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哈哈,你终于开口说人话了,说明我刚才说的不是废话啊。”顾盼璃有些无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来跟她接头,为什么她刚才的怒气丝毫不能震慑到对方。
“好吧,你今天已经有进步了,以后我会慢慢调、教你的,让你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顾盼璃一个眼刀过去,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轻、薄自己!言语上的调戏让她的自尊很是受不了,虽然她是个流落无依的孤女,被朝廷密探机构收养培养成探子,可是不代表任何人能随意践踏她的尊严。若不是为了掩饰身份,若不是为了配合上官若淳,她是绝对不愿意像往常那样活着的。
“好吧,这是最新的指令。”那人也不管顾盼璃的厌恶眼神,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听到是说正事,顾盼璃也就忘了和那人的计较,认真地听起来,听完还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昨日沐浴后留下的香气,加上往日里在王府里总是化着紧致的妆容,香粉的气味随身靠近,传到了自己的鼻中,莫欣觉得自己快要醉了。
顾盼璃留下一个稍纵即逝的背影,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她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玉牌,而刚才属于自己的玉牌,也被她塞回了手心。明明,还残留她的温度,她的香味还在眼前,人却已经消失无踪了,连声再见也不说。
莫欣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才发现脸上还戴着面巾。为何隔着面巾,刚才她的香气自己还闻得那么真切?莫欣自嘲地对自己说,但愿这一次的决定没有做错,她一眼就看上的女人,终于会是属于她的。
顾盼璃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因为事态正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且,极为迅速。王爷出乎意料地留下了那位纪姑娘,尔后又一意孤行地要进宫,这一切看在她眼里,分明是已经嗅到了上官若淳反常的端倪。
只是她还猜不出上官若淳的用意,只觉得这是个冒险的事情,但想到上官若淳这么多年来的手腕,又觉得自己也许太过保守多虑了。只是她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上官若淳一脸沮丧地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带着些忿恨,为的便是那桩无端端降临的婚事。
王爷要娶纪云瑶!这道圣旨下来的时候,顾盼璃几乎要眩晕了,她的认知里,没有男人可以配得上淳王爷,上官若淳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她生来就是为了做皇帝的,而她,作为上官云谦的棋子,被安排在上官若淳身边,阻碍着她成为帝王。在她的概念里,上官若淳是她的敌人,同时也是她的恩人,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是上官若淳。可是如今,上官若淳也要成亲了,而且对方同为女子。
有种别扭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别扭,只觉得女子之间,怎么能成亲?府里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怪异的很,顾盼璃心中冷笑,在旁人眼中,她不早就是王爷的玩物了吗?如今,王爷要娶一个女子,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惊奇的?要真说介意,无非就是地位不保了吧。
顾盼璃懒得与旁人解释,再说,这不正是之前她和上官若淳迷惑众人时想要达到的目的吗?说不上来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担心那个陌生女子闯入了上官若淳的生活,会搅乱了她们的计划。只是她没想到,上官若淳对纪云瑶,一再地容忍。
☆、第86章 番外
跟着去了江阴,顾盼璃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欣喜还是犹豫,总之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新王妃替她做了决定。看见纪云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上官玖答应带她一起去,自己也就缠了上去,也许内心里,她也是不放心上官若淳一个人去那个地方的吧。
说实话,她是不太能理解两个女子间的情感的,但是听上官若淳说了,她也就习惯性地替主子去试探,去观察,她不想自己崇拜的淳王最后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给辜负了。只是一路上,纪云瑶对于自己,对于任何人都是有着防备的,她看不透眼前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还没等到她仔细揣摩,更加让她惊慌的事发生了,竟然有人公然刺杀上官若淳,还是在朝廷命官的府邸里。这是多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可是在她听到那句古怪又熟悉的“*”时,更加复杂的情感就被挑了起来。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她顾不得暴露自己的危险,深夜里与接头的人见面,开口便是质问。她不明白为何这样的行动开始前,她竟然没有得到一丝的风声。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被排除在了任务之外!有一种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是要被舍弃了吗?终究是要被所有人丢弃了吧,从此后,没有顾盼璃,没有茉,没有一个朝廷密探存在的必要了。
对方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嗤笑,对于她的质问,也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再没有多余的话了。可是顾盼璃分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到让她觉得熟悉却想不出是什么。
再见面,是在自己极度低落的时候,那是她被上官若淳冷落在旁,不闻不问,也不惩罚,可是却让她每日都煎熬万分。心里的撕扯让她夜不能寐,泪在眼眶里打转,胀得难受却怎么也不肯痛快流下来,她就是在如此狼狈又憔悴的状况下,看到那个摘下蒙面后的人。
她说,她叫莫欣,她是越国郡主,她是代替越国公主前来相助上官若淳的。顾盼璃不懂了,这个不是跟她接头的人吗?怎么一会儿就变了另一种身份?十万分的戒备顿时周身环绕,顾盼璃将她隔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让她靠近一步。可是那人却步步靠近,让她退不可退。
直到有一日,自己实在忍不住她的聒噪,出声骂人:“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每日都来跟我说一堆大道理,你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吗?”
