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还考虑着,若是她们二人在一块儿了,就给她们送到不归山去。那儿没人认识她们,又有咱分寨的弟兄照应,就是奸/情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浸猪笼。”
“主意倒是不错,但谁叫人家刘卿颜要爹要娘要情郎呢。”我摊手摇头,脑子里又闪现出一个念头:“对了,我想陪她下山一段时日,待她坐上花轿成了亲,生活安定了,再回来。”
“你不会是想逃走吧。”常问夏斜眼过来,无比的小人之心。
“我要逃走的话上回就不会说要留这儿了。”我蹲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腕谄媚:“怎么样?答应吧!”
她皱起眉,从眼神看就知道不大愿意,好像我这离开一段儿她要少块肉似的。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原来这货这么体贴,这话说得我实在受宠若惊。
“你一什么本事没有的小女人,跟她回了刘府,指不定还能不能出来。还有,到时候你回去了,那些人必要问你关于白水寨和我的事,你要怎么说?”
“怎么说?”我眨眨眼:“实话实说啊。寨主抓了小姐娶作夫人成天就供那儿瞧着,连个手指头都没有碰一下,瞧了几个月瞧腻了,就给放了……”
“是你你信?你这么说,人家准以为你隐瞒真相,狠起来送你个家法伺候,到时你哭死了我也来不及救你。”
没这么严重吧……
她见我一脸怀疑,又道:“即使你担心她,想了解她的行踪,也不是非得时时刻刻跟着。喏,你看这个……”她手掌一摊,手心出现了一面八卦镜:“一会儿去取一根她的头发来,我施个术,将头发化进这镜子里,之后,无论她走到哪,你都可以从这镜子里看见她。”
“靠!偷窥利器啊!”我将八卦镜夺来,翻来翻去看了半天,放在手上掂了又掂,这可比什么针孔摄像头高档多了:“待刘卿颜和王在安成亲了,这到了夜里,不是要上演活春、宫了?啧啧啧,邪恶啊常问夏,你以前是不是老用这八卦镜看不正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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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八卦镜倒V
傍晚,我又去找刘卿颜,想告诉她明日便能下山的消息。她似乎还没回屋,和张铃儿独处了一整个下午还没够。
我慢悠悠地走到张铃儿的房间门口,两人的丫鬟小伍和品儿并未在门外伺候,不晓得被支到哪去了。抬手,正欲敲门,我便听得里面刘卿颜哭哭啼啼的声响。她只是哭,没有说话,我也没能听见张铃儿说话。也许她们还有很多感情要抒发,即使二人共处一室并不说多少话表多少白叹多少遗憾。刘卿颜说她有很多话要跟张铃儿说,我不知道她们现在这情况是说完了开始哭还是哭完了再说,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打断她们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回了房,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纸笔,十分认真地写下“明日归家”四字,夹在张铃儿房门的门缝里。待她们道完别出来,开了门,必能发现。我又去了刘卿颜的房间,从她梳妆台的篦子上抽了一根头发。
夜里,常问夏找我去吃宵夜。这货说好多天没吃上饭,肚子里的馋虫饿得眼睛都花了,得一天吃五顿才能补回来。馋虫还有眼睛?她这抽象出来的虫子也太具体了点儿。
我到她的房间,她叫以前给我盛过饭的老妈子去端了两碗鸡蛋牛肉面来,超大碗。
“我觉得你这人十分不负责任!”我拿了筷子一边搅面条一边对她抱怨。
“我不负责任?”她翻一个白眼,对着筷子上那几挂面条呼呼地吹个不停,待不再冒热气了,才继续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负责任了?”
“你看看你,说什么要一天吃五顿,可吃五顿就吃五顿啊,干嘛要逼着我一块儿吃?你吃这么多是没事啊,我怎么办?一块儿吃的时候是挺愉快,吃完了你擦擦嘴满足了就任我在边儿上胖死么?”
常问夏嗞噜一声将一筷子面条吸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道:“给你好吃好喝你还不愿意了,早前不知道谁口口声声跟我抱怨食堂吃两块肉还要付银子叫她那种月钱少的活不下去,这会儿还嫌我不负责任给你喂太多。”她又扒拉了一筷子面条到嘴里,不客气道:“楚盼娘,这就是犯贱么?怕胖的话过几日再回去吃素啊。”
“哼!这饥一顿饱一顿的才折腾啊。我是凡人,不规律的饮食会短命的。”我恨恨地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别说,还蛮好吃的……
“那你就努力努力,别当凡人了,修道成仙去,到时候想吃铁就吃铁,想吃铜就吃铜,想不吃就不吃,老天都拦不住你活。”她戏谑地看着我,笑道。
“去去去!合着我就为了吃铁吃铜去当道姑?而且就算我当了道姑,你给我保证一定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啊?”
“嗤,能不能得道要看你怎么修行。你以为大街上那些道人打扮的就算修道者了?你若是跟了他们去,定然没戏。嗞噜嗞噜嗞噜……”她连吸三口面条,一点儿形象也没有,不对,应该说是山寨头头的气场十足。“我跟你说,这世上有几个隐世的门派,有凡人专门的修行法则,要么极具慧根,要么有门道,只要进去了,修习几个小法术什么的都没问题,无非是造化深浅各看本事了。”
“那……那你看我……”我眨着眼叫她看过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好好看看我:“我属于那种极具慧根的么?他们能看得上么?”
