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遥心里一凉,猛然升起的失落感无处诉说,伸手扣住苏玉青的头,撬开她的牙关,送上一记深吻。眼泪,就此缓缓滑落。
再次涌出的泪水,让苏玉青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回应楚紫遥有些急切的吻,心里却是歉意万分。
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
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楚紫遥放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说永远不可以与现在相提并论,那我就要与你共度每一个现在。”
“我……”苏玉青欲言又止。她做梦都想与楚紫遥共度每一个现在,但是可以吗?
楚紫遥不想再听见任何拒绝的话,道:“回去吧,萧山回来会找不着我们。”
刚回到原地不久,萧山便折回来了。他满头大汗,脸上多了几条划痕,表情却是愉悦的,喜道:“殿下,藤蔓确实掩盖了原有的路径,而那条小路也确实是通往那处屋子。只是路径狭窄仅容一人侧身才能通过,殿下前去恐有不便。”
“我背着她就是。”苏玉青不以为然道:“只要有立足点便可。”她自忖轻功不弱,带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山摇了摇头,道:“小路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而且道路年代已久,有许多地方已经塌陷,若姑娘身负一人双手无空,定然是无法稳住身形,那么便不能到达目的地。”
楚紫遥知道他定有良策,道:“如你所言,便是没了法子?”
“哈哈哈,需借用一样物事。”萧山拾起地上的藤蔓,笑道:“就是它了。”
“将我与她捆绑在一起?”苏玉青一口拒绝道:“她身上有伤,此法不可行!”
“猜对了一半。”萧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捡了些粗细不一的藤蔓摆在地上,朗声道:“我的意思是用藤蔓做一个简易的椅子。”
苏玉青笑出了声,她居然把萧山手巧的本事给忘了,道:“那我来帮您。”
“好!”萧山叫她去弄几块木头来。
苏玉青将楚紫遥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打算出去找木材。
楚紫遥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道:“那里有现成的。”她可不愿苏玉青离开她的视线。
萧山少了条胳膊,有了苏玉青的帮忙就是多了一条胳膊,做起事来便事半功倍了。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下,花了大概半个时辰做出了一架简易的椅子。
苏玉青将楚紫遥放在椅子上,问道:“感觉怎么样?”
“只是苦了你。”椅子的背带是用藤蔓代替的,勒在身上肯定很痛。
苏玉青理了理她耳旁的头发,笑道:“别担心。”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踏上了去往小屋的路程。
正如萧山所说,小路极其狭窄,苏玉青终于知道萧山脸上的划痕是怎么来的了。他只有一条胳膊,每当脚步不稳时只有一只手固定位置,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就撞上峭壁,被碎石等细物划伤。
萧山走得极其缓慢,苏玉青也不催逐他。知道为什么萧山开个路会用那么长的时间,也暗自佩服其品行,叮嘱楚紫遥:“抓紧些,就快到了。”
掩盖住小屋的藤蔓和杂草已经被萧山清理干净,一所快要坍塌的屋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萧山道:“屋里除了一盘棋和棋谱,什么都没有,不过屋子里面连着一处山洞。”他把屋子清理干净,四处查看过。见没有什么异样就回去禀报了,是以山洞里面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苏玉青扶着楚紫遥进屋一看,同时发现了屋里摆的棋局与外面沙尘中的棋局是一样的,正是檀溪棋局。
苏玉青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看来,此人定是日日研究檀溪棋局。”
“进山洞看看。”楚紫遥很赞同她的猜测,在屋外往下望去的时候,可以十分清晰地见到沙尘中整个檀溪棋局,想来那人是为了方便研究檀溪棋局才将屋子盖在了峭壁之上,当真是良苦用心。
萧山推开一扇石门,率先走了进去。楚紫遥杵着柺杖走在中间,苏玉青垫后。一步入石室便见到满地的枯草,东南边有张石床,墙壁上有盏煤油灯,煤油灯上已经布满了灰尘。床上一张白色的薄被子已经腐烂,萧山上前一抖被子,顿时灰尘满天,毛絮乱飞。
苏玉青用一只衣袖捂住鼻子,一只衣袖帮楚紫遥挡住灰尘,心里对萧山的鲁莽表示不满。待到灰尘慢慢消失,萧山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道:“我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
也难怪萧山会有此举动,因为屋里除了这张被子,石床,墙壁上的煤油灯,什么也没有。
苏玉青东拍拍墙壁,西踩踩脚下的地板,希望有什么发现,奈何一无所获。楚紫遥沉默良久,将希望寄在了煤油灯上。
她用拐杖弄开上面的灰尘,往里一按,纹丝不动。往外拉,依旧纹丝不动,往上推,还是一动不动,猛地往下一压,只听到“嘎吱”一声,石床立了起来。
“我下去看看!”萧山见到石床立了起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苏玉青喜道:“我们也去!”
顺着石床里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去,一股阴凉潮湿感扑面而来。楚紫遥握紧手中的夜明珠四处打量,见到墙壁上刻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图案。萧山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墙壁四周的几盏油灯。这时,几人相继见到正前方的案台前有一副棺木。
楚紫遥低声道:“此处像是布局人练功之处,并无异样。打开它。”
萧山上前推开棺木盖,里面赫然便是一具骸骨。骸骨身旁放着一张泛黄的纸张,拿起打开,顿时喜出望外,笑道:“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是地图!”
