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辞听他讲完,半天才反应过来。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然而人也分三六九等,人之中最可怕的,可能就是这种有着十足的耐x_ing去记仇的人了。叶青盏被他盯上,简直是一脚踏进了地狱。
秋燕辞平复了一下,他不认为叶青盏会接触到像李清醪这样的风云人物,但他绝对惹到了他,而之前差点把叶青盏弄死的少年李映墨此时全无踪影,而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李清醪,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问道:“你知道一个叫李映墨的少年吗?他和李清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侍卫道:“这个不太清楚,但他有一个胞弟,他从来不让他弟弟随便出门,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也不知道公子说的人是不是他。”
秋燕辞九成相信,李清醪就是李映墨的哥哥了。这两天不见李映墨,酒馆那边也没有他的消息,估计是被让他足不出户的哥哥给训斥之后,像叶青盏一样被关在家里,然后由李清醪亲自出马□□。
叶微澜和李清醪,还真都是溺爱自己的弟弟。
秋燕辞叹口气,叶府内外已经布满了高手,李清醪既然有耐心,应该不会轻易出手,但这始终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秋燕辞知道了要杀叶青盏的人的底细,心里多少有点底,对策总是会想出来的。但眼下却没有办法,他只能时刻看着叶青盏,不让他离自己远一步。这么想着,他有点着急,他想现在就看到叶青盏,立刻,马上。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叶青盏就被砍死在自己家里。
“如果有任何风吹Cao动,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一点大意都不能有!”
侍卫应道:“公子放心,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还有,这件事大少爷也知道了,他明天可能会回来一趟,和公子商量对策。”
秋燕辞点了点头,叶微澜回来也很正常:“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公子客气了。”侍卫向他一拱手,说了声“告辞”,就几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秋燕辞此时心跳的厉害,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疾步往回走,从院门到房间不远,秋燕辞到最后却跑了起来。他猛地打开门,发现叶青盏被吓一跳,正坐在桌子边惊恐地看着自己。
“燕燕,怎么了?”
秋燕辞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扶住门框,身形微晃。叶青盏吓坏了,跳起来过去扶住他:“燕燕,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胃又疼得厉害了?你看你,我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秋燕辞觉得自己很丢人,明明叶青盏就在屋里好好地呆着,没有人能破得了叶府布下的铜墙铁壁,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担心,担心自己再看到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秋燕辞在想,自己是不是受了什么蛊惑,或是中了什么巫术,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对一个人的态度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定很不正常。
秋燕辞仿佛失了神,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嫌弃自己。叶青盏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应,他吓坏了,连拖带拽地把秋燕辞弄到床上,直拍他的脸:“燕燕,你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秋燕辞猛然惊醒,一把推开叶青盏凑过来的脸,把他推了个跟头。叶青盏大喜:“燕燕,你没事了!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特别不舒服?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吧!”
叶青盏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去叫人。然而秋燕辞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叶青盏低头看着他,说道:“乖,听话,我马上回来。”
秋燕辞却没有放手,他看着叶青盏的眼睛,良久才说道:“叶青盏,你坐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第23章 第23章
叶青盏并肩和秋燕辞坐着,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是没有去找大夫,秋燕辞似乎对大夫很抗拒。叶青盏有点如坐针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逃学的孩子被家人抓到一样忐忑不安。
秋燕辞率先开口:“叶青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岁,我之前好像说过吧。”叶青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秋燕辞的脸还很苍白,此时他倚在床框上微闭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叶青盏在如此沉闷的气氛里,也忍不住出声:“燕燕,你是不是很累很难受?”
秋燕辞没理他的问话,径自道:“二十五岁了……别人二十五岁,连孩子都好几个了。”
叶青盏道:“那是他们,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这么多年没成亲,还不都是为了遇到你!”
秋燕辞很佩服他这种见缝就c-h-a情话的技能,他撑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叶青盏:“那你为什么不为了我守身如玉呢?”
叶青盏哽住了。
秋燕辞嗤笑一声:“说吧,为什么?”
叶青盏支支吾吾:“我……我……”叶青盏恨不得回到过去把流连花丛的自己打死,然后一把火烧掉,也好过现在翻天覆地的尴尬。
秋燕辞见他连脸都涨红了,终于放过了他:“好了,逗你的,我对你以前那些风流事迹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听说你原来也是个满腹诗书的君子,为何偏偏要行小人之事?”
叶青盏嘿嘿笑道:“以前没遇到你,不知道还能遇到我真正喜欢的人,就想着那么混一辈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以后绝不会再……”
“别油嘴滑舌,你是觉得无聊也好,有趣也罢,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给我听听。”
叶青盏见秋燕辞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索x_ing不再扭扭捏捏了:“可能,是除了这个以外,再也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事了。”
“你哥为什么不管你?”
“我哥?”叶青盏想了想,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好像,只是觉得我那样做会很开心,就没阻止我吧。”
秋燕辞看着他,又问道:“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
叶青盏一言不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无神,秋燕辞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叶青盏的某些伤痛,刚想要岔开话题另起话茬,结果叶青盏幽幽开口:“有原因。”他抬头看秋燕辞,微微一笑,“你愿意听我说吗?”
“嗯。”秋燕辞点点头。
叶青盏往秋燕辞身边凑了凑,拿起他的手,一边玩弄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边说道:“其实以前,我不在叶府生活,我是从小在叔叔家长大的。”
“我刚出生的时候,一个‘德高望重’的老道士说我天生带煞,必定克父克母,如果不及时破解,必定会给叶家带来家破人亡的灾难。那个老东西,满嘴玄乎分不清真假,我父母竟然相信了。他说要想破解我身上天生的诅咒,就必须寄养在同姓的旁支身边,所以我还没满月,就被他们送到了很远的叔叔家生活,是n_ain_ai一手把我养大的。”
秋燕辞没想到叶青盏还有这样的过去,心脏顿时一揪,没有言语,继续听他说下去。
“n_ain_ai和叔叔对我都很好,婶婶和她的孩子们却不喜欢我,总是偷偷地欺负我,让我吃了很多苦头,但是我都没有告诉过叔叔。后来叔叔和n_ain_ai都走了,只有婶婶和一个哥哥管着那个家,他们不再有什么顾忌,开始打我、骂我,不让我出去,不让我吃饭,把我在小黑屋里整整关了两天,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怕黑了。”
“哥哥他以前经常偷偷去看我,不让任何人知道,那次他没看见我,知道我被关了起来,当时就踹开了大门把我救了出去,哥哥带我在外面生活了半年,那时候叶家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我半年之后满了九岁,就被人接回了叶府。哥哥觉得亏欠我,从那以后就什么都依我了。”
他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儿时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但秋燕辞知道,真正的痛苦远不止他口中的那样。秋燕辞问道:“以前的事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不能随便触及的存在?”
“这是我一生最痛苦的记忆,”叶青盏捏紧他的手,“但是我愿意让你知道,因为你是我……”
“好了别说了!”秋燕辞知道他要说什么,抽回自己的手,沉默一阵,他低声道:“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叶青盏道:“我绝不会再做了!”
秋燕辞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有点发热:“以后心里有什么话憋着难受,跟我说就好了。”
叶青盏深吸一口气,心脏都在微微颤动。秋燕辞脸更热了,他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脸埋进胸里:“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