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轩笑了笑,道:“这样吧,我们明日下山,不管清修有没有消息,我们自己去看看,总比坐以待毙好,你说是与不是?”
瑞朝惜这才抬起头来,她咬了咬嘴唇,踌躇道:“师父会允许么?”
白若轩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相信他老人家不会阻止的。”
瑞朝惜道:“没错,我就是想早日下山,这样坐以待毙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可是师父不让我们走自然有他的道理……”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白若轩,叹息道:“你总是顺着我,怎样都顺着我。哎,还是再等等吧。”
白若轩道:“如此,郡主会心安吗?”
瑞朝惜道:“我尽量。”
白若轩拉开些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道:“明日师父便会出关,我去跟他说,看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屋内燃着香,缕缕青烟缓缓升起,有些一股淡淡的香气。
玉孤散人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他闭关一月,刚出关不久。片刻后,他睁开眼,看着跪坐在身前的白若轩与瑞朝惜,微笑道:“去吧,是时候了。”
白若轩道:“不知师父可否推测此去吉凶?”
玉孤散人道:“一切自有定数,劫难在所难免。”
瑞朝惜道:“师父,不知清修他怎么样了?”
玉孤散人道:“清修命中当有此一劫,你们若有能力,可以帮他渡劫。”
瑞朝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玉孤散人说劫难在所难免,那便是说她们没有性命之忧,能够平安无事。她相信玉孤散人推测无误,同时亦相信自己能够平安度过劫难。
白若轩道:“小师兄因我们而遇劫,若他有事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义不容辞。”
玉孤散人道:“那便好。伸出手来。”
白若轩伸出手,撩开衣袖,露出一截白花花的手臂,手臂虽白,却有三条狰狞的伤疤,显得恐怖。
瑞朝惜每次看到这个伤疤就有些生气,生白若轩的气,气她一意孤行。可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生气便见到玉孤散人并起食指中指,沿着白若轩手臂往下滑动,片刻后,白光一闪,三枚金灿灿的细针便自她中间三根指尖飞出,落在案台上。她心中有疑问便不会不问,于是她疑惑的看着玉孤散人,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玉孤散人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开口道:“若有疑问便回去问轩儿。”说着对白若轩道:“你先出去,为师有话要跟郡主说。”
白若轩笑了笑,起身退出门外,看着手臂出了会儿神,随意活动活动,便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她握紧拳头,心中自有一番定论,却也很好奇玉孤散人有什么话要单独跟瑞朝惜说,侧耳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瑞朝惜走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她用手戳了戳白若轩的肩膀,嫣然道:“师父说让我管着你,你服不服管呢?”
白若轩往房内看了看,见玉孤散人正在喝茶,不禁笑了笑,道:“自然是服,一定要服,不可不服。”
“嗯,这十二个字我喜欢。”瑞朝惜笑得更好看了,背着手点头,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白若轩道:“喜欢就好,你喜欢我就开心。”
瑞朝惜撇撇嘴,道:“回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再过来跟师父辞行。”
白若轩哦了一声,转身就走,瑞朝惜连忙追上去,边走边问:“你手里飞出的金针,是怎么一回事?”说着执起她的手查看,却没有见到任何伤口,不禁有些疑惑:“咦,金针明明是从指尖飞出来的,为何没有针孔?”
白若轩道:“哦,你很想我的手再添几个针孔?”
瑞朝惜瞪了她一眼,道:“是啊,我很想呢,想得不得了。”
白若轩苦着脸道:“郡主,你好狠的心。”
瑞朝惜道:“嫌我狠心,你还喜欢我做什么?”
白若轩握紧她纤细的手掌,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喜欢就是喜欢,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住嘴,油嘴滑舌,讨厌得很。”
“是是是,遵命。”
瑞朝惜满意的点头,再次问起金针的事情。白若轩如实回答,不敢有所隐瞒。瑞朝惜觉得十分奇特,抓住白若轩的手看了又看,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自然十足十的信了。她眨巴着眼睛,喃喃道:“胳膊也不粗啊,怎么就能是天生神力呢。”
白若轩笑道:“所谓真人不露像。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本郡马很厉害?”
瑞朝惜轻嗤道:“马马虎虎啦。”
山林里间吹来一阵风,吹拂起她们的衣摆,吹拂起她们的发丝。白若轩忽然停住脚步,瑞朝惜跟着停住,侧头看着她,脸上自然是询问的表情。
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一片黄叶由天空中飘荡而下,刚好从落在白若轩肩头,瑞朝惜伸手帮她拿开,待要抽出手时便被紧紧握住。白若轩吻了吻她大而发亮的眼睛,微笑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瑞朝惜抿嘴笑了笑,道:“什么问题?”
白若轩道:“我更喜欢你了。”
瑞朝惜挑了挑眉,道:“如此说来,你以前没那么喜欢我咯?”
白若轩这才警觉,连忙握住准备抽开的手掌,陪笑道:“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越来越爱你,已经无法自拔。”
瑞朝惜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反正她现在的表情的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她瞪了白若轩一眼,反手扣住她的手掌,快步朝她们住的地方走去,心里是甜的,就像吃了蜜糖一样。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往往辞行都是一件比较伤感的事情。可是,安华山半腰的凉亭上的辞行却是个例外。
瑞朝惜扯着玉孤散人的胡子,笑道:“神叨叨道长,我们走了哦?”