她摇摇头,眯着眼道:“你么,极具慧根尚且谈不上,却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了。只不过嘛,我估摸着你若是只身一人寻去,还是不够看啊,人家要将你赶出来。可若是进去了,能成事儿也说不定。”
“我靠!原来我除了给人梳梳剪剪调个头油外,还有过人之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也好叫我骄傲骄傲……”我对常问夏的评价是十足的意外,若不是方才问起,她都不准备告诉我么?
“过人有什么用,别人看不上,你进不去,不还是白搭。”
“那另一个条件呢?有门道,要怎样的门道?是开后门么?”
她点点头。看来**是深入到社会各个角落了,就算是那种貌似超尘脱俗的地方,哎~~。
“少叹气。你以为这后门是容易的?大多是那些个门中要人的后代,资质不差但又不那么够格儿,就特殊照顾一下。”
“哎,看来我是没戏了。”我耸耸肩,继续吃面,放弃了地老天荒我不死的野望。
宵夜之后,常问夏叫人来收碗,我想起了刘卿颜的头发,便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绢帕,摊开,拾起那根又长又黑却没了光泽的发丝。
“对了,我拿来了刘卿颜的头发。”我将头发举在她面前。
“速度倒挺快。”她挑眉,接过头发,祭出了八卦镜,一边还吩咐我去将门关上,要做什么不厚道的事情一般,贼溜溜的。
“刘卿颜在张铃儿房里,我就没管她要,直接在她梳妆台上找的,不新鲜了,能管用么?”
“在铃儿房里?”常问夏明显对我的前半句话更感兴趣:“现在还在?”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没去看过就来你这儿吃宵夜了。”我关完门走到她跟前,预备旁观她施术。
“你想不想看戏?”她冷不丁问我。
“看什么戏?怎么这么一脸贼像?”
“你就不好奇她们俩现在在谈什么?”她笑得是分外邪恶,我便也回以邪恶一笑,有了心灵感应似的一同看向那块八卦专用的八卦镜,相当合拍。
“你这东西有声音么?”
“小看我。当然有,不然她们说什么都听不到,还有什么看头。”她说得骄傲,脱着外衫鞋袜就往床上蹦,还不停向我招呼:“你快过来,拿这镜子看戏就是要躺着看才舒服。”
“哈?还有这说法……”你以为是看电视么?我将信将疑地过去,脱了鞋坐在她旁边。说实话,要跟常问夏躺在一张床上,我现在心里还怪怪的,阴影抹不掉啊抹不掉!
她将刘卿颜的发丝摆在镜面上,默念了一串咒文,但见白光一闪,那头发便陷进了镜子里,继而消失不见,再么,就什么现象也没有了。
“好了?”我问她。
“嗯。”她兀自躺下,翘起腿,后脑勺枕着枕头,抱着块八卦镜连声催促:“快躺好,躺好就开始。”
我依言直直地躺在她旁边,不明白为啥硬要这姿势,难道是常问夏名为不躺着看电视就浑身不舒服的享受强迫症?
她闭上眼,嘴唇微动,也不出声,片刻,八卦镜便有了反应,一边发出嗡嗡的如金属振动般的声响,一边冒出白色的烟雾,直升腾到床栏顶上,场面略微有点而唬人,要爆炸似的。我又看看常问夏,她就淡定地躺在这儿,眼睛盯着顶上那团烟雾不放,一面又将八卦镜放在肚子上,空出两只手敲床板玩儿,,好是悠闲自在,看来这八卦镜没出什么问题。
我又转回头去看顶上的烟雾,此时这烟雾里已隐隐有了人的轮廓,继而逐渐平整清晰,正如镜面一般。我看见那是两个女人,刘卿颜同张铃儿无疑,她们还是在那屋子里,相拥躺在卧塌上。
“大半夜的,这两人怎么还在一块儿?刘卿颜真的是选了那小子了?”常问夏开口问我。
“啧,有时候脚踏两条船也是情非得已啊。刘卿颜这会儿就是两边都有真心,两边都放不下。她是放弃了张铃儿,可这不代表她能放下她。明儿人家就要永别了,你这前夫还不准人家都黏一会儿?”
“前夫你个头……”她轻飘飘地一句丢过来,我不理她,她便也没再找茬,继续看那两个纠结的人。
“铃儿姐姐……明日我便要回去了……”刘卿颜手里捏着我夹在门缝里的纸条,声音打着颤,显然是哭了一天还没缓过来。“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日多出门走动,别总在屋子里看书,一看就是一天,对身子不好。天热的时候莫要贪凉,伺候你的品儿还小,难免不细致,你却要多加注意自己,。还有……”
“呵呵,卿颜……”张铃儿伸出食指抵住她欲要继续往下讲的唇,道:“你怎变得这般啰嗦了。”
“我……我哪有……”刘卿颜情绪低落道。
“你想说什么,我懂。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答应你……”张铃儿说到这儿,已是眼眶通红,一行清泪低落,她才哽咽着道:“我也答应你,我会…努力忘了你。”
☆、47看电视倒V
我时常在想,一个人,是要有怎样一颗纤细敏感的心,才能发现自己爱着一个人,才能发现自己在爱着这个人的同时,又爱上了另一个人。我又时常在想,一个人,又要有怎样强大的自我认知能力,才能发现自己已不再爱一个人,并且在放下这个人的时候,勇敢地爱上某种意义来说算是情敌的人。而这样两个被诗书中片面的感情故事造化得感性异常的人,在面对这份感情的破碎时,却显现出了让人吃惊的理智。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由感慨,原来庄子的道理还能用在这情爱一事上。你忘了我,我忘了你,没有谁对不起谁,亦说不上谁耽误了谁,从此你回归安宁,我奔向婚姻,再没有难容于世的伤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