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羽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她很怕冷。其实她的内力早已雄厚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可惜这个小时候留下的畏惧一直都深深的留在她的脑海,天天窝在房间烤火,就盼着开春。
过完年就等元宵,过完元宵等二月二龙抬头,龙抬头之后,残寒就过了,孔翎羽又开始考虑去哪里玩了。
作为一个经典被宠坏的大人,孔翎羽集中了有钱,有闲,有能力,还有人照顾,所以中原大地的三山五岳,四江五湖,东边的海,北边的草原,西边的沙漠,都已经游玩过了。
下一站去哪里玩,成了孔翎羽心目中的头等大事。
就在孔翎羽无比为难又不好意思和别人说的时候,凤玉清给她送来了好消息。
百剑门准备运大量的丝绸,茶叶,瓷器出海,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虽然两家都是做生意的,百剑门经营的东西在海外要好卖的多,布衣教的米粮,木头和马匹都只能在中原好卖,运到海外没钱赚的。所以比起对海外的熟悉,百剑门远远超过布衣教,孔翎羽本人也没有乘船出过海。
这个消息对于孔翎羽来说,不蒂于饿了天上掉馅饼,渴了天上掉仙水,困了天上掉枕头,还送被子的。
习惯了拉着仇笑笑出门的孔翎羽第一时间就是通知仇笑笑。
仇笑笑自然也想和孔翎羽一起去,可是这样一来,教中的事情又完全推给冯艳玲,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仇笑笑将这件事告诉冯艳玲,并说,干脆辞去这个名不副实的左护法,重新选一个更负责更有时间的。
冯艳玲到是无所谓,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自从十三年前接手右护法,教中事务八成以上都是她解决的。所以她只是笑笑,让仇笑笑放心去玩,只要照顾好孔翎羽,最后将这个长不大的师姐完好的带回来就可以了。
得到冯艳玲的首肯,孔翎羽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指挥着自己的几个侍女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百剑门。
离开前,冯艳玲建议孔翎羽带几个自家的侍女,总用别人家的侍女不太好,而且也不一定有自己家的心细听话。
孔翎羽严正的拒绝的冯艳玲的提议,再三强调,自己是出门历练不是出门享福,作为一个合格的成人,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况且,不是还有仇笑笑么?
仇笑笑对自己突然被拉到侍女一个阶级也没什么不满,反正对于孔翎羽的不靠谱已经习惯了。
一出总坛大门,孔翎羽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大有虎入山林,龙游深水的架势。
仇笑笑有些不解,在总坛,冯艳玲对孔翎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怎么会让孔翎羽有这么大的压力?于是就问孔翎羽,果然得到不知道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次百剑门的手笔非常大,茶都是上品,丝都是蜀锦,瓷都是名窑烧的,孔翎羽对钱没什么概念,仇笑笑却知道这次百剑门至少也有黄金数十万两的收入,至于白银,仇笑笑怀疑船上有没有地方堆这种东西。
“这么大的手笔,也不怕被打劫了?”在港口的时候,仇笑笑开玩笑的和凤玉清说道。
“我这次出门带天剑的,碰到坏人就关门,放天剑。”凤玉清悠哉的看着百剑门的弟子不断的往大船上搬货物。
在三月三的时候,百剑门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三条大船一起下水,开向远方。就是因为百剑门有大约三成的收入来自海外,所以布衣教在收入上一直比不过百剑门,而差距就是这三成。
中间的船比两边的要大一圈,凤玉清和孔翎羽几人都住在这艘较大的船上。这艘较大的船叫做海龙,左边叫乘风,右边的叫破浪。
海龙上有两张太师椅,无聊的凤玉清和孔翎羽躺在上面闲聊,仇笑笑则和四剑侍天剑一起在甲板上钓鱼,也不管这么快的行船速度是不是可以钓到鱼。
