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安,什么出事不出事的,可不要这样说了!”,李雁菡像是生了气,只是却还在脸上透出嫩红来。
申芷安见李雁菡虽然有些嗔怒,可是却解了眉头,心里微微有些高兴,总算不是被她哄着了呢。原就该是这样吧,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是重新回来的人呢。
一起回了申芷安的卧房,将那一对玉佩中的一个递到了李雁菡面前。
“嗯,之前那块玉怕是被我毁了吧,我醒来后就再没见到呢”,顿了顿,按下心中的思绪,接着道:“这块是我今天逛市集时看到的,比不得之前那块,不过好在刻得十分细致”。
“送我吗?”,李雁菡看着那块玉佩上熟悉的花纹,突然就发了傻。
“当然啊,不然我说什么”,申芷安觉得自己难得见到李雁菡现在这个傻傻的样子,心里难免又有了些温暖。
“不要吗?”,申芷安见她又是低了头,只看得到两只已经通红了的耳朵,心里又有些闷乐。
只是眼角却又看到了那副琴,于是拿着玉的那只手就隐隐要缩回去了。
却不防备被李雁菡一把将玉拿过,像是怕有人要抢一般。
申芷安笑笑,只是却又没忍住将眼神落在了琴上。如今琴的旁边放着那对玉的另一半,看起来孤零零的。
夜色渐深,李雁菡也就辞了申芷安,回去陪父母了。
申芷安一人待到天色微明时,才微微有些睡意,上床歇息了。
可是哪知只刚睡了一会,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申芷安看看了时间,自己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此时正是双眼发涩的时候。
外面一阵吵闹,声音之大,竟然传到了后堂这里。申芷安纵使十分疲倦,可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穿好衣服出来。
竟是当地县衙的县太爷亲自上门了。
见了申芷安出来,更看到了她腰间太玄门的标志玉佩,当下竟然领着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可是也不说话,一时间申家大厅里显得诡异的很。
终于申芷安还是上前,想要将县太爷扶起来。这也终于让僵住了的申家众人恢复过来,也连忙上前挨个扶起来。
谁知这县太爷却不肯起来,居然拽着申芷安的手,痛陈了一番自己爱民如子,只是最近却出现了异象,实在无能为力等等,然后又七拐八拐地绕出了恳请太玄门高徒出手相助的一番话。
申芷安听了,心里却又开始自嘲,瞧吧,这才多久,“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事就找上门了。
可是此时却不得不应,于是终于在半哄半劝之下,先将县太爷送走了。
刚要叹气,却又被牵住了右手,也不转头,只是将手指一根根扣过去,让手指和手指交叉着,又稍稍用力握了握。
“芷安……”,李雁菡的声音里似乎是些担心,可是却还是漏出些羞涩来。
“没事的,听县太爷说,应该只是些难缠野兽罢了,你我都已过了炼体期,没什么好怕的”,申芷安心里没底,可是却又不想李雁菡担心,只好这般安慰着。
“那咱们明日一起去看看吧”,李雁菡自然也是知道申芷安是安慰自己,只是却不好点破。听县太爷所说,这次只怕是来了什么不好惹的东西。
这些事,到底她是有不少经验的,所以心里反倒比申芷安要安定些。
只是又握紧了牵着申芷安的手,心底有些茫然,这些日子申芷安对自己总是很好,可是那份好,却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
满腹心事地扭头看看申芷安,那熟悉的的样子,心底一笑,却是豁然开朗起来。
第十章 九死一生
申芷安和李雁菡拜入太玄门下不过数月,其中大半的时间还是在回家的路上。若是真出了事,哪里能抵得上用。
这些事情县太爷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心里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这太玄门虽非天下玄门之首,但因今上之姑母曾拜入太玄门下,做了记名弟子。再加上太玄门原就有些门人常在俗世行走,做些济世救人的功德,所以这俗世间对太玄门自然赞誉有加。
更兼着今上皇考,会崩前曾亲笔下诏,赐予太玄门人寒白玉,以雕琢玉佩,配于门人弟子。
一时天下人莫不惊叹天恩浩荡。
玉出昆岗,而昆仑又是天下龙脉发源之地。寒白玉采自龙脉中,□□下。纵是皇室之中,也并非人人都能得着一块。
于是太玄门下弟子外出行走,大都要带着寒白玉佩。若遇有事,只消将玉佩出示与官府,定然有人出面解决。
县太爷对这其中关节故事无一不明,因此找上门来,不过是想借借着太玄门的名头罢了。
