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轩道:“放心吧,我说到做到,怎么说我也是郡马。”他的轻功不弱,胜了瑞朝惜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只是她不想让瑞朝惜知道费恒的事情,这才顺从万分。
瑞朝惜笑了笑,说道:“他们是北水门人,要去通州救师父,也就是说他们是我的师兄。师父曾经提起过的,说他有七个男弟子,我见了面要叫他们师兄的。”
白若轩恍然大悟,她只道瑞朝惜不想见那两个人,却不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叫他们师兄才躲着不见,思及此处,不禁莞尔,说道:“殷前辈怎么了?为何要去通州救他?”
瑞朝惜道:“这层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说起。不过,我们也该去通州,等事情办妥后,我们立即回雍都可好?”
“江湖不适合我们,还是早日回雍都为上。”白若轩牵来一旁的马儿,翻身上马,伸手去拉瑞朝惜,待她坐稳后,说道:“秦姑娘已经派人前去解救北水门人,我们改变策略去通州!”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古道两旁种满了松柏,白蒿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广隰之上。
一匹棕色快马疾驰在古道之上,冷风呼呼地吹过,瑞朝惜感觉有些冷,环住身前人的腰,轻轻地靠在她背后,说道:“我觉得很冷,松柏却不惧寒风。”
“草木秋死,松柏独存。”白若轩停下马来,将外袍脱了披在她身上,说道:“自古以来,松,梅,竹便被誉为‘岁寒三友’,竹宁折不屈,梅傲然挺立,松四季长青,它们代表的气节与傲骨一直是文人墨客所渲染的。”
瑞朝惜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道:“松柏不仅能够四季常青,它还告诉我们一个大道理。”
“什么大道理?”白若轩催马继续赶路。
瑞朝惜望着不断往后退去的松柏,幽幽地道:“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便一定能够耐得住严寒,经得起风霜的考验。”
白若轩为她坚定的想法而动容,紧了紧她放在腰间的手,道:“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市镇,不然就真的要在穷乡僻壤过夜了。”感受着背上柔软的温度,心里除了感动,还涌出了一丝坚定,心道:‘我白若轩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竟能得到郡主的芳心,此生此世,白若轩宁愿粉身碎骨,也定不负她!’
自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有做男子打扮的那一刻起,便已笃定自己注定一世孤独,是以从未奢求过会有幸福的生活。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责任,保护母亲的责任,保护白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责任。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女子,可是那个人就那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她的世界,而且还住进了她的心里。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吧,知道喜欢之人的心如松柏般坚定,怎地要她不感动?
暮色降临,她们没能赶到市镇,唯有在一户农家借宿。
瑞朝惜第一次在农家借宿,对农村房屋之简陋有了初步的认识,她们睡的是主人儿子的房间。她不在乎是否简陋的问题,但是,她总觉得屋里散发着一种很难闻的气味,想要出去避一避,却碍于主人在房里不好动作。
白若轩见她皱眉,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将身上的香包悄悄递给了她。
主人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他弓着背帮瑞白二人收拾房间,双手哆哆嗦嗦,让人心生不忍,白若轩道:“老伯,我们自己铺床,您回房歇着。”
老伯呵呵一笑,道:“过门是客,还是老朽来吧。”
白若轩不依,硬是将老伯送回了房间,回房时见瑞朝惜正在铺床,不禁笑道:“劳驾郡主铺床,真真地不好意思,不觉得臭啦?”
“哼,我很像是嫌贫爱富之人么?”瑞朝惜忙得不亦乐乎,可床貌似越铺越遭,被褥总是缩成一团,怎么也抖不平,努力多次依旧如此,不禁有些气馁,心道:‘红烛她们铺床很容易呀,难不成是我太笨?’
“不是,你是最好最好的人!”白若轩上前去帮她,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一次很快就铺好了。
瑞朝惜生在王孙贵族之家,这等事情自然从未做过,似乎与白若轩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做一些她生平从未做过的事情,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她很开心。想起山楂林的那束花,不禁暗自惋惜,道:“下次别给我再见到费恒,竟然打落我手中的花束,当真是岂有此理!”
白若轩微微一笑,道:“没错,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你也别恼,回到雍都,我再送你一大束我亲手扎的花束。”心里却道:‘下次见到他,也许他会对我们敬而远之。’
瑞朝惜俏脸一红,嗔道:“我哪里恼了?我只是在气费恒,与你有什么相干?”
“是了是了,与我不相干。”白若轩拍了拍床沿,道:“还不睡觉么?明日要早起赶路的。”
屋外冷风兀自刮着,风从窗口飘进来,熄了屋里的油灯。瑞朝惜呀地叫了一声,迅速跳上床缩在白若轩怀里。白若轩知道她最是怕黑,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我在呢。”
拉过被子盖上,心思飞回了洞房花烛的那个夜晚,那时她要吹灭烛火,被瑞朝惜瞪得不敢动作,后来她是将头捂在被子里才睡着了的。再后来,她知道瑞朝惜很怕黑,没睡着之前一定不能熄了烛火。
瑞朝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白若轩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只觉整个屋子都是此种味道,没有了之前的霉臭味,她将目光投至窗外,那里暗月无光。
次日一大清早,她们没有吃早饭便出发了。不久后,到了临近的一个市镇,买两匹快马。白若轩的兵刃被费恒砍断了,瑞朝惜执意要去帮她挑选一柄宝剑,是以去了市镇里最大的铁器铺。
老板很热情,将店里的上好兵刃都拿了出来,一款一款的开始推销。他介绍的兵刃,瑞朝惜一柄也没看上,却看上了挂在墙上那一柄红色剑鞘的长剑,伸手一指,道:“老板,我要墙上那把!”
