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轩挑眉道:“无端端煮东西给我吃,是不是另有所图?”
洛逸冰俏脸一红,说道:“没有。我是来感谢你愿意帮我去救二姐的。”
白若轩试了一口清蒸鱼,赞道:“味道鲜美,不错。”
夕阳下,洛逸冰脸颊有些泛红,也不知是阳光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白若轩抬头便见她有些害羞的模样,忖道:‘糟糕!她不会是……’她盯着洛逸冰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洛妹妹,我武功低微,又是穷酸书生,配不上你的。”
被看穿心事,还被当面拆穿,这样对待一个懵懂的女孩子还是有些过分的。洛逸冰羞得无地自容,捏紧拳头倏地站起身,快步跑出了水榭。
她这样的反应,白若轩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深知已与瑞朝惜定了终身,绝不能再去招惹别人女孩子。当然,她也不会去招惹别的女孩子。可是这样狠心对待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呢?她手里握着的筷子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盯着洛逸冰跑出去的方向,半晌,一咬牙,还是追了出去。
洛逸冰坐在湖边的围栏之上,望着一波绿水出神。自那日初见白若轩,便对她印象深刻,好像也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白若轩。可是,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段喜欢上一个人吗?
湖风微凉,吹起了她柔软的发丝,发丝乌黑,在风中飘荡着,送来几缕发香。
白若轩追过来后便一直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暗自后悔方才有些过分,没有过多考虑别人的感受。
“洛姑娘。”
洛逸冰自然知道白若轩在她身后,可她就是没有勇气回头。她出了会儿神,微微叹息道:“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妹妹也不叫了?”
白若轩望着湖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过了半晌,洛逸冰道:“你还是叫我妹妹吧。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不会喜欢上我的。”
白若轩还是不答,洛逸冰又道:“是那位穿蜜色衣衫的姐姐么?”
知道她说的是瑞朝惜,白若轩嗯了一声,摸出怀中的手绢,看着它暗自出神。
洛逸冰道:“果然是她,我就知道会是她。”
少女的心思不好去猜,洛逸冰的心思很简单,不用猜便已十分明了。她深知自己比不上瑞朝惜,带着些小的自卑感默默地退出。
白若轩将手绢收入怀中,说道:“我很喜欢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我还是会如以前一样对你。”
洛逸冰还是没有回头,淡淡道:“我知道了。白大哥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若轩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往回走。不想,刚刚转弯便遇上洛逸恒,她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说道:“洛兄弟,找我么?”
“才不找你,我找我妹妹。”洛逸恒不屑地看着她,说道:“伯父竟然为了你这个烂书生开了特例,允许在庄内可以切磋武艺。”
白若轩不解道:“你们以前不切磋武功的?”
洛逸恒道:“烂书生,你这就不懂了。落水剑法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所以洛水山庄内的人都是自行练剑,到了一定的时候庄内的长辈会出手考核,指点一二。”
“原来如此。”白若轩笑了笑,说道:“洛姑娘心情不好,你可别去招惹她。”
洛逸恒道:“肯定是你这个烂书生欺负了她!”
白若轩无言,算是自己欺负了她么?
洛逸恒突然笑了,搭着她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那丫头的。看来我打赌赢了!烂书生,你做的很好。走!我请你喝酒。”
原来他曾与洛逸冰打赌,赌这个烂书生会不会喜欢她。若他知道他这个妹妹真的喜欢上了烂书生,肯定气得跳脚。
白若轩有些不解其意,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赌你会不会喜欢我咯。”洛逸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快步走来,脸上无甚表情,看不出喜悲。
白若轩长嘘一口气,笑道:“洛妹妹,这样的玩笑以后可别再开了,我会内疚的。”
洛逸冰很自觉地不再去提那件事,说道:“你先住几天,我们安排好路线再带你去后山。”
洛逸恒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低声道:“这几天后山的戒备严了许多,不如我们绕道上山?”
“你是说走那条路?”洛逸冰有些害怕的问道。
洛逸恒点了点头,道:“怕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还保护不了你么?”
白若轩问道:“那条路很可怕?”
洛逸恒低声道:“大伯娘就死在那条路上,那里一般没有人敢去。可是我知道穿过那条路可以通往后山,只是路有点儿远。”
洛逸冰道:“我听他们说,那条路不时会发出鬼叫的声音。”
白若轩才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说道:“既然有路可以通往后山,我们今夜就去。”
洛逸恒道:“好!我很想念二姐姐,若是有二姐姐的指点,我的剑法肯定比现在好上十倍。”
洛逸冰虽然害怕,但是想起洛逸雪从前对她的好,也将恐惧抛到了脑后。几番讨论,几人约定三更时分在白若轩居住的水榭见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是日夜晚,白若轩用药迷倒了两个丫鬟,将她们挪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坐在桌旁耐心地等待。三更时分,洛逸恒两兄妹准时到达。按照白天商议的结果,洛逸恒带路,洛逸冰在中间,白若轩断后,三人结队朝后山进发。
万籁寂静,风的声音很清晰。
白若轩对洛水山庄充满了好奇,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所以她一直耐着性子等待,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答案。很快,他们就绕到了山庄后面,白若轩手中一直提着一盏孔明灯,见离山庄已远,这才点亮了灯笼。
茫茫黑夜,斑驳的树影投下来,显得有些诡异。树枝东摇西摆,似是张牙舞爪地在倾诉着什么。
洛逸恒转而向右,往丛林深处走去。
突然,洛逸冰啊一声尖叫。她以为是什么人扯住她的脚,定睛一看,原来是被一条藤蔓绊住。白若轩连忙将之扶起,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这时,洛逸恒停住了脚步,示意二人不要出声。
白若轩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赫然见到两道影子投在对面的小片空地之上,她怕暴露行踪,连忙熄掉灯笼。
三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均一怔,都知道是洛纵的声音。
“已然办妥,人已经运到了庄中。”这是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白若轩不曾听过,扭头眼神询问洛逸冰,洛逸冰亦摇了摇头。
“很好!有她在我们手上,不怕姓白的小子不主动交出东西。”洛纵在说话,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欣喜。
白若轩心里顿时一凉,姓白的小子显然说的是她。突然,她脑里轰隆一声,只觉背脊僵硬,心道:‘能够威胁到我的人只有她。难道他们抓了朝惜!要我用玄武令去换么?’刚想出去质问,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拉出了。
只听见洛纵说道:“你先回去,密切留意南火门的动作。”过了半晌,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三人还是不敢说话,又过了良久,确定洛纵已经不在了,他们才长嘘一口气。
“洛水山庄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若轩点亮灯笼,满腔怒气无处宣泄,冷声道:“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计饶不了你们。”
洛逸恒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伯父抓了谁?”
