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慕容非白砸碎了那只臂缠,拿出那张画着曲曲弯弯线路的图,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戴着的东西竟是那张藏宝图来着!
那张江湖中人一直盼望得到的藏着前吴哥王朝金银财宝的地图。
那张慕容非白一直想着要着算计着的地图。
这样的一张图竟在自己身上!
──林疏影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重要的对象放在自己的身上?
是个什么样的原因?
然而此时她已没那个工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了。
她得夺回那张图!
不论如何,既然答应替林疏影守住这张图,就得替人家做到。
本以为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臂缠,所以自己才没多大犹豫地交给了慕容非白。
可如今知道那是张藏宝图后,自己怎能有负林疏影的重托,将它交予慕容非白之手?
难怪当时林疏影会要求自己将这只臂缠永远戴在身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写的是什么?可以看看吗?”
江离让自己尽量装得是很好奇的样子。
可惜,慕容非白对这张图重视之极,到了自己手上,哪会再去给别人看上一看?
于是冷笑着收起那张图。
“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客栈吧,那个秦天去行宫打听林疏影的消息我看也快回来了。被他发现了你外出不是太好吧?”
现在图到手了,这个女人也没多大用处了,她爱干吗就干吗去,自己现在事情忙得很,也没时间来管这个小浪蹄子了。
等到拿到了那些个财宝,再回过头来好好惩治惩治这个小贱人。
哼,你当我慕容非白是可以任你捏来捏去的软柿子吗?
我不要的东西也没道理让给别人来着!
居然敢喜欢上别的男人,看来是几天没教训你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你把图还给我!”
江离无计可施,只得扑上去想抢那张图。
可笑。
这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嘛!
也不衡量衡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领,还敢来抢东西!
一掌过去,江离飞快地贴上了树干,然后,滑落。
血和着泪,从她的下巴滴入尘中,拍开小小的坑。
上天……为什么要让林疏影这么倒霉?
先是被人诬陷,说是前朝余孽,逮过去好几天也没听到个消息回来。
如今连藏宝图也被人夺去。
她真的不敢想象,林疏影若是顺利归来,听到这样的打击会是怎样的反应!
而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她?
上天为何要将事情这样地发展!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阴谋中来,并经由自己的手让魔鬼掌控了主权?
到底是为……什……么?
“不自量力!”
那个魔鬼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想来……这么急……定是去取宝物无疑了!
这么想着,心中又传那股锥心的痛。
在痛什么呢?
是那一掌太重了在疼吗?
是痛恨自己的无能吗?
是哀叹自己的命运吗?
还是……在替某人感到心痛?
第十六章
“江姑娘,你怎么了?”
刚刚从行宫探望林疏影归来的秦天看到江离脸色灰白,不由有些担心地问。
今天林疏影还交代自己要照顾好她呢,看她这样子,是怎么也称不上是好的样子。
如果她这个样子被林疏影看到了,还不怪罪下来?
“没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走累了。”
江离随便撒了个谎。
但秦天是何等厉害角色,一看之下,立刻便明白江离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姑娘不用隐瞒在下了,还是让在下来给姑娘疗一下伤吧!”
秦天并没追问她伤的来历,这让江离微微放了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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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有两个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白衣胜雪,衬得那人愈加的玉树临风。
站着的人一身黑衫,黑得深沉内敛,此时正立在堂下,听白衣人的吩咐。
“藏宝图现在在谁手上?还在江离那儿吗?”
“不,现在已经在天一山庄庄主慕容非白的手上了。”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观察着白衣人的反应。
他有点担心白衣人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打击。
但,很可惜,那人仍是面无表情。
任何人若处在他的位子上,听到这种消息都不可能这么冷静。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脸上却是一丝的变化也没有。
这样的冷静,让他觉得一切更加得扑朔迷离了。
他,不应该这样冷静啊!
被自己深爱的女人出卖了,怎么会还能那样的冷静?!
他不信他不喜欢那个女人。
他和他相处了十年。
他是什么样冷漠的性情他明白。
可每次他望向那个女人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分明是宠溺。
纵使他掩藏得很好,但他这个旁观者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他爱那个女人!他明白!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被出卖后,还能镇定若斯?
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压根儿就没有喜欢上那个女人,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他,满肚子的疑惑,却明白,即使自己问主子,他只怕也不会告诉自己一个答案的。
这个人,什么时候也没让人真正去懂过。
“已经到了他的手上?那好极,比我想象得还要快呢!”
