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来说,宛茗对伍月是存了戒心的,因为伍月总是给宛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从伍月的出现开始,这种感觉一直存在,让宛茗难以对伍月掉以轻心。如果真的印证了宛茗的担心,那么伍月这个女人,不仅不简单,简直让人觉得后怕,到最后可能完完全全地利用了向恂。
处置任柏水一事不了了之,似乎是宛茗下达了闭门思过的命令,向恂短期内也不想看到任柏水这个人。伍月得到了安置,生活起居都有人照料,怀孕的事情暂且保密,明宁,洪欣知道后再无其他人知晓。在一个无辜的生命面前,可行的办法寥寥无几,向恂烦恼归烦恼,毫无进展,连宛茗的宽慰都收效甚微。
“那伍月姑娘是怎么了吗?”沉默的午膳,被小舞一语打破平静,“驸马三天两头去她那儿,比公主不知道娇气多少呢!”
“小舞,不准多言!”开玩笑也要看场合,纵使是为宛茗抱不平,宛茗也不愿因为小舞的无心之话让向恂更添烦忧。
不情愿的小舞对着向恂挤眉弄眼,意思是看公主多么偏袒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向恂哑然,看了看宛茗,向恂是不曾动怒的,是小舞提醒了向恂,不该冷落宛茗,一点点的忽视都不应该。
向恂起身坐到宛茗身旁,覆上宛茗的手,心思全在脸上,宛茗不禁笑了,“小舞一向口没遮拦的,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呢?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宛茗的眼神一躲闪,向恂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宛茗也就没必要再掩饰,“一点点的……羡慕。”
“恩?为什么是羡慕?”生气或失落,向恂可以理解,宛茗又何必去羡慕伍月?
宛茗看着向恂一无所知的眼神,“你最近很紧张伍月,你知道吗?”
“确实是紧张”,这一点向恂不否认,“更多的是担心,怀胎十月,在伍月的肚子里有一个生命存在,光是想一想,我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怎么能够坦然接受?”
“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不喜欢其他女人带给你这种感受。”
前言后语连贯起来,向恂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宛茗还没给出回应,向恂皱眉摇头看着宛茗,“那没什么可羡慕的,我紧张,害怕,嫌麻烦,孩子这东西,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说什么呢?”
宛茗不轻不重地瞪了向恂一眼,话不投机就要从向恂身边走开。向恂赶忙换上笑脸拉住,只是更加欠扁的问题,“真的想要生个孩子吗?”
气红了脸,宛茗甩开向恂。向恂跟着起身,将宛茗圈在了怀里。拉拉扯扯的动作太大,两个人都有点呼吸不顺畅。
向恂和宛茗两额相抵,缓缓说道,“对我来说,今生有你已无憾。”
强力的心跳驱使向恂动了心动了情,凑近了宛茗,一吻相贴,便是可以融化所有的柔情。宛茗无法从中脱离,闭着眼睛,更无法抵制向恂的靠近,深入,迷醉人心的蛊惑,任何时候都无法习惯,只能在让人微微发颤的情愫中眩晕,迷失。
再怎么舍不得和眷恋,向恂还是放开了宛茗,炙热的贴近变为静静相拥,回神的宛茗还能感受到向恂心口有力的跳动。继续下去会怎样,向恂和宛茗应该都知道,这也已经不是向恂第一次退缩了。
“向恂……”
让宛茗开口同样有点困难,向恂贴着宛茗的脸颊,怕宛茗想太多,给以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虽然已经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从未好好地,认真地对待过这段婚姻,我不能这么随意地要了你,即便,我是如此地渴望。”
宛茗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在向恂颈窝处留下了细微的咬痕算作惩罚。
左手的佛珠掉落在地,向母紧紧地抓住信纸,脸上却已不见欣慰,而是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和无措。
“恂儿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夫人,您怎么了?”蒋川捡起地上的佛珠,放到向母手边的桌上,看着向母手上的信,“少爷这回都说什么了?”
“恂儿怎么可以对公主动情?她……咳咳……”
向母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蒋川赶忙递上茶盅,“夫人,您喝口水。其实少爷和公主早在成亲之前就见过面,她们情投意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们还能在一起,今生共结连理是缘分使然。”
“砰!”向母将茶盅很用力地顿在桌上,“缘分使然?这算哪门子的缘分?我和先帝难道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教予她吗?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她以身殉国,至少我对得起先帝!”