“这……不瞒两位,此剑乃小店的镇店之宝,是不卖的。”老板面露难色。
“我出一千两!”瑞朝惜不以为意,心道:‘一千两买一把二流宝剑肯定够了。’
“姑娘,你别为难小的啦,这把宝剑是不卖的。”老板如实拒绝道。
瑞朝惜看到了老板眼里一闪而过的喜色,又道:“再加五百两!”
老板又欲拒绝,瑞朝惜打断道:“两千两!你的镇店之宝只能算得上二流兵刃,两千两已经给多你了,你卖是不卖?若不卖我们便去别家!”
“卖,卖!”老板笑呵呵的去搬凳子,想去取那宝剑。
瑞朝惜不想再等,纵身一跃,拿下了宝剑。老板见到如此身法,拍手叫道:“好俊的功夫!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瑞朝惜轻嗤,伸手问白若轩要银票。
宝剑的剑柄,剑鞘,剑穗都是红色的,抽出来一看竟也是寒光闪烁,白若轩握在手里也觉得十分称手,这时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瑞朝惜噗嗤一笑,道:“我们去吃顿好的!”
事实上,她们没有去酒楼,而是在路边的面摊叫了两碗牛肉面,瑞朝惜也不挑,甚至觉得路边的东西比王府的山珍海味要好吃的多,她吃一碗就饱了,白若轩却又叫了一碗。
正欲付钱走人之际,一个小乞丐站到了她们面前,小乞丐递了一封信函给白若轩,带着童音说道:“哥哥,有一个漂亮姐姐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白若轩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小弟弟,那位漂亮姐姐人在哪里?”小乞丐摇了摇头,却小心地往后面的巷口望了望。
瑞白二人立时明了,摸出一锭银子给了小乞丐,便朝巷口走去。
“打开看看写的什么?”巷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瑞朝惜有些失望,说道:“看看是哪一位漂亮姐姐给你写的信。”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只是那‘漂亮姐姐’四个字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白若轩微微一笑,抽出来一看,上书:“霸刀门五大高手正在四处追捕二位,须小心谨慎。”寥寥十几二十个字,没有落款。
“她知道我们与霸刀门结下了梁子,到底是谁?”瑞朝惜以为是什么漂亮姑娘写的情信,不想是她自己多想了,心里一宽,说道:“那日与他们打斗之时,己方只有三人,难道是秦姑娘知道霸刀门寻了上来,写信提醒我们?”
白若轩微一沉吟,说道:“且不管是谁好意提醒,现下该快些启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瑞朝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决定立即赶路,便去客店拿了包袱牵了马,欲绕道前往通州。老天貌似并不打算让她们得逞,二人刚出城郊不远便被人截住了,他们身着黑衣,背负大刀,均是霸刀门人之打扮。
白若轩一眼认出了右侧的费恒,不禁轻蔑一笑,朗声道:“在下知道霸刀门一向喜欢以多欺少,却不知道霸刀门之人还喜欢以怨报德!当真是可笑,哼,可笑之极!”她这些话明显是对费恒所说。
费恒脸色不大好看,道:“喂!臭小子,胡说什么?老子是中了你的诡计才败给了你,别再此大放阙词!”他深知那日是死里逃生,若白若轩趁他动惮不得一刀将他杀了,今日他便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此处,亦不会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白若轩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费恒身旁的人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森然道:“你与费师弟的个人恩怨请不要扯到霸刀门的头上!小子!听说你们不但轻视我湘西霸刀门,还出言毁我霸刀门声誉,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霸刀五雄的厉害!受死吧!”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霸刀五雄,他们是霸刀门十大高手其中的五人,常常结伴而行,五人犹如亲兄弟一般,他们听说霸刀门人屡屡败在两个年轻人手上,不禁大怒,说什么也要一雪前耻。
瑞朝惜从未听过霸到五雄的名号,有些不以为然,说道:“什么霸刀五雄?我看是霸刀五熊吧?”
她话一说完,立时有人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速速出来送死!”
白若轩见他们来势汹汹,暗叫不好,心道:‘我曾与费恒交过手,他的武功并不是浪得虚名,料想这五熊武功定也不弱,若单独对付其中一人定能取胜,但若他们六个人一拥而上,怕是再难有胜算!’
抬眼扫了一下四周的形势,想要借地势遁走,不想却大失所望,除了右边有两棵光秃秃的大树外,方圆几里竟是一片平原!她深知再次溜走是不可能的了,若他们手中有弓弩,即使能够骑马逃走,也极有可能会被弓弩暗器所伤,若不逃走,打起来又无太大的胜算,思及此处,不禁皱了皱眉头。
瑞朝惜可没想那么多,她看不惯趾高气昂的霸刀五雄,心里已经鄙视了千百万次,唰地抽出长剑,斜剑指地,说道:“本姑娘今日便要砍了霸刀五熊的熊腿!”
霸刀五雄其中一人气极,怒道:“哼哼,好大的口气!”
另一人说道:“霸刀五雄从不杀女人与小孩儿,今日我们要取了这臭小子的性命!小丫头快些逃命去吧!”
一人又道:“去吧去吧!霸刀五雄不屑与女人动手!”
费恒沉默了很久,这时开口道:“小丫头果然口齿伶俐,在下自叹不如。不过,我霸刀门确实不屑杀害小孩儿与女人,你还是快些离开为上!你的这位小相公舍不得你陪他一起死,那日他不也支开了你与我单打独斗么?”
瑞朝惜不解地望着白若轩,心道:‘为何要甩开我与费恒单打独斗?难道她是怕我拖后腿?’突然恍然大悟,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寻思:‘是了,她怕我受到伤害,这才假借比试轻功之名支开我,为的就是要孤身去斗费恒。’思及此处,不禁感动万分,眼见就要掉下泪来,终于侧过头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