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里筠抬手覆上了向衍的唇,“我懂,我什么都不求,只要有你,万事皆好。”
“好”,向衍握着呼里筠的手,“难得你不嫌弃。”
呼里筠笑出声,鼻尖蹭着向衍的脸颊,“哪有你这般贬低自己的?”
“你开心就好!”
被呼里筠蹭得痒痒的,向衍弯着眉眼一边笑一边这样说。但试问普天之下,哪会有向衍被嫌弃的可能?她要星星,旁人不敢摘月亮;她说一,有几个人敢喊二?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呼里筠面前,不仅毫无架子可言,还时常让呼里筠感受到处处被呵护的贴心与暖意。挽住向衍的手臂,呼里筠轻轻地靠在了向衍肩膀。这要几世福泽,才能修得这一人心呢?
“累了吗?最大的礼花就快腾空了,看完再回房吧”,向衍抬起右手手臂,伸直挥向天空,大声喊道,“筠儿!”
就像接到讯号一般,五彩缤纷的礼花齐声绽放。
“筠儿,我爱你!”向衍用毫不减弱的声音喊着,但只要呼里筠一个人听见。
呼里筠眼里的神采也被映得亮亮的,不亚于绚丽花火的璀璨迷人。
外面如何热闹,向径已经不甚在意。这个举世无双的庆典代表了全天下对苏禾的认可,而向径和苏禾结发缔约,仅仅是两心相许已足矣。
向径推开房门,第一眼就找人,看见了,便笑得不自觉,朝前走近。
“禾儿”,平缓的语气,舒服而放松的语调,向径在苏禾面前停住脚步,“禾儿。”
苏禾笑了,伸手去握向径的手。向径俯身,将苏禾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抬手去掀喜帕。
徐徐瞬间,苏禾的美一点一点地惊艳了向径,无时无刻不让向径心动。托起苏禾的下颚,向径偏头就送上一个吻。苏禾微微地睁大眼睛,诧异变宠溺,指尖顺着向径的脸颊捏了捏向径耳朵,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向径亲了亲苏禾的眉心,将苏禾的手放在手心,在苏禾身边坐下,“禾儿,今天这一天感觉好漫长,比我们分开的两年都要长。”
“那一定足够深刻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苏禾此时想起都仍然没有完全放松,“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茫然无措,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好怕犯错,你还不能在我身边……”
“你做得很好,禾儿,你将是泾国下一个传奇皇后。但更重要的是,你是将与我共度一生的人,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禾看着向径认真的眼神,“我也会陪着你面对所有,不离不弃,相扶相持。”
向径弯唇,抬手抚上苏禾脸颊,欣然点头,“好。”
对视了一会,安静的气氛却让两个人的心跳变得不安分。
向径伸手为苏禾取下头饰,珠钗,如瀑的长发散落,那种令人窒息的温婉与秀美印在向径心间,让向径感到幸福。
衣带渐开,红烛光愈加迷醉,盈盈闪烁,像那悸动的心,暖人的情。褪下华冠喜服,全身心交托予彼此,爱本是这般简单且单纯的事,为你喜怒,与你甘苦同担,从此已是对方生命中息息相关的存在。共呼吸的缠绵悱恻,隽永而恒久的美丽,是从心尖萌生的亲昵与眷恋。
向恂拥着宛茗,站在窗前,看着绚烂烟花过后的皎洁月色,呼吸轻浅。
“恂,我们成亲都已二十载了,历历在目的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向恂贴在宛茗耳畔,收紧了手臂,“宛儿,不要记得,那么伤人的记忆……”
宛茗侧过头,看着向恂,“那些回忆里有你,怎么可能忘记?而且,再怎么伤害,我们对彼此的在意从来没有停止和消失过,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向恂笑着,“到如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你在新婚之夜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我那所谓的恨意,并非牢不可破,在那瞬间更是动摇得厉害。只是想到这段联姻的无奈之处,才崩溃地说了那些话。因为太爱,所以假装不爱,可原来一切假装,还是会被真心粉碎得彻底,还原初衷。”
宛茗笑得幸福,抬头吻了吻向恂的嘴角,“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等你,无论多久都等你。等着我的慕容恂回来,也等着将你变成我一个人的向恂。”
“嗯嗯?”向恂佯装不满地抱怨,“宛儿你这是早有企图?”
