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掌教座下有十二个徒弟,每个人秉x_ing都不同,所有人都合不来,一年中私底下也见不了多少次,师父也因此在几年前就断了继续收徒弟的念头。”沈娣安支着下颌,道:“不过这还没过几年,你就拜入了日照门下,而且竟然还被准许下个月随大师兄一起前去百剑山,啧啧,负雪啊,你知不知道那百剑山有多难去吗?”
周负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们什么不合?”
沈娣安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其他人的话可能是为了掌教之位吧。”
周负雪面上不显,心中还是冷笑了一声,来之前家中人对他说日照山是人人和睦令人惊羡的世外桃源,现在看来也有争名夺利的龌龊之事,和外面那些世俗之人有什么两样。
沈娣安百无聊赖地叼着一片香樟叶,道:“他们都不想成为下一任掌教候选,都想着把其他人推出去顶包。”
周负雪:“……”
哦,那还是有两样的。
“所以每年年末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咱们那些平日里能一打十的师兄们一个比一个废物的样子了,不过还别说,挺好玩儿的。”
周负雪:“……”
两人坐了大概一个时辰,小道童终于将闻弦居里里外外打扫完,平日里所需要的东西也一一准备好。
沈娣安看了看整洁的院子,“啧”了一声,道:“如果不是这儿有大师兄,我都想搬到这里来了。”
周负雪将放在桌上的经书整理好,闻言突然对往后的日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闻弦居的门突然被打开,明烛一身红衣飘了过来,还没进屋就扬声道:“小十三,十三呢?师兄来了。”
周负雪见到他毫无礼数地冲进来,微微皱了皱眉:“见过大师兄。”
明烛丝毫没感觉到自家小师弟对自己的厌恶,走上前按在桌子上,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言笑晏晏:“你刚来日照怕是不太熟悉,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师兄啊,师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负雪不咸不淡道:“多谢师兄。”
明烛正要喋喋不休,一偏头看到了沈娣安,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娣安道:“对不住了大师兄,师弟在这里碍着您老人家的眼了——我来观摩一下大师兄是怎么带师弟的。”
此话一出,明烛顿时得意地挑了挑眉,搂着沈娣安的脖子道:“这个我方才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按照我的方法决定能将小十三教成惊才绝艳的大人物。”
沈娣安洗耳恭听。
明烛清了清嗓子,朝着周负雪道:“小十三,我想你也都知道了,你之上有十二个师兄,不过有六个都是挂名的,常年野在外面不回来,在日照山里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六个,师父让我照看好你,定然是指望着你能成才的,所以一个月三十天不能有一天懈怠,懂了吗?”
周负雪:“是。”
沈娣安十分疑惑,心道大师兄竟然也会说人话了,他自己平时都懒得修炼,一个月上早课都得缺席二十九次,怎么遇到这孩子竟然肯老老实实教导他了?
他正思考着,明烛就继续道:“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五日一个循环,上半月跟着你二师兄学乐理,跟着你三师兄学……啧,你三师兄是个天生的瞎子,好像没什么能教你的,你就跟着他学入定吧,之后,唔……你五师兄剑法不错,你可以去跟着学点j-i毛蒜皮的,以后打架会比较方便。下半个月的话,让你九师兄教你机关阵法,十师兄,喏,就是面前这个小废物,跟他学医术。”
沈娣安:“……”
周负雪:“……”
第3章 并无灵脉
周负雪也是个能忍得,处变不惊道:“那大师兄您呢?”
大师兄道:“不是还剩几天嘛,师兄到时亲自教导你。”
他说完朝着沈娣安得意洋洋地眨了眨右眼,道:“老十,怎么样,这样一来,小十三可是机关剑法,乐理医术,样样精通了。”
沈娣安险些朝他翻个白眼,道:“其他师兄我就不说了,不过您能教十三什么,教他什么样的姿势睡觉才能不压到脸吗?”