“对了,我们会不会碰带海盗之类的?”刚上船不到半天,孔翎羽就有些无聊了。她问这个问题,就是想得到肯定的回答,最好这些人马上就出现,这样可以让她有点事干。
“海叔,你来说。”凤玉清悠闲的指使身后肃立的海剑。
海剑是一个干瘦不显眼的老伯,还不到老爷爷的年龄,但是比大叔又老了一点,五十岁左右。就是这个不显眼的大伯,对海上任何洋流风向都了如指掌,甚至能记清海里的大多数暗礁暗流,对沿岸的补给城市和可以高价售卖货物的城市也一清二楚,最厉害的是,他精通不下三十种的语言,不仅是突厥,印度这些众所周知的,遥远的高加索语系和希腊语系都难不倒他。
“一般出一次海,遇到一次麻烦是正常的,两次就有些多了,三次以上,肯定是带了扫把星出门。”大海的权威人士海剑如是告诉两人。凤玉清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这次有些特殊,两位觉得无聊的话,今晚就有机会观看一次海战。”海剑看着孔翎羽和凤玉清都有些心意阑珊,知道这是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就提前告知她们今晚的保留节目。
“怎么说?”凤玉清悠闲的问道。
“这次百剑门出海动静太大,港口至少有五拨贼人前来踩点,今天晚上是比较危险的,到了明天之后,我们早就走远,这些踩点的人就白费力气了。”海剑在海上混了三十多年,这些毛贼自然难逃他的法眼。
“那叫大家今晚警醒点吧。”凤玉清和孔翎羽不一样,其实并不算太期待,有也好,没也罢,全当一种体验。
“这个自然,我几个弟子已经潜进海里贴在船底,防止贼人凿船,其他人也都各就各位,只等这些鱼上钩了。”海剑自信满满的对凤玉清禀报防御状况。
“那两边的船也都清楚吧?”凤玉清最后问道。风剑浪剑和海剑多年一起出海,既是朋友也是对手,凤玉清还是多此一问。
“他们那里需要我提醒啊。这两个小子比我精多了。”海剑爽朗的笑道。风剑浪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在海剑眼里自然只是小子。
“海叔海叔,看看我们钓的鱼,谁的钓的鱼最稀有最美味?”四剑侍天剑仇笑笑六人忙活了半天,还真钓到几只倒霉的鱼。
“好好,大家都别急,我看看,咦,这鱼怎么被开膛破肚了?这不能吃的。”每人都有自己的木桶,海剑看到天剑桶里被开膛破肚的鱼说道。
“别提了,天剑半天钓不到鱼就耍赖,远远看到一条倒霉的鱼,就甩钩将它钩上来了,结果内力注入太多,直接开膛了。”日剑看天剑不接话,再次做了一个话多的人。
凤玉清觉得天剑太可爱,钓不到就耍赖,小孩子吗?顺手将天剑抱住,让她躺在自己身边。
最后进过海剑评定,数量,稀有度以及美味的优胜都被星剑一个抢走了。
大家都不认识这些鱼,于是一致认为海剑偏心,完全是偏爱星剑,因为星剑长得玉树临风,俊雅不凡。
海剑扛不住几个小丫头闹,狼狈不堪的逃走了。
“海叔真是幸运啊,这艘船上,也就您能和这些大小姐平等交流吧?”几个羡慕嫉妒恨的水手围住好不容易逃走的海剑说道。
“这什么话?除了楚王没有召唤不能接近,其他每一个都可以追啊,只要你有胆量。”海剑看着几个有贼心没贼胆下属无奈的说道。
“算了,我们和她们差太远了,人家不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穷小子的。”首先就有人认为自己完全配不上别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小子看上哪个?海叔替你和楚王说说,说不定人家小姑娘也对你有意思呢。”海剑对这些人真是怒其不争。
“算了算了,楚王的朋友和楚王的贴身丫鬟,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高攀的,还是等这次出完海回家,领到钱向隔壁村的阿花提亲吧。她家要十两银子才肯将阿花嫁给我,海叔你说的,这次出海每人十两银子,没错吧?我可是争破头才争到这次机会的。”一个黝黑憨厚的水手对海剑说道。百剑门在七港有数千水手,这次只要三百人,发的钱又是平时的三倍多,竞争自然异常激烈。
“放心吧,你跟海叔多少年了,见海叔说过假话吗?咱百剑门啥都不多,钱多,比国库都多!”另一人推了一把黝黑的汉子,示意他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们这群兔崽子。今天晚上警醒点啊,不要让楚王看我们笑话了,丢了我的老脸,我就扒了你们的皮。”海剑笑骂这几个老下属。