“呵呵,有什么不可以吗?”宛茗转过身,面对着向恂,攀住向恂的脖子,挂在了向恂身上,挑眉道,“你不答应?”
“那就看看谁是谁的吧!”
向恂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宛茗,关了窗。这夜,闹闹腾腾终将歇息,甜得有些过分,可是那又怎样呢?
☆、第72章 最深的爱是成全
从梦中转醒,周身都是暖洋洋的舒适,苏禾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看见向径,苏禾一下子就清醒了,想要起身的同时,苏禾感受到腰间的力量,并听到了耳边略有不满的呢喃。
原来向径拥在苏禾身后,好梦未醒。苏禾笑着拉住向径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意洋洋。
“禾儿”,向径皱了眉头,“别闹,再睡会……”
“天已经亮了,麦穗”,苏禾侧身看向向径,难见柔美与娇气的人,此刻也因为贪睡而懒洋洋地耍赖。苏禾的掌心覆上向径脸颊,幽幽道,“我让你这么累吗?”
为这句话,向径陡然睁开眼睛,眼神还不甚清明就辩解道,“哪有?只是我能够像这样赖床的日子实在不多……”
看向径还在揉眼睛,苏禾一下就笑了,“那你再睡会,我陪你。”
“嗯”,向径伸手抱着苏禾,重新闭上了眼睛,“你怎么醒这么早,睡得不好么?”
“睡得再好,醒来没看见你也变不好了……你什么时候睡到我身后去了?”
向径坏坏地弯起唇角笑,“在那之后呗~”
愣过之后,看着向径的得瑟样儿,红了脸的苏禾张嘴就咬向向径的耳朵,“让你坏,看你怎么睡!”
向径笑着埋进苏禾颈窝,“坏也是因为你,抱怨已晚矣……”
“啊……麦穗!”
向径搂在苏禾腰间的手冷不防地滑入苏禾衣衫内,羞得苏禾怒瞪向径,也只换来更加轻柔的吻落在眉心,和一句让苏禾无法反驳的话。
“是禾儿你不让我睡的,怎又怪起我来?”
苏禾无话可说,实则也说不出什么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袭来,今早还能去请安吗?
“父皇,儿臣和筠儿向母后请安后,母后说您找儿臣”,向衍在向恂身旁坐下,“为何事?”
向恂饶有意味地盯着向衍看了看,似乎洞穿一切,“衍儿,你前两天说要出游散心,一去就三个月之久,是不是和周骏提亲有关?”
向衍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看着向恂,“父皇,周骏他还是和您说了?”
“并不是正式提出,他只是苦恼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是否心有所属,像朋友那般和朕聊了聊。”
“心有所属是事实,只是无法言明”,向衍对周骏的歉意又浮现,“父皇,那您是怎么和他说的?”
“老生常谈的那些,感情毕竟不能强求。可是最怕痴心人,他愿意等,这一等,又有多少年华虚度?”
向衍低了头,“虽说能理解,但我不是周骏,还是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感觉。一腔付诸流水的深情,伤的是周骏自己。”
周骏,慕清皆是如此,但这还不是唯一的愁事,向恂揪紧的眉心难解,“衍儿,事情远不止这般而已。”
面对向衍的不解,向恂一边将奏章递过去,一边说道,“呼里族放弃营救呼里锦扬,任囚任杀,只因他父亲弑兄谋权的阴谋被族里德高望重的老将查明,一时之间声明狼藉,丢了王位,自身难保。呼里族前朝国王,只有呼里筠一个女儿……”
“难道呼里族人想让筠儿继位?”不等向恂说完,向衍已经惊讶不已,“呼里族竟有那么开明?”