明烛没感觉到沈娣安在嘲讽他,竟然还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瞬,道:“这个可以考虑。”
沈娣安脸都黑了:“大师兄!”
明烛这才干咳了一声,摸了摸周负雪的头,道:“日照山没什么规矩,只要不出山门,哪里都能随你去,藏书楼在最北边的高楼,唔……老十,给他一枚玉令,里面的书随便看,仔细着点不要弄坏就好了。”
他又想了想,问道:“我还忘了什么来着?”
沈娣安看到他这副不上心的模样,心里直打突,心道按照大师兄这样放羊的教法,指不定又要教出个叛教而出的大魔头来,他连忙走上前,道:“哎哎哎,大师兄快收了你那作死的神通吧,十三我来教,你啊,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明烛这下有些不开心了:“可是师父说让我教他的。”
沈娣安反唇相讥:“师父还让你不要妄想出山门呢,你还不是每隔几天都要去闯一次,前几天被罚跪的腿现在不疼了?”
明烛:“……”
明烛被他怼了一跟头,磨了磨牙,似乎很想上去咬这个师弟一口。
周负雪面容冷淡地看着他们拌嘴,直到两人偃旗息鼓了才开口:“方才师父让我跟着大师兄,如果知道我另找其他师兄恐怕会不太高兴,负雪就不给十师兄添麻烦了。”
明烛和沈娣安不约而同地心想:“师父可能连理都懒得理。”
不过周负雪都这么说了,沈娣安也不好多言,耸了耸肩,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明烛突然想起了什么,追出去冲他喊:“老十,让人给我送点伤药来啊!”
沈娣安闻言走得飞快:“自己来拿。”
明烛也不好在小师弟面前抛下大师兄的稳重拔腿去追沈娣安,只好干咳了一声,回头笑吟吟道:“师弟见笑了,这里还缺什么吗?若是来不及可以去师兄院里借。”
周负雪道:“多谢师兄。”
周负雪和明烛说的最多的便是“见过师兄”“多谢师兄”,除此之外很少说其他话,明烛摸着下巴看着小师弟的发旋,不着调地想着:“这样x_ing子的人应该交给易二来带,保证这点沉默寡言能物尽其用,我来带这不是五行犯冲吗?”
明烛不着痕迹感受了一下跪得酸软的膝盖,大概是被跪怕了,不敢再去归宁真人面前讨骂,只好拿出平日里调戏女修的厚脸皮来,眸子弯弯,道:“对了,师兄还不知道你是属何种灵脉呢?我好去藏书楼给你借适合你的入门书籍。”
在明烛看来,半个的孩子乍一来到陌生地方,定然会满心惶恐,只要他适当地释放些善意,铁定能将这浑身是刺的刺猬给掰成软绵绵的兔子。
周负雪原本周遭气质冷淡,仿佛指着他鼻子骂白眼狼他都能彬彬有礼地说上句“多谢师兄”,但是明烛话音刚落,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怒意一闪而过,手中崭新的经书被他攥得死紧,下颌崩成一条凌厉的线,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明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这掏心窝子的好心怎么被人这么不待见了,不过片刻,就稀里糊涂地被周负雪给送客了。
他站在紧闭的院门,冥思苦想半天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只好先去沈娣安那儿去拿药。
沈娣安居住的院子中是一片药圃,日照山中的药材大都都是从他这里取的,到了夏日,离老远都能闻到那熏天的Cao药味。
明烛:“嘶,老十,十哥,十哥!能轻点吗?这是头,不是石头。”
沈娣安将明烛按在凳子上,皱着眉头往他额头上擦药,没好气道:“你也知道疼?怪只怪你自己上赶着作死。”
明烛的眉心红肿一片,哪怕轻微碰一下都钻心的疼,眸中满是水光:“我没有,你不要诬陷我,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成天想着找茬揍我,嘶,轻一点轻一点,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