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暮晓还是从薛青的神态里看出了一丝不自然,那种不自然里更多的透露出一种不情愿的情愫。
或许,她的这位未婚夫,也不是她喜欢的吧。
暮晓极轻微的叹了口气,随后以一种充满同情的圣母眼光看向薛青,这眼神看的薛青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聪明如薛青,怎么会不知道暮晓此刻在想什么?但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笑着,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动。
吃完早饭,薛青提出送暮晓去上班。
暮晓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到薛青此刻可能正需要别人的安慰就软了心肠,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同走出家门,下楼的空当都没有说话,直到暮晓坐上副驾驶的时候,
薛青才不怀好意的看了暮晓一眼,轻声道:“某人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暮晓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本能的觉得不妙,现在的薛青周身又散发出无比腹黑强势的氛围,和刚才在自己家楚楚可怜的薛青差了十万八千里。
“关于我那个未婚夫……”薛青调了下后视镜,转头看着暮晓,眼神里忽然多了一点叫做深情的东西。
“关于我那个未婚夫……”似乎是故意要报昨天暮晓调戏自己的大仇,薛青一边说,一边坐起了身子,整个人扑到暮晓的座椅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暮晓瞪着一双大眼睛作无辜状看着薛青,那一脸无害的模样瞬间让薛青有了负罪感。
“你别用这种初中生的眼睛看我行不行?”强压下内心不断翻腾出的要调戏暮晓的冲动,薛青右手搭着椅背,左手准备抽回来,谁想脚下一滑,忽然整个人摔在了暮晓怀里。
为什么要用摔这个字?
因为薛青整个人扑进了暮晓怀里,两个人几乎重叠了,包括脸,当然也包括嘴。
暮晓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不是在浪漫的星空下,不是一个帅的冒泡的男人,不是一个深情的法式热吻。
这些传说中的初吻必备的条件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狭小的车内空间,一个无比美艳的女人,还有一个差点把门牙都给磕掉的“吻”。
或许称为“啃”更确切一些。
薛青也愣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不过,不好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让它发生的再惨烈一点吧。
于是,她俯下身去。
一把挑起暮晓的下巴,深情款款的加重了那个吻。
如果说,刚开始的一切都是意外的话,那么现在发生的事,只能是故意的了。
暮晓愣怔的看着薛青投入的吻着,似乎还闭起了眼睛,她想动,但身体被压在了椅子上根本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唔……呋……啦……”
接连从暮晓喉咙里发出的各种怪异的单音节词打乱了此刻正好的气氛,薛青有些意犹未尽的抬起脸。
“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答薛青的问话,暮晓张了张嘴,忽然从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红色,随即是她满带怨恨的眼神以及愤怒的咆哮。
“你磕破我嘴了!!”
姑姑驾到
清晨八点,帝国大厦沐浴在一片祥和又温暖的金色阳光中。
薛青坐在车里,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旁边副驾驶的坐垫有些歪歪扭扭的,显示出刚才暮晓下车的时候绝对是连滚带爬像见了鬼一样。
不过就是亲了一下,用得着这么害怕?
虽然是这样想,但笑容还是一直挥之不去的趴在她的嘴角。
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从懂事以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刚推开车门,薛青忽然发现大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人是现在正应该在自己办公室坐着处理文件和安排形成的贴身秘书,COCO。
“你是迟到还是翘班还是专程在等我?”下了车的薛青心情依旧很好,她斜靠在车门旁,伸手撩了一缕夹在耳后的发丝。
COCO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脸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窄框眼睛,整个人表情严肃,散发出一种一人当关万夫莫敌的恐怖气势。
“我真羡慕你现在还笑得出来。”看了薛青很久,COCO才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带着惋惜和无奈。
“怎么了?”
“你姑姑来了,现在正坐在你办公室里审查你的工作情况。”
“你说谁来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薛青捏了捏耳朵又问了一遍。
“大小姐,那你站稳了,深吸一口气了听我再说一遍!”COCO挺直了身子站好,一字一道:“你们家姑姑大人驾到,现在在办公室。”
话音一落,COCO只觉得周边劲风一闪,再睁开眼时,薛青已经出现在员工专用电梯里了,那速度和气势,真和博尔特有的一拼。
其实不怪薛青这么不淡定,怪只能怪薛青她姑姑薛子雅太过犀利,犀利到薛青从小就不敢正眼看她姑姑一眼。
话说薛青这姑姑,要说学识和外貌,那真的是万里挑一了,人长得漂亮,皮肤白皙,个子又高,头脑聪慧,精通六国语言,还顺带弹得一手好钢琴。
只是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薛子雅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以前在家的时候,薛家爷爷又很是宠这个女儿,打小薛青的爹薛子弥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从小被打被虐待被抢玩具就算了,关键是受了委屈还不能跟自己老爸告状,一旦告状,那又是一顿暴打,说是这孩子从小不学好,就知道在爹妈面前挑拨姐弟俩的关系。
因为从小就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导致了薛子弥见到姐姐薛子雅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当然了,在这耳濡目染的情况下,薛青自然也是对姑姑言听计从,把她当成了慈禧太后,从来不敢拂逆她的意思。
“叮-十五层到了。”
电梯里传来机械报楼层的声音,薛青深吸了一口气,又照了照电梯里的镜子,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地方有失仪态之后才怯怯的踏出了电梯。
远远的,薛青就看见自己办公室的门开着。
本来应该在前台接待的沐娅现在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见薛青来了,她立马摆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薛青喉咙有些不自然的咕噜了一声,终于鼓起了勇气进门,顺带把沐娅给救了出来。
“姑姑。”
“嗯。”背对着薛青的薛子雅轻轻哼了一声,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有丝毫要转过来的意思。
“姑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我去接您?”
