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喵喵
金雀:唧唧
第52章 衷情
[伍拾贰]
洛庭之眼睫微颤,还未睁开眼,便听得屋内一连串的“他醒了他醒了”“洛师弟醒了”,甫一睁开眼便看见床前围着一圈脑袋,不禁失笑。
他发出声来才发现嗓音有异,尤芳苓按住他,“别动。玉歧子的剑差一分便刺破你的心脏了,所幸只是伤到了肺。”
陆沁红着眼圈,“洛师弟你可吓死我们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
殷世骄叹道,“醒了就好。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苏芹早就哭成了泪人,说话磕磕绊绊,“洛、洛师兄,你、你终于醒、醒了……呜呜……我、我好怕……你、你……你终于醒了!”
就连顾追都没有回魔界,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洛庭之不用抬眼都知道,陶攸宁就伏在他床头,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地问道,“师兄……伤势如何……?”
陶攸宁沉默了许久才笑着答道,“不碍事。”
一屋子人叽叽喳喳的跟洛庭之交待了后来的事,他们是如何来到春Cao堂,几名伤员如何得到救治,情状还要数洛庭之最为惨烈,不得不请出春Cao堂门主出马,才捡回一条小命。以及各派弟子是如何到处搜寻玉歧子不得的,他可能是躲进了哪个不为人知的秘境,如今修仙各门已经齐力通缉此人,若有见者,一律通知八大门派,一齐围剿。
陆沁说到这个就来气,“没想到在眼皮底子下给他跑了!可恶!竟连天机门都算不出他的下落。不是,我怎么觉得今年怪事儿太多了,左一件右一件,全是天机门算不了的。究竟是有人作妖,还是天机门不行了?”
“玲珑阁……和西川阁呢?”
陆沁叹了一口气,“现在玉歧子出来了,玲珑阁只全力搜捕玉歧子,不再与西川阁纠缠。西川阁弟子开始还不愿相信玉歧子会做出这些事来,但情况如此,也不由得他们不信。两家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只不过如今碍着其他几个门派从中斡旋,不能再起兵戈。何况再打下去真是两败俱伤,搞不好要灭门。哎,这又是何苦呢。”
洛庭之继续问道,“林莺呢?”
“莺哥儿还算清醒。”殷世骄语气中带着钦佩,“后来她将攻城炮给关了,要不是她,还不知双方什么时候才能偃旗息鼓呢。”
众人围在屋内七嘴八舌,尤芳苓开始赶人,“好了好了,病患需得静养。你们都出去吧。”
洛庭之有些不舍,仍虚虚地攥着陶攸宁的手,却见陶攸宁虚弱地冲他笑了一记,掩门而去。
“师兄……”洛庭之有些焦急,“尤姑娘,我、我想与师兄……说说话。”
尤芳苓板着一张脸看着他,继而忍俊不禁,“知道了。给你换完药,让你们说悄悄话说个够。”
身上换完药后,洛庭之哑声道谢,尤芳苓轻笑一声出去了,片刻之后门扉咿呀轻响,陶攸宁走了过来,轻声叫了一声,“师弟。”
“……坐。”洛庭之撑着床板给他让出地方,陶攸宁连忙扶他,他便慢慢支起身子靠床坐了起来,拉住陶攸宁让他坐在床沿。
陶攸宁眼前未束丝带,一双眼眸十分黯淡,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不已。
“师兄为何……不肯看我?”洛庭之不禁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屈,“也不同我说话。”
陶攸宁嘴角一陷,无奈地笑起来,转过头来的一刹那,一道水光从发红的眼眶中落下。
那滴泪就像敲在洛庭之的心上,搅乱一池心湖。他才发现,陶攸宁的身子无意中竟微微发颤,像是畏冷,可洛庭之知道,他是怕得狠了。
“师兄……”洛庭之轻轻抱住他,继而双臂收得紧紧的,把脸埋在他肩窝,“我在。我没事。你……你别哭……”
“哎。”陶攸宁十分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别这样,怪难为情的。”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无言良久,洛庭之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陶攸宁嘴角微勾,眼睛虚虚地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攸宁每每受伤洛庭之都要生气,气他不照顾好自己。可洛庭之这回伤得更重,也就无话可说了。陶攸宁虽然心疼,却知道洛庭之并没有做错,因此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与他置气。
他是怕。
真的怕。
“师兄。”洛庭之故意在他耳边说话,热气洒在他小巧的耳廓,将之染上薄薄一层嫣红。
“嗯?”陶攸宁偏过头来看他,一双眼睛慢之又慢地眨了眨,十足的无辜。
“我那日曾说,若我能回来,想告诉师兄一件事。”洛庭之震了他一下,“你想不想听?”