洛逸冰虽不知道伯父要白若轩交出什么东西,但抓了谁她却是听懂了,宽慰道:“白大哥,你别担心,天亮了我帮你打听打听。”
白若轩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道:“走吧。去救你姐姐。”
当下三人收拾心情,又朝后山走去。只是气氛有些变了,三个人心里都多了一丝情绪。洛逸恒的不明不白,白若轩的烦躁不安,洛逸冰的担心疑问。
洛逸冰说得没错,这条通往后山的路很是阴森可怖。
四周传来沙沙的声响,一阵阵阴阳怪气的风刮来,几人只觉得越往前走心情越压抑,到得后来,胆子大的洛逸恒也有些胆怯了。
沙沙沙,沙沙沙,时断时续的声音响彻耳际。
洛逸冰下意识的抓紧了白若轩的手,白若轩知道她在害怕,并没有松开她的手。突然,白若轩感觉背后阴风大作,猛然转身,只看见若隐若现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忖道:‘难道是幻觉?’
“啊……”前方的洛逸恒惨叫一声。白若轩立马奔上去查看,只见到一条藤蔓缠住了他的脚,皱眉道:“你胆子不是很大么?一条藤蔓就将你吓成这样?”
洛逸恒也明白自己是小题大做了,脸上一红,不回答白若轩的话。随着越来越往前的步伐,他的勇气也在一寸寸地流失,也暗自后悔提出走这条路的建议。洛逸冰紧紧地抓住白若轩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白若轩见洛逸恒有些退缩,心里大为恼怒。她本来就有些心烦气躁,此时更是强压怒火,不悦道:“指路。”
“直走就是。”洛逸恒往后看了一眼,黑漆漆地也很可怕,比之前面更觉恐怖。他不敢断后,是以紧紧地挨着白若轩。如此,洛逸冰拉着白若轩,洛逸恒紧挨白若轩,三个人挨得极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吱嘎,吱嘎,吱嘎……一阵怪声又起。白若轩恍若未闻,大步往前走去。突然,洛逸恒又是一声惨叫,白若轩转过头去,喝道:“你烦不烦哪!鬼叫什么!”
洛逸恒面露惧色地看着上方,洛逸冰手冰凉,脸色惨白,也看着上方,白若轩心里生疑,很自然地抬头望去。
只见树干上倒挂着一个人,不,那不是人。一头长发倒垂而下,遮住了一整张脸。一身宽大的白衣挂在身上,嘴里发出阵阵粗气声。
“装神弄鬼!”白若轩将灯笼放在洛逸恒手中,飞身上前去抓挂在树干上的人。那人见白若轩冲过来,只一味地躲避。白若轩从不信鬼神,她已经十分肯定这个怪物是人装的,还是一个女人。
白若轩脚步生风,呼出一掌,打在了那人肩头。那人作势要逃,白若轩飞身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那人向右逃,白若轩挡住右边的路,向左逃,她挡住左边的路。
“你走不了了。”白若轩抱手站立,眼神淡淡,声音淡淡。那人当真就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嘀咕道:“一点儿也不好玩。”
洛逸恒兄妹吓得冷汗直冒,听到那怪物说话却是十分熟悉。洛逸冰扯了扯洛逸恒的衣衫,低声道:“哥,她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过了半晌,洛逸恒才缓过神来,道:“我也觉得很熟悉,不过想不起来了。”二人对望一眼,努力回想到底在何时何地听到过那人的声音。
白若轩觉得眼前的人无甚恶意,索性也蹲在了她身边,耐着性子问道:“你想玩儿什么?”
“躲猫猫啊。”
“为何要在树林中躲猫猫?”白若轩用手拨开她散乱的头发,见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似是很久很久都不曾见过阳光,白得像一张纸。
女人没有答话,嘴里兀自嘀咕着什么。
突然,洛逸冰大叫一声,颤声道:“我想起来了!是大伯娘的声音。”说完连忙跑到那女人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大伯娘,是你吗?”
闻言,女人抬头看着洛逸冰,满脸疑惑。
洛逸冰见到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神色恍惚的女人,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对白若轩道:“白大哥,你是大夫,求你救救大伯娘。”
白若轩没有说话,伸手帮她把脉。过了良久,皱眉道:“她脑内淤血未散,似是被重物敲击过。”她担心瑞朝惜的安危,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怎么也静不下来。皱眉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心道:‘她是洛纵的夫人,我大可捉了她去换朝惜。’思及此处,伸手扣住了女人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