白衣人眼里竟然有淡淡的笑意。
本已俊逸的脸庞霎时闪动着柔和的光芒。
然而在黑衣人看来,却不由打了个冷战。
那笑意里,藏得分明是嗜血的杀意。
一如当年制服绿林凶残的匪首方一霸前露出的那种笑意。
后来那人被不多不少真正地大卸了八块。
──只因他没有听主子的话自我了断。
现在,再见这种笑意,令他怎不发毛?
“把藏宝图在天一山庄庄主慕容非白手上的消息散出去吧!越多人知道越好。”
那人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
“越快越好。”
“是!”
可怜的慕容非白,你是怎么惹到我家主子这尊瘟神的?
下场可以想见了!
“另外,随时注意慕容非白的动向,他一离庄前往藏宝处就来向我报告。”
“是!主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
“没了,你先去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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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经被赵无极请去八天了,却一点音讯也没有。
自己让秦天去打听打听,却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记得有人说过,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这句话。
如今想想,才深觉颇为有理。
那人在时,自己总担心她会对自己毛手毛脚,可这时等她真正走了时,却又念起她来。
她对自己,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虽然她从不多言,但每次自己微有些小的抱怨时,她总能细心地发现得到,然后总会无声地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以前,一直想着她是个女人。
分别八日,那种感觉却分明地减淡了。
似乎,自己真得依赖上她了。
如今突然地离去,便再也没有人纵容自己、宠着自己了。
那种突然而至的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呢?
闺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觅封侯。
──为什么,自己此时竟会想到这首诗?
她,闺中怨妇?
第十七章
亭中,依旧是一黑一白的两个人。
“主子,有消息了,慕容非白已经出庄,前往九君山。”
黑衣人上前报告慕容非白最近的动向。
所谓的九君山,就是那个虚捏的藏宝图中所写的地点吧!
这几天来,主子每天都会召自己前来,询问慕容非白的事。
关注得这么密切,主子对此事看重得也太不寻常了些!
他跟天一山庄的慕容非白,到底有什么恩怨?
“那……我让你传的消息,江湖中可有什么动静了?”
“已经有不少人在找慕容非白,不过,依属下看,慕容非白功夫不错,保命还是可以的。”
看主子沉思不语,他不由进言。
“要不要趁此做掉他?”
他觉得杀慕容非白对主子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干什么要兜这么大个圈子才置他于死地。
“不必,现在这样就好。”
身着白衣的俊逸男子摇摇头,杀他太容易了,可那有什么成就感可言呢?若是能不费自己一丝一毫的力量而能让他乖乖地自我灭亡,那才有意思呢!
“那……主子,属下是否先行告退?”
看着白衣男子在那儿似是想着什么事,半晌没说话,黑衣人不由出声相询。
白衣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吩咐他,马上吩咐下人取来笔墨纸砚。
片刻,将画好的图递给黑衣人。
“这是天一山庄的地图,你派人去天一山庄把我写在上面的那些人带出来。”
白衣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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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应天的行宫逍遥自在地玩乐了整整十天,林疏影才想到了归期。
差不多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自己走之前和江离说的是十天,总不能失信于人啊!
于是,她便向龙应天请辞。
“这么快就走?也不多呆几天?”
龙应天才想着这几天的改造颇有点成就,至少让她看起来神色轻松不少,怎么就想着要回去了?
“呆了十天,也够长的了,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我自然也会有我的事要忙。”
林疏影解释。
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闲人,哪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成天呆在一起闲磕牙?
龙应天也明白两人的境地,只得同意。
不能想偷懒就偷懒,这真是居上位者的悲哀啊!──至少对一个想做出点成绩的居上位者而言是这样的。
见到龙应天微有些惆怅的神情,林疏影不由微弯了弯唇角。
“你和我都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怕没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林疏影微弯的唇角让龙应天不由微楞了楞。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开怀过呢!
于是,心情不由也大好起来。
──虽然不知她因为什么而高兴了起来,毕竟让这个人能这么感情流露的时候可是不多啊!但他仍然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着。
“我会去玄天堡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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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
见到林疏影能够安全归来,江离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苍天总算有眼,没有对她赶尽杀绝。
忧的自是不知该如何向她交代臂缠的去向。
另外还有一份深深的疑问:
她,为什么要将藏宝图放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
她再笨,也知道藏宝图的事非同小可,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