近日出没的凶兽,就连多个经验老道的猎户都束手无策,更别提因下了悬赏而弄出的几条人命了。
今年却刚好是县太爷考校的年份,偏偏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别说升迁陟赏,怕是要连这个小小的县官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由此就生出个法子出来,请这两个太玄门的“高徒”出面。不过两个小女娃,到时只要带着她们二人远远地看了,就可堂而皇之地在呈报上写个力有不逮,再加上太玄门弟子的亲笔手书,不但官位可保,怕是还能得着许多嘉奖呢。
这些心思,自然不敢多露出来,因此对这申芷安和李雁菡二人,也倒恭恭敬敬的。
那凶兽并不日日出现,且行踪十分诡谲,因此只得用个守株待兔的法子,命人在那凶兽可能出现的地方空耗着。
只是县太爷带着申芷安和李雁菡却并不在任何一处,只是在府衙等了。
申芷安并无多少与官府打交道的经验,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李雁菡早已明白县太爷的那些小心思,在这里等着消息来报,可是居然连马匹车辆都不备。就算凶兽出没,他们一行乘着轿子,等赶过去,能远远看个影子就不错了。
然而不好说破,所以也只是陪着空耗。
等了三日,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县太爷心里有些微微着急了。只是还未等他真正着急起来,就听到下面人来报,那凶兽又出现了。
匆匆带着申芷安和李雁菡两人,乘了轿子,就往凶兽出现的地方赶。
本来只是打算远远看个影子也就罢了,可是哪知平时不过出来肆虐一番,吃些东西就要逃走的凶兽,今日竟然改了性子,露着牙齿与众人相对起来。
他们三人到时,只见凶兽已经伤了不少人,众人不过苦苦撑着而已。
县太爷哪里敢走得近了,于是隔着老远就停了轿。
李雁菡知道县太爷是不肯近前的,也不说破,只是和申芷安也从轿子里出来,远远地看了。
凶兽如羊而四角,原来是土蝼。只是这样子,若不是因体型颇大,又已伤了人,看着可并不怎么像吃人的凶兽。
申芷安今日将下山时师父给的那些个护身法宝统统带了来,又将飞剑握在手里,终于感觉有了些底气,只是仍旧感觉手脚发凉。
她原就是未曾见过这些的,现在见了,实在不免嘲笑自己前几日的狂妄,还未交手,自己竟然已经生了怯意。
看着不过用来练习御剑飞行之术的飞剑,连锋都没开。申芷安更是忍不住害怕,只是害怕时,居然又胡思乱想起来,那个她是否也曾这样远远地看着害怕呢?
左手又被拉住,轻摇了两下。转过头去,李雁菡笑着看她,让她心里稍安。
不过是只土蝼,只要应对时小心些,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也就缓步往土蝼的方向走去。
那土蝼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所以申芷安不过颤颤巍巍地缓步走着,可是和土蝼之间的距离却很快就缩短到不足一丈了。
申芷安还是害怕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过是羊的样子,可是角上已浸染了鲜血。
红色顺着角流下来,一直到了鼻尖,让原本看着像是无害的家畜,变得像是从炼狱中逃出的可怖鬼怪。
距离继续缩短着。
终于,申芷安的身子僵住了,不敢再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她想要逃了,因为土蝼的喷吐出的气息已经迎面而来。腥臭夹着鲜血的气息自土蝼的身上散发出来,申芷安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旁边的李雁菡注意到了申芷安的不对劲,却是有些想笑,自己当初,也曾这副样子吧。
不过申芷安的样子却是不太对,犹豫一下,还是拉着她向后退去。
只是土蝼的眼睛陡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竟然追了上来。
申芷安心里仍是害怕着,只是手被李雁菡牵着,总算像是抓着些救命的稻草。
两人奔逃一阵,离众人越发远了,可是土蝼仍旧穷追不舍。
申芷安心里的害怕更甚了,握着李雁菡的手力度不断加大,终于变成了紧紧地攥着。
害怕中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遇到贼人的时候。
起初也是奔逃着。
可是后来父亲死了。
再后来,母亲也死了。
于是只剩了她一个,躲在草堆里,除了发抖再没什么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