向恂的家信被向母撕碎,蒋川震惊之余,仍然想不通向母如此反对向恂和宛茗在一起的原因所在,就因为是敌国之女?未免又有些说不通。
“明宁大师呢?难道明宁大师也允许恂儿这般胡闹吗?”
蒋川答不上来,也不明白婚姻大事怎么就变成了胡闹,只是眼下不敢再去刺激向母,带着满腹疑惑,蒋川见到了向恂。
“夫人自那之后就没有走出过佛堂,少爷,你说夫人会不会对公主有什么误会?”
就算当时在场,蒋川也只能告诉向恂关于向母的反应,具体发生了何事,蒋川自己仍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
“没有任何误会,这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啊”,向恂坐在草地上,折断手里的树枝,颇具自嘲意味地自言自语,“宛茗能那么快地接受才是不容易,和她相比,我又算做了些什么?”
“那就慢慢来,夫人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蒋川只能想到向母是因为宛茗的身份而心有芥蒂,“夫人要是不能接受公主,难道要少爷孑然一身地过一辈子吗?夫人不会的……”
“能够什么都不做吗?怎么样才能让宛茗不受委屈?我还要坚持这么做吗?”
一连三个反问,问懵了向恂自己。蒋川斩钉截铁,“少爷,试一试!不试怎么能知道?依公主的秉性,肯定是不会责怪夫人的,兴许会有转圜的余地。”
“不能退缩,就只能着手试试”,向恂扔掉了手里的杂草,站起身,重新振作,“蒋川,一切按计划进行!”
第65章 终生相托情根种
意林茶馆视野最开阔的二楼被人包下,没有人可以随意上下。任柏水端起茶盅,一品茶香,凭窗眺望,在被软禁数日之后,终于有了好心情。
“大人吉人天相,日后就是一帆风顺,官运亨通,”
“跟着我的人也绝不会吃亏,尤其是否极泰来之后。”
任柏水刚放下的茶盅再次被斟满,关了一半的木窗挡住了任柏水对面的人,只能听见声音。
“那是自然,承蒙大人提拔,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柏水扬手打断,“还不至于让你送命,大丈夫不拘小节,就看你这件事做得怎么样了。”
“大人尽管放心,小人一定尽全力,只求大人日后不计前嫌,不要为难我大哥。”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就事论事,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即可,其他人,我不会管。”
这一番谈话对任柏水而言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近来有惊无险的状况很是让任柏水满意,神情愉悦地抿了口茶,抬眼望向窗外时,恰好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你今日先回去,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记住从后门离开。”
对座的人一一照做,空荡的茶馆二楼就只剩下任柏水一个人,紧盯着窗外。
摇着纸扇,向恂尽数需要准备的物件,回神一看,身后的人还没跟上,“蒋川,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写下来了”,蒋川大喘一口气,“但是少爷,这也太多了,一个时辰之内怎么可能……”
“所以我们现在先买一部分,一会就有得力帮手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蒋川边走边看了双手捧着拎着的好些东西,因为尴尬而碎碎念叨,“两个男人买这些,总觉得怪怪的。”
向恂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蒋川,觉得哭笑不得,“你还会抱怨了?行行行,我先回宫,你带着这些去城东酒肆找人。”
向恂吩咐完就要走,蒋川急了,“少爷,您倒是说清楚去找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抱怨的人是蒋川,结果被打发走的也是蒋川。向恂看着蒋川走入人群,侧身抬头,找到了刚才就隐约察觉的目光,看着靠窗坐着,怡然自得的任柏水,向恂抬腿朝意林茶馆走去。
楼下的随从得到了命令退开,让向恂毫无阻碍地上了楼。多余的茶具早已换走,向恂更没有坐下来和任柏水喝茶的闲情逸致。
“任柏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倒茶的任柏水手一顿,看着向恂轻笑出声,“你什么意思?”
向恂站着,同时打量着任柏水,“功成名就,你有没有想过你拥有些什么?又还缺些什么?”
“哈哈,真是可笑了”,任柏水露出十分荒唐的表情,“我的事与你何干?”
“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任柏水简直一事无成!”想到伍月为任柏水受苦受难的样子,再看任柏水这么轻狂,向恂一时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