“哪敢啊。薛大小姐现在翅膀硬了,连姑姑的话都不听了。”
“轰-”薛青只觉得脑袋像被什么击中了,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不知道姑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里没来由的感到忐忑和恐惧。
见薛青不说话,薛子雅转过了身子。
烫成大波浪的长发下有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薛子雅的皮肤还是保养的很好,只是在眼角的地方能够见到一点点细纹。
“听说你把李乐给甩了?”
听到这话,薛青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看来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李乐会来这一手。
望着薛青那表情,薛子雅笑了笑,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道:“你别怪小乐,是李文博告诉我的。”
李文博就是李乐的父亲,这老男人纵横商界几十年,哪是轻易能让自己儿子受委屈的主儿?
“姑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已经给我安排了未婚夫了。”
“我知道。”薛子雅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起:“爸爸当时已经病的很重了,欧阳束那老家伙天天在爸爸床边端茶送水的才让爸爸动了心。再说了,欧阳诀歌那小子,虽然现在也小有成就,但哪里配得上你?”
“可是……”显然,薛青自己对这段婚事也很不满意,但无奈她现下是薛家唯一的血脉,家里对他寄予厚望。
“你是不是在怪姑姑?”薛子雅叹了口气,看着薛青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慈爱:“如果不是姑姑这么有悖伦常,死都不肯结婚的话,或许现在,薛家的担子不需要你一个人扛。”
“不是的姑姑,我只是……”薛青的眼里有微弱的水汽,但她还是忍住了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李乐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没有任何坏毛病,和你也很相配,你为什么不要?”
“我……”
“有喜欢的人了?”
“嗯?”诧异的抬起头,薛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
“你小的时候很听话的,从来不会忤逆姑姑的意思,现在这么抗拒,应该是心里有人了吧?”
“我没有……”
“你嘴上的口红有些乱。”
“嗯?”薛青的手下意识的就想去擦嘴唇,但还是忍住了。
不过这一丝细小的举动还是没能逃出薛子雅的法眼:“刚才你开车来的时候,我问过沐娅,你昨天就穿着这套衣服,今天也没换。如此说来,你是晚上没回家?和那个人在一起?”
“没有。”薛青继续辩驳,但说出口的话有些底气不足。
“看着我。”
薛子雅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薛青心弦一颤,乖乖的将视线对上姑姑的眼睛。
“姑姑再问你一遍,昨晚去哪儿了?”
“一个朋友的家里。”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问完这些,薛子雅没有继续往下深究,良久,她轻轻道:“看来你没有骗我。”
薛青也松了口气,心下直感叹:姑姑这手段是越来越熟练了,已经用上心理战术了,幸亏暮晓是个女的,要不然自己那眼神一闪,姑姑就能知道是在撒谎。
“小青。”薛子雅起身拍了拍薛青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一点:“其实姑姑还是希望你要勇敢一点。”
“什么?”心里觉得薛子雅的话里有话,但薛青又不敢妄加猜测。
“姑姑不是反对你自由恋爱,但前提是那个人要值得托付。”
值得托付?
薛青的脑海里闪出暮晓那张多数时候都没个正形的脸,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值得托付的良人吧?
要被打包回家的前奏
“小青啊……”薛子雅坐在深黑色的真皮软椅上,目光有些闪烁的看着窗外,没说完的话还哽在喉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薛青知道姑姑肯定又有什么话想问却又羞于启齿,这老太太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有时候却还是和小女孩一样害羞。
于是,薛青起身去寻找办公桌右面柜子下的咖啡,好给姑姑泡杯热的喝了缓解一下心中的情绪。
薛青的爹薛子弥这杯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一杯现磨咖啡,但薛子弥对Kopi Luwak却没什么好感,这种让全球人都趋之若鹜的猫屎咖啡,对他来说却带着一股子腥味,让
人难以下咽。所以,在老爹离开公司以前,这个办公桌的最下层的抽屉里,就是她老爹收藏咖啡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柜子被打开后,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咖啡豆,用好看的玻璃瓶装了,整整齐齐的码在抽屉里,场景颇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