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怨气甚重的声音,几人回头,阮明玉一身雪白孺衫,立于庭前,身长玉立。
阮明玉走进廊下,望着几人眼神不满,“诸位,背后议人是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唐棠一愣,随即拱手作揖,“实在抱歉,在下也只是担心柳大人会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才多打听了几句。”
阮明玉闻言认真道:“我从来公私分明,这点唐大人亦可放心。静王爷。”
看着跟自己行礼的阮明玉,萧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这个,阮大人请见谅,本王也是……”也是为了讨好自家爱妃与爱妃的大哥!
阮明玉清淡一笑,“王爷不必如此,微臣可受不起。”
阮明玉本就清雅高洁,宛若青莲,这一笑起来更是眼前一亮。
萧泠本就爱美人,不好意思的多看了几眼,直到听到身边莫昕的冷哼才回神问话,正儿八经的,“阮大人,你怎么独自回来了?可是出了何事。”
阮明玉摇头,道:“微臣有些不适,便先回来了。顺道……”望了望远方,阮明玉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微臣也想听听,柳澄厌不能与外人道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几人闻言看去,走廊另一端,头上缠着纱布的柳澄厌,正跟在萧清身后,亦步亦趋地过来。萧清见了去而复返的阮明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柳澄厌。正如当年每次得罪的阮明玉之后,躲起来的柳澄厌都被太子严厉责骂的眼神。
柳澄厌也是一顿,手脚有些拘束,不敢抬头回视。
“太子殿下,你怎么……”怎么把柳澄厌领出来了?唐棠奇怪地看着他们。
萧清摇了摇头,转身走过来,“先去书房说话。”
蚀骨第三11
一进书房,柳澄厌又是扑通一声跪下,听着都觉得膝盖疼。这半旬来被关押着,柳澄厌消瘦了不少,黑衣下的腰板却仍是挺直如松。萧清拎了人出来,却坐着不说话,书房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萧清等了半晌,斥道:“柳澄厌,你到底有什么隐情,现在该说就说吧。”
柳澄厌抖了抖唇,看向一旁的阮明玉,萧清便道:“阮大人是皇上钦点来查你的人,公私分明,你有话直说。”
阮明玉也没看他,柳澄厌想了半晌,才开口道:“微臣有错,请太子殿下责罚。”
萧清沉着脸,“你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
“是。”
柳澄厌点头,缓缓道来,“微臣一时没能剿灭清风寨,却无意中发现了密函,便打算顺藤摸瓜,探进贼匪内部,却未想,中了他们的圈套。调虎离山,将赈灾银全数劫走,并要微臣顶下这顶黑锅……微臣自然是不愿听从的,但是他们将微臣的弟弟,澄离抓走以做要挟,要微臣必须认罪,微臣无法……”
自始至终,柳澄厌面对萧清时都是低着头的,他无颜面对真诚待他的主子。
阮明玉面无表情,冷喝道:“所以你不顾受灾的万千百姓,就是因为他们劫走了你弟弟?”
“澄离自小与我孤苦相依,他还小,还是个孩子,若是他出了事,我怎有颜面去面对死去的父母?”柳澄厌道。
“那你就自甘背下这黑锅,即使是要挟,即使要赔上身家性命,你也不怕?柳澄厌,你的信仰呢?你的傲骨呢?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也在为你奔波,还有人为你担心受怕,而你却二话不说的抗下罪名……你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吊儿郎当……”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望着阮明玉的眼睛,柳澄厌继续道:“我本来就不是个负责守信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阮明玉气极,甩袖怒道:“你自甘堕落就罢了,凭什么让别人为你受罪?!”
“我不需要!”
柳澄厌赤红的眼睛瞪着阮明玉,“阮大人的好意,恕在下无法接受。”
“够了!”
萧清怒道:“柳澄厌你太混账了!”
这时柳澄厌才咬着唇冷静下来,却不愿去看气得眼睛湿润的阮明玉。
“微臣也没有办法,为了救澄离,我受点苦无所谓。”
“那如今呢,画了押,你怎么又愿意说实话了?”阮明玉公式化地审问道,且不管柳澄厌字字诛他内心,但他还是要公事公办。
“我……”
柳澄厌愧疚万分,“我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都是我的错,让太子殿下备受牵连,柳澄厌实在愧对殿下,无以为报。”说着,柳澄厌朝萧清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唐棠倒是对此人不喜的很,上一世因为他,太子备受牵连,没想到只是为了救他弟弟……真是过分。
柳澄厌自上任刺史五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回长安,但是萧清始终拒绝了他,认为柳澄厌听从父皇安排,日后前途才会得重用。一旁又有人挑拨离间,几年来的冷面以对,不闻不问,对爱人的思念成狂,却压抑万分。
柳澄厌被迫之下,破罐子破摔,想着能救一人是一人,才做出如此选择。
但是在看到萧清亲自来救他时,才幡然醒悟,他自己的错,总是要赖在别人身上。“为了一己之私,连累太子殿下,是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