信息。只是不知道这棵苹果树名叫什么,便先自我介绍道:“小苹果,我是方……段云箫,请问你怎么称呼?”
谁料听了这句话,刚才还冷傲之色的苹果树少年忽然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神色,继而大哭起来!
未曾想对方情绪竟会如此多变,简直像个小地雷,一踩就爆。看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知是触到了什么伤心事?方齐砚在旁劝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你是一棵树,“又怕哭声会引起别人注意,只好伸出右手,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叹息道:”求你别哭了。一会给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可惜对方并未止声。或者说伤心之意实在是抑制不住。总之,在苹果树少年一阵又一阵绵绵不绝的哭声中,这座院落主屋的门,终于朝外推开了——
有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妙龄之际的少女,比在场的两位年长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二十。穿着一袭色调柔和的天蓝色襦裙,上身绣着精致的蔷薇色花朵,下摆是大片大片的粉色莲花,相貌精致,气质优雅,只是脸上略带着疑惑。她走下台阶,看到正手忙脚乱收回手的方齐砚,面色又转变成了惊喜。
“云箫,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少女亲昵地唤着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并向他走近。
内心一瞬之间有些动摇。方齐砚不知该走还是继续停留。这位少女明显认识原主段云箫,若自己之后无法顺利接话……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便搪塞道:“不太好,现下记忆还有些混乱,”又咳嗽两声,轻声解释:“我出来买包子,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那我送你回去吧,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走。”少女的口吻轻柔而嗔怪,显得十分亲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一合,轻拍道:“正好今天炖了排骨汤,给你带些回去喝吧!请在这等我一会。”说罢,便笑眯眯地转身返回屋子,只留下风中一阵好闻的清香。
方齐砚站在原地暗忖:她与段云箫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还没开展起幻想,就被虽转变成断断续续,却存在感依然很高的抽噎声抓回了现实。
“你、你也……看见了,”苹果树少年抽抽搭搭,似是在努力回复情绪,呜咽道:“我没、没有名字,也不被主人在意。”
原来伤心事不止一件,而有两件……不过名字对于生命体而言,的确是有很重要的存在意义的。方齐砚心生同情,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能够理解。随后指向屋子:“那位女子,就是你的主人吗?”
“你是……说……慕瑶吗?”苹果树少年脾气虽然变化无常,x_ing格却很是耿直。可能是怕水分流失太多,泥里吸不上来,他的眼泪渐渐止住了,一吸一顿道:“大部分时间照顾我的人是她、但我属于村长家……他们也都是我的主人。”
莫非种在谁家的地里,树的归属权就属于这家?方齐砚飞快整理着听来的线索——
那位少女叫慕瑶,应是村长的女儿,并与段云箫交情不浅。而这些地里长得像人类的植物,尽管可以交流,却好像不怎么被看重。于他是很新奇,或许在当地只是十分寻常可见的事物。
……
没多久,慕瑶便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黑色砂锅走了出来。见方齐砚一直站在苹果树旁不语,以为他是想吃苹果,就开口招呼他随意去摘。
方齐砚摆摆手。他对苹果虽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只是眼下去从这眼泪汪汪的苹果树少年身上摘取果实,好像趁火打劫一样。
倒是苹果树少年一反常态。见他一直没有行动,便自己主动用手摘了几个,并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袖子里,擦了擦眼睛,垂着头道:“主人说给你,你就拿着吧。”
难道,这些有自己意志的植物,却无法违抗所谓主人的命令吗?方齐砚朝垂头丧气的苹果树少年道了谢,随后与慕瑶一同回去。
半道中,他始终在意之前那张因没有名字而哭的可怜兮兮的脸。终是下定决心,问身侧之人:“……慕瑶,为什么不能给苹果树取个名字呢?”倘若对方较真问他为何这么询问,便说自己烧糊涂了,忘记了原因,却在此刻非常想知道答案。
好在慕瑶并没有追问,而是将原因娓娓道来。
人形树(即苹果树少年那样半人半树的植物)是一种珍贵而独特的植物。长在地里时,比寻常果树产量要高2-3倍。但在特定情况——即在植物本身的意愿要求下赋予名字,可以将人的部分也摘下,从此变成类似人类的存在。
只是有3个缺点,一是摘下后,人形态即成为新的主体,虽然也可以结果,产量会变得十分低下,甚至几个月才结1枚;二是人形态和寻常人一样需要吃饭喝水上厕所,从一朝产粮变成了耗粮;三是只有赋予名字的那个主人才可以将人形树的人类部分摘下。如果非此人去硬采摘,人形树的人类部分落地即会死亡。
综合考虑下,如果不是想将人形树的人体部分摘下当成同类来相处,赋予名字这种行为,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方齐砚心情登时有些复杂。从慕瑶的叙述便可判断,他们一家只是把苹果树少年当成一棵普通的高产量果树。并无摘下他的想法,自然也不会给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