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玉勾起唇角,冷笑道:“事发不过一个月,你除了赈灾哪儿也没去,那笔官银,你能用到哪儿去?”
柳澄厌低头不语,视线却紧盯着那人雪白不染一尘的衣摆。
阮明玉倏地怒了,捏着柳澄厌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芙蓉面上尽是怒火,目光含嗔带怨,“柳澄厌,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一清二楚!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做起了贪污这种下贱勾当?你应该还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吧?你想让他看到他的哥哥,他眼里的大英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吗?”
柳澄厌拧着眉看着阮明玉,讽刺道:“我的本心如何你怎么清楚?这事就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他人无关。”
阮明玉顿了顿,而后笑道:“是与我无关……”手放开柳澄厌,阮明玉紧握着拳头,自嘲笑道:“你就是你,还是老样子,为人做事从来都不管别人的看法。”
柳澄厌抿唇不语,脸色不是很好看。阮明玉掸了掸袖子,语气恢复平静,“我也说过,只要有一天你犯了错,我也不会顾念往日情分,会亲自来向你讨债。”
柳澄厌眼睛倏地睁大,却不敢看阮明玉。
阮明玉转身出去,吩咐道:“本官看柳大人似乎很着急在维护什么人,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再让柳大人冷静几天吧。”
他称柳澄厌为柳大人,这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下边人也不好怠慢柳澄厌。阮明玉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一夜雷雨,天边昏暗,轰轰作响,甚是吓人。
萧清一行人不得已在山间的破庙里歇息一夜,身为太子这还是头一遭住这么烂的地方,萧泠埋怨的看了看,紧跟着莫昕以保护他为由吃尽豆腐。莫昕烦得要死,想要躲到唐棠身边,却发现唐棠早就靠在萧清肩上睡着了,只得低着头生闷气。
一声惊雷炸下,唐棠猛地惊醒,火光被风吹的时明时暗,眼前是断了一只手臂的罗汉,狰狞的脸格外骇人,唐棠打了个冷颤。背上被轻柔地拍着,唐棠抬头看去,萧清以为他是做恶梦了,正抱着他安抚。
萧清清澈的眸子映照着火光,忽闪忽闪的,像一潭深水,又飘悠着星芒,眼里偏偏只有一人。
唐棠心里暖暖的,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骤然发白,紧紧皱着脸,扶着胸口推开萧清。
萧清收紧双臂,急道:“你怎么了?”
唐棠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突然之间心口绞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喘了口气,道:“没事,就是有点闷。”说完就无力的倒回萧清怀里,靠在肩上半眯着眼,声音很轻,“我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不知是不是火光太暗,唐棠居然看到萧清脸上泛起两抹红晕,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清轻咳两声,搂紧唐棠肩膀,“累就再睡一会吧。”
唐棠忍不住噗嗤一笑,太子你可是在害羞啊?却也没了睡意,挣扎着想起身,“我不困了,马车里也睡了许久。”
萧清将他拉起来坐直一点,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手渐渐下移,握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轻柔地揉着。唐棠也不知自己脸上是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喜滋滋的表情,只觉得前夜过后,好像有什么不同了,可又说不上来。
酸疼的腰部得到些许舒缓,唐棠眯着眼睛享受一阵,才想起来正事,推了推萧清的手,让他不要再按了。“殿下,你为何如此着急赶来青州?”
半晌没等到太子回答,唐棠有些失落,或许太子还不是足够信任他的。
就在这时,萧清开了口,“一个月前,柳澄厌给我写了一封密信,他在青州剿匪之时,发现了一封来自宫中的密笺。”
唐棠闻言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等着萧清说下去。
萧清看了看四周,众人除却门外值夜的几名侍卫,萧泠和莫昕正在互相依偎着酣睡,这才继续说:“密笺上隐晦的提到了两月前朝廷官员大换血的事,寻常人不会谈论这些事。”
“那个清风寨,或许只是一个传输信息的联络站,而另一端的幕后人,极有可能就是大哥。他觉得很奇怪,所以去深查一番。但是,还没有传来结论,他就被曝出贪污的罪名。我觉得此事有异。”
所以萧清才要亲自前来,不但是为了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还要查清那个与青州那帮贼匪通信的宫中神秘人,到底是谁。其中还牵扯到了大皇子献王,萧清的大哥。
献王虽被绝了登位的可能,可必定是心有怨气,想要报复的。那么宫里帮助与他通信的人,应该是位高权重之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说柳澄厌被爆出贪污是因为发现了献王与神秘人的密信,那么萧清被指证看管不严,办事不力也可能是对方计划的一环。
越想越惊悚,唐棠头皮发麻,不敢再想下去了。
原本以为是萧澈借助天时地利要搞萧清,没想到还扯出了一个献王,还有一个宫里的神秘人,那么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在对方的计划当中,甚是危险啊!
萧清不用看便知道了唐棠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他的头,按在肩上道:“莫想了,此事太过复杂,我会查清楚。”
看唐棠还要说话,萧清斩钉截铁道:“不用劝我,若是宫中真的有人意图不轨,我总不能对父皇的安全置之不顾。有人敢将此事闹上朝廷告我状,容华也保不住我。我出了宫,移开了他们的视线,不但可以将幕后人揪出来,还能救柳澄厌。”
唐棠想了想,惊道:“那阮明玉不是……他去了青州,柳澄厌不会有事吧?”着急之下,差点就把萧澈说出来了,还好反应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