向恂全无玩笑的神色,认真道,“这并非不可能,呼里族重视血统,呼里筠虽是女子,但也听闻过她的才情,再加上此前我朝可能由公主执掌朝政的消息亦传遍天下,所以这亘古未有的先例也被民意所推动。据说最早提出让呼里筠继承的就是民,而不是官。并且,呼里族已经派出大批兵力搜找呼里筠的下落,她是呼里族的希望。”
诧异过后,向衍沉默了,这个问题太不简单。生为女儿身也逃不了的家国大义,不是侥幸地自私地将呼里筠藏起来这么简单。族民,将臣,先辈缔造的江山基业,向衍该如何开口劝呼里筠放弃?但倘若不弃,登上王位执掌一方的呼里筠又怎能成为向衍的房中人?绝不可能了……
向衍的担忧都在脸上,向恂很明白向衍的心情,拍了拍向衍的肩膀,“衍儿,你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听听呼里筠怎么说。她的态度至为关键,不是吗?”
“她……”
“放心,你母后会和她说,主意她自己定,但希望是一直存在的,衍儿,你要坚信这一点。”
呼里筠根本没想到自己父亲病世的背后是一场离自己这么近的阴谋,更没想到这一切会由宛茗来告诉自己。想起呼里锦扬对自己的种种,想起差点与呼里锦扬共度一生的婚姻,呼里筠几乎后怕得脊梁发寒。
呼里筠哭了,为父亲那至死不明的冤屈,为自己愚钝无知的茫然。那种没能挽救,还轻信呼里锦扬的悲哀油然而生,痛到心里的悔和自责,呼里筠根本无从说起。
宛茗轻轻地抱着呼里筠,将呼里筠当女儿般安慰着,错不在呼里筠,背负太多于呼里筠来说毫无益处。
“小筠,只要你和衍儿相互扶持,信任并爱护彼此,一切并没有那么难。爱一个人,是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亦无怨无悔,不管你走,或留,衍儿都会在你身边。作为母后,我只求你们幸福,快乐。”
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宛茗和向恂都不会成为向径和向衍的阻力。因为能够长久陪伴两孩子的人不是向恂,宛茗,所以向恂和宛茗不会以亲情的名义约束她们的选择。这世上最深最深的爱是成全,宛茗比任何人都体会得铭心,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成全?
道理,向恂能懂,可是真要对向衍放手,向恂就闹别扭。明着虽然不说,实则脸上已经两天没有笑容,不受理智所控,是宛茗也劝不了的。
“恂,人家小筠还没说会怎么决定,你就已经闹性子,试问谁还敢带你女儿走?”
向恂刚一抬头要开口,托着瓷碗的宛茗舀了一颗汤圆就喂进向恂嘴里,嚷嚷着没食欲的人,劝着吃点东西都费劲。
这下把向恂想说的话打断了,汤圆的香糯滋味在舌尖传递,弄得向恂只顾睁着眼睛看着宛茗,嘴里不得闲。
知道向恂这是愿意吃了,宛茗便又喂了一颗,“你要朝夕相对的人是我,不是衍儿,你饿坏了身子,我找谁算账,谁又来陪我?”
“宛儿,衍儿和你不一样……”
“那我们俩谁对你更重要?”
向恂彻底语塞,垮下脸来,汤圆也不要吃了。宛茗放下瓷碗,捧起向恂的脸,看着向恂笑了,“你哦,太霸道,只许女儿将人家拐来,就不肯人家带走你女儿,是不是?”
“若是幸福安逸也就算了,呼里族哎”,向恂很是正经与严肃,“名分是虚妄,我不谈,可是连平静生活都难以做到,我怎么可能大度地让衍儿跟着呼里筠走?”
“身为父母,才知父母心”,宛茗柔柔地看向向恂,“我们的父皇母后何尝不是如此,恂,你不是不会放,只是心里舍不得,我自然了解。别说你,连径儿都来问过我好几次衍儿会不会走。但是小筠尚未决定,你们不要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