“什么事?”
洛庭之凑近他的耳根,犹豫了半晌,直到他的鼻息把那片玉坠子似的耳垂惹得通红,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师兄,师兄喜不喜欢我?”
当真是度秒如年。
不大的诊室阒无人声,洛庭之只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许久,他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知道师兄把我当弟弟,可是……”
“喜欢的。”
洛庭之倏地停住了。
简直如做梦一般,怀中的陶攸宁红着脸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水波流转,苍白的唇轻轻抖出几个字,“我喜欢师弟。”
若不是这样,早在西川阁客房的那日,他纵使是打断洛庭之的腿,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若不是这样,在京城外的湖中,他也不会半推半就,屈居人下。
若不是这样,哪里会把人这么捧在心尖上,一惦记就是十几年……
洛庭之傻了,连手上的劲都无意间松了。
陶攸宁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臂,“但师弟未必是喜欢我。你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不过是不习惯我离开你罢了。可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比如苏师妹就很好啊。你往后多出去走走看看,便会明白,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
“可我喜欢师兄,是每一种。”
陶攸宁微微一愣,继而笑开,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见他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洛庭之忽地抛出一个重磅□□,“其实那日……我醒着。”
“那日?”陶攸宁不解地转过头来,猛然间心领神会,记起来是哪日,登时呆若木j-i。
洛庭之赶忙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耍赖,“师兄不要生气……我、我那天被吓住了,怎承想师兄会是那样的,在我身上,那样的……”
“别说了。”陶攸宁伸手捂住他的嘴,面红耳赤,慌张之下竟是要逃。
“可我,我贪心不足,仍想一辈子都与师兄做那样的事……”洛庭之把他抱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这样的喜欢,是哪一种?”
两人并肩靠坐在床头,耳根俱是红红的,像小孩儿似的手拉着手。
“师兄,你脉好快。”洛庭之忍不住去觑他。
陶攸宁不甘示弱,“你的心也砰砰直跳,响得很,揣了只兔子似的。”
洛庭之笑起来,悠闲地眯起眼,享受着从窗外照进来的一尺阳光,手指不安分地在陶攸宁手上摸来摸去。
“……别闹。”
“我不会。”洛庭之小声说道,“师兄教我。”
陶攸宁羞红了脸,“我也不会。”
“胡说……师兄明明就……”洛庭之凑到他耳边,“还吃我下面。”
“洛庭之!”陶攸宁气得打了他一记,他肩胛刚回位,骨头都还没长好,这一记轻飘飘的,反倒像是打情骂俏。
他整了整衣冠,故作镇定,“伤成这样,你想什么。”
洛庭之打量着他害羞的神色,真是奇了怪了,若放在什么旁的人身上,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觉得忸怩极了,可偏生陶攸宁将近而立,这副耳根通红,眼睫乱颤的模样就是撩人得很,要不是有伤在身……!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平时嘴角弯弯的,可一紧张,脸上绷着,嘴就撅出来了。”
陶攸宁被他逗笑了,“什么玩意儿。”
洛庭之凑得很近,“我可以……亲一下吗?”
陶攸宁果然眼帘低垂,嘴唇不经意地绷起,片刻过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洛庭之轻轻欺身而上,两人的嘴唇一碰,轻轻一弹,有如过电一般,连魂魄都在震颤。
洛庭之原本还不知从何下口,这个时候竟无师自通起来,张开双唇含住他的唇瓣一吮,吮得陶攸宁极轻地呜咽了一声,这下真是干柴烈火,如何还能停,洛庭之像要吃n_ai的小兽在他唇上揉弄、吮吸,啜了一口又一口,叼住他薄薄的唇,将那苍白染上血色。
不知作弄了多久,洛庭之忽地感到陶攸宁在轻轻地回应,怯怯地吮了他一口,这还得了,洛庭之疯了一样抱住他,哑声说道,“……咬我。咬我。”
“嗯?”陶攸宁不敢抬眼,小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