“放心吧海叔,我们遇到这事又不第一次,大家都习惯了,来一个咔嚓一个,来两个咔嚓一双。”最先拦住海剑的精壮汉子舔着嘴嗜血的说道。
海剑满意的点头,继续巡视各个岗位。天色渐渐暗下来,客人也快上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
夜如重墨,月如弯钩。
晚上在海里航行是很危险的,风向的略微改变,洋流的不可捉摸,随时可能将船带离航线,让人迷失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
海剑在海上跑了大半辈子,这些自然难不倒他,他带出来的五个徒弟,也个个都是大海的儿子,只要闻一闻海风,就知道海上会有什么变化。
被三月暖阳晒了一整天,凤玉清等人都有些困倦,吃完月剑为几人开的小灶,各自回房休息了。因为船上位置紧张,都是两人一个小小的房间。
孔翎羽回房就直接扑到在床上,完全不顾自己吃的圆鼓鼓的小肚子。
“海叔说等会会下雨,把窗户关上吧笑笑。”趴在船上的孔翎羽含糊不清的指使仇笑笑干活。
“不会吧,天上还有月亮,一点黑云都没有,怎么会下雨?”仇笑笑有些不相信的特意透过窗户看了看,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啊。
“海叔说风的味道很潮湿什么的,反正奇奇怪怪的。”孔翎羽对海剑的话有听没有懂,只记得要大家关好窗户。
仇笑笑觉得听老人言总没错,就将窗户关上,点起牛油蜡烛。
因为大家都在一条大木船上,所以用火控制的非常严格,除了凤玉清,所有人都必须向海剑申请才能点蜡烛,而且只能点温度低难引起火灾的牛油蜡烛。因为情况特殊,这次船上有好几个不知道海上火灾恐怖的大小姐,海剑派人每隔半刻钟就巡逻一遍,生怕发生意外。
点起蜡烛伺候好孔翎羽睡觉,仇笑笑还没什么睡意,准备去甲板上溜达一圈。
有些意外,天剑也迎着咧咧的海风站在甲板上,黑暗笼罩着她娇小的身子,似乎一个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
仇笑笑自然知道这具身体里面蕴含着怎样的恐怖力量。可就外表而言,天剑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走,莫名的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仇笑笑是披了披风出来的,看着天剑似乎穿的很单薄,不由得心生怜惜,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系在天剑的身上。
天剑回头看了仇笑笑一眼,没说话,也没拒绝仇笑笑的好意。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变得沉默。
“起风了,小天剑怎么还在这里?”仇笑笑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还不困。”天剑简洁的回到。
仇笑笑觉得天剑就是话题终结者,不管你多努力想挑起话头,她也可以一句话终结。
“是不是觉得累了?身边有个不省心的大人,的确是一件很劳命伤财的事情。”仇笑笑挑自己最有把握让天剑接话的话题。
“你居然这么想?”天剑有些奇怪的转头看了仇笑笑一眼。
“难倒你不是?千万别告诉我,你很享受呆着楚王身边的感觉!”仇笑笑比天剑更吃惊,她总觉得凤玉清比孔翎羽还要会惹麻烦的多,难倒天剑完全不在乎?
“本来就是!呆在清姐那是荣耀,只有我才有那个资格。”天剑对仇笑笑的吃惊很不满,显然她也知道了仇笑笑将凤玉清看成一个□□烦。
不悦的扯下身上的披风,丢回给仇笑笑,天剑快步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
“楚王可真有本事,不知道给天剑这小妮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让她如此的死心塌地。”看着天剑远去的背影,仇笑笑有些不解的小声嘀咕。仇笑笑的理念是,宠可以,决不能无度,不然迟早上房揭瓦,还不如先打一打,压一压,让她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