玉孤散人早就知道瑞朝惜在他面前装乖,背着他就叫他神叨叨道长。他本以为瑞朝惜会一直装乖到底,却没想到临别之际打破了他的梦想。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眨着眼睛道:“一路顺风,早日归来,为师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瑞朝惜收起笑容,顺了顺玉孤散人的胡须,认真道:“真的很谢谢你,师父。”
玉孤散人本还在无限抱怨中,忽然听到瑞朝惜这样说,不禁有些感慨,她摸了摸瑞朝惜的头,叹息道:“为人师表,本是应当,不必言谢。去吧,万事小心。”
他话刚说完,瑞朝惜与白若轩便双双跪倒在地,同时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我们走了。”
已是午后,阳光明媚,白云飘荡。
白若轩身后背着两把剑,她自己那把绛皓,从滕玉阁借来的锁魂剑。锁魂剑包得很严实,用破布包的,为的是掩人耳目。毕竟,锁魂剑这样的好武器是可以令许多人心动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识货,但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她们还是选择藏起锁魂剑。
瑞朝惜还是带着她最喜欢的凝霜剑,悬在马鞍上,通体白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眼前出现了一条岔路,白若轩勒住缰绳,马儿便停了下来,她侧头看着瑞朝惜,问道:“左还是右?”
瑞朝惜没有回答,拍了拍马儿,问道:“左还是右呢?”
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嘶叫了两声,前蹄飞起,朝右边的路疾驰而去。
白若轩笑了笑,立刻打马跟上。
两边是杂草横生,青黄交错,深浅各异。赶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茶寮。白若轩看了老天,打马跟上一路往前不曾停歇的瑞朝惜,道:“休息一阵,待会儿再赶路。”
瑞朝惜道:“我不累。”
白若轩道:“我累呀,我们下去歇会儿吧,赶路也不急在一时。”
瑞朝惜道:“若是不在日落前找到歇脚的地方,我们可又得露宿啦。”
是的,昨天,前天,她们都在荒郊野岭睡的觉。出了安华山才两天,她们便在外露宿了两天,瑞朝惜不想再睡在冰冷的郊外了,毕竟这已经不是夏天,白若轩大伤初愈,总是睡那些阴冷的地方也十分不妥当。
白若轩很明白瑞朝惜急着赶路的原因,却也担心她这样赶路会吃不消,这才决议休息休息。她笑了笑,征求意见道:“休息一刻钟?”
瑞朝惜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们走近茶寮的时候吸引了茶寮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因为她们如何貌美如何英俊,相反的是,她们真的很丑陋。
店小二并没有因为她们不好看而反感,他立刻迎了上去,热情的打着招呼,热情的端茶递水。
对于旁人的眼光,白若轩一直都是满不在乎的,瑞朝惜却撇了撇嘴,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们下山的时候都带上了人皮面具,很丑陋的,很让人恶心的。
邻桌的是三个模样普通的人,看起来很年轻,估摸着二十几岁的样子。其实瑞朝惜并不想留意他们,只是他们中本来面对她们而坐的人突然换了位置,坐在了背对她们的地方,而且瑞朝惜的耳朵很灵,她听到了那个人嘀咕她们的话语。
“哎哟,真是世风日下,狗眼看人低。”她撑着脑袋让着对面那几个人,心里很不爽。哎,看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还是有好处的,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死丫头,你说什么?”方才换座位的人果然转身,凶巴巴地瞪着瑞朝惜,看样子非常生气。
瑞朝惜若无其事地倒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放在眼前你看了看,突然就泼在了说话之人的脸上,嫣然道:“我说你是狗,怎么了?”
白若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很清楚瑞朝惜的脾气,只是微微叹息。
虽说是别人先出言不逊,率先动手的却是瑞朝惜。她泼茶的举动已然惹怒了邻桌的所有人,此时他们已经抄着家伙围住了瑞朝惜。方才被泼茶的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满面怒容,喝道:“哪里来的丑八怪,居然到这里来撒野。”
瑞朝惜笑道:“你管不着。”
那人狞笑道:“我管不着,手中的刀管得着。”
他话音未落依然连续攻出了七招,刀光在简易的大棚中闪动,直逼瑞朝惜面门。眼见刀锋就要砍中瑞朝惜的脑袋,突然噔一声响,他手中的刀已经断成了两节。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挥刀大汉猛然止步,目光中已然有些怯意。他并未见到瑞朝惜有什么动作,刀为什么会突然断了呢?
白若轩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一巴掌拍在他肩头,那人竟然稳不住身跪在了地上。他惊愕地瞪大瞳孔,满脸不可置信。他虽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并不是三流角色,方才白若轩只不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力压下来,就好像一块大石头。
“记住了,日后别以貌取人。”白若轩松开手,微笑着道。
那人仍然跪在原地,似乎已经被吓傻了。他的两个同伙连忙扶起他,对白若轩抱了抱拳,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江湖中人如此问话,必定打算来日复仇,一雪前耻。白若轩自然知道,她挑了挑眉,再看了看瑞朝惜一眼,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黑鹰。”
三人对望一眼,似乎感到很陌生,半晌,那人道:“如此,告辞了。”
白若轩道:“恕不远送。”
目送三人打马远去,瑞朝惜突然开口道:“今晚有地方住了。”
白若轩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
瑞朝惜道:“你冒用我的名字惹麻烦,自然要一并处理了。”她突然微微一笑,低声道:“跟上去。”
一路跟随,待到停下脚步已然是黄昏。落日余晖洒在集满落叶的道路上,金黄一片。
白若轩与瑞朝惜对视一眼,不禁露出了微笑。现在她们都觉得跟过来是正确的选择,既然解决了住宿问题,还可以见识见识红枫山庄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慷慨大方,那样公正严明,那样大公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