苏玉青接过地图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楚紫遥,她跪在棺材前方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老前辈,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闯入此地,打扰之处请多见谅。”她闭眼祷告,并没注意到磕完头后棺木两侧的石板砖发出的响声。
萧山和楚紫遥见到板砖同时向右移动,里面现出两本古书:一本名为无上缩骨功,另一本名为龟息神功。
苏玉青准备抬头之时隐约见到蒲团下有字迹,踢开蒲团,上书:“即是有缘人,区区见面礼,望笑纳。”
萧山将两本书递给苏玉青,笑道:“姑娘宅心仁厚,理应收下。”
苏玉青还在想见面礼是什么?见到萧山手中的书便明了,问道:“这两本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紫遥眼神示意她看棺木左右。苏玉青看后毫不推辞的接过了两本武功秘籍,心道:“这三个响头算是磕对了。”见到墙壁上的图案,问道:“刻的什么?”
萧山摇了摇头,他开始以为是武功秘籍,看真了觉得不像。楚紫遥由头至尾看了个遍,对着苏玉青说道:“你仔细看看,其中几幅是不是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草原
墙壁上的画极其简洁,第一幅画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潺潺流水,颇有几分山水画的味道。紧接着画得便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挤满了人。而在下一幅画里,那些人均已被乱箭射死。紧接着画的是墙壁里冒出的刀阵,地上突然出现的钉刺,墙壁里涌出的毒蛇等等。
“是九宫八卦阵里的机关!”苏玉青一口咬定,画得很难看,但正如楚紫遥所说,似曾相识。此刻无比庆幸,庆幸她们及时退出了那个令人倍感压抑的鬼地方,庆幸她们没有碰上画面里的假人,乱石,这些她们没有把握逃脱的阵中阵。
“既然我们已经拿到地图,九宫八卦阵便不需要破了吧?”萧山也认出了卸掉他一条胳膊的刀阵,摸了摸无臂的肩膀,道:“这些阵法实在太过残忍,此地不宜久留!”
楚紫遥独自琢磨手中的地图,发现地图中标注的出口竟然就在放着石床的山洞里。将地图收入袖中,道:“我已知晓该如何出谷,但我们还不能走。”
苏玉青不知道她为何说还不能走,但她很赞同。爱棋的人想留下来看看屋子里的棋谱,笑了笑,道:“嗯,既然知道如何出谷也就不急了。”
“可是……”萧山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及时住了口。转念一想,既然公主要留下来,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不便多问。
楚紫遥一直没有怎么搭理萧山,可她对萧山的所作所为还是十分赞赏的,开口道:“破了檀溪棋局后再出谷,东西不能白拿。”
既然拿了别人的东西那就得帮别人了了令他抱憾终身的事情,再者楚紫遥的腿也需要修养,不宜过多的运动。见萧山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萧伯伯,你们的长公主殿下腿脚不便,还需多休息。”
萧山暗叹一口气,他出谷心切,一时将楚紫遥受伤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说道:“既然如此,萧某就出去找些食物罢。”
一番讨论后,三人又回到了峭壁上的小屋子。苏玉青将屋子里的灰尘收拾干净后还真像模像样,挺适合人居住的。萧山出去找食物后苏玉青又查看了一次楚紫遥的伤口,见没有裂开才放了心,抓起一本棋谱就开始看。
楚紫遥则是对着那一副与沙尘中一模一样的棋局沉思。分工合作,萧山负责找食物,苏玉青负责烹饪和照顾楚紫遥,间或研究研究棋谱,楚紫遥自然是负责养伤和破檀溪棋局。
光阴易逝,转眼三人在山谷中已经呆了五十二天。也就是在这天,楚紫遥终于想出了破檀溪棋局的方法。想到如此简单的走法却想了差不多两个月,不禁暗骂自己愚蠢。
楚紫遥背部的伤口早已痊愈,只是腿还不能做剧烈运动。虽然勉强能够行走自如,但苏玉青不准她坚持太久。
苏玉青见她走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那么一丁点儿,连忙扶住她,问道:“怎么?想到破解的方法了?”
楚紫遥嗯了一声,盯着苏玉青不眨眼。
入谷以来,她们只是偶尔用水擦拭身子,就没有再舒舒服服洗过澡,所以不单是苏玉青身上有股味道,萧山和她身上也同样有股刺鼻的味道。一国长公主,何曾试过如此长的时间没有洗过澡?但形势所逼,她也无可奈何,想到已经破解了檀溪棋局,不禁心情大好,捂着鼻子道:“嗯,你身上好臭!”
“呸!”苏玉青拎住她的衣领,不悦道:“好你个楚紫遥!我没嫌弃你,你反而嫌弃起我来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时日里,楚紫遥的饮食起居和伤口都是苏玉青照顾的。她从未嫌弃过楚紫遥臭,伤好得差不多就开始嫌弃她来了,气死人了。
“我又没说假话。”楚紫遥凑近闻了闻,眉头一皱:“好臭好臭!”
苏玉青一记拳头敲在楚紫遥肩头,头发一甩,走了。她抱着一本棋谱坐在一旁独自研究,不理楚紫遥。这些时日来,她天天都要捧着棋谱研究上几个时辰,还别说,看了这小屋里的棋谱还真的受益匪浅,了解了许多她以前不了解的残局。
“我告诉你破局之法,如何?”楚紫遥见她如此,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哄。很明显,她是自作自受,可她就是乐此不疲,纯粹找虐。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苏玉青头一偏,不理她。楚紫遥复又上前去哄。苏玉青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头又是一偏。
突然,楚紫遥身子一歪,眼见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苏玉青立马上前去扶,不悦道:“装吧你。”
楚紫遥是何意图,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明知是装出来的,却还是要伸手去扶。她深知如果不妥协上前去扶,楚紫遥一定会真的倒在地上等她去拉,反正迟早都要出手,何必非要等到她摔倒了再扶?
妥协是妥协了,苏玉青却也不想吃亏,追问道:“说吧!棋局怎么破?”
楚紫遥就算到苏玉青会去扶她,抿嘴一笑道:“亲一下,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