对方还在泡着花茶的手就在半空中顿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不过却没有翻脸,这让顾盼璃很是惊讶。莫欣的脾气比自己还要臭,她都快没耐心了,何况那人呢?原以为会掀桌离去的人,却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思片刻,又再度笑了起来,依旧泡着花茶,等到泡好了,还递了一杯给她。
只是,她看不到,看不到莫欣低下头那一刻的笑,如此凄凉,如此卑微。
因为我先动了心,因为我舍不得你难过,所以,所有的痛,都让我来背好了。
一如往常,陪着顾盼璃打发这寂寥的日子,派遣上官若淳不管不顾后留下的空虚。莫欣出现在顾盼璃房间,已成了常态,正常到连顾盼璃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她依然难以感受到顾盼璃的暖意,有时候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
摸了摸鼻尖,莫欣觉得自己的耐性也终究会有耗尽的一天,却不是在此刻。她的心,顾盼璃还不知道,又怎么能怪她呢?自己的出现本就突然,加之后来的一连串误会,若是换做她,也许比顾盼璃还要抗拒吧。
不管了,还是告诉她吧,把心里对她的心意告诉她,告诉她,有个人,喜欢她很久了。
“莫欣,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没想到,顾盼璃冷着脸的回答让人如此难受。
莫欣不以为意,又再重复了一遍:“我没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认真的喜欢。”
“那我也再说一遍,我听不懂,也不想听!”顾盼璃的声音更大了。
莫欣垂下眼,肩膀微不可察地耸动了两下,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发现,你也喜欢我的那天。”潇洒地起身,不再纠缠,不再解释,只是等待。
退开一小步,留给你足够的空间,等你看清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来考虑,我们到底合不合适。
可是顾盼璃丝毫不在意,在她的认知里,世间女子的情感,只有像上官若淳那样不同于一般的人才会拥有,可是轮到她,却是奇怪的,不能触碰的。她不会喜欢任何人,连上官若淳那样的人,她都没有喜欢,那么还有什么人,能撩动自己的心呢?
顾盼璃不觉得自己是个有心的人,自幼的家变让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母亲临终前的叮嘱,叮嘱她要珍惜这条命,将顾家的血脉延续下去,让她等着有朝一日,家仇得报的那天。坚硬如铁的心,也不过是在上官若淳无意中替她挡了致命一刀后有了一丝裂缝,从此便割裂开两个顾盼璃来。
莫欣的出现变少了,她的身影不再如前,时刻晃动在眼前,顾盼璃却觉得她更多地想起了莫欣。不可否认,莫欣和上官若淳是不一样的人,莫欣的身上总有着玩世不恭的态度,经常说一些十分怪异的话,让所有人都听不懂,而她对于生活的看透和洒脱,是她从没见过的,就连当年也避人耳目而刻意伪装掩饰的上官若淳也做不到如此淡然。
也许,越国如此强大,身为越国郡主,她有这个资本淡然吧。
顾盼璃微微抿了抿嘴唇,她与莫欣,什么都不可能。
女人是不是会因为被轻薄了而生出许多奇怪的想法?顾盼璃没有想过,会被莫欣紧紧抱在怀里,空气里浮动的是淡淡的酒香,她知道莫欣没有喝醉,可是她却执拗地吻了自己,不是轻柔,不是急促,只是执着。任凭自己如何推开,也不肯放开自己的唇。
“啪!”当自己的巴掌狠狠挥在她的脸上,莫欣却笑了。
她笑得很大声,很肆意,连整个身体都带动着摇摆起来。顾盼璃忘了刚才的情况,被眼前的人这一表情给弄得有些发愣,为何哭的是她?刚才被欺负的人,不是自己么?那么莫欣,你在哭什么?
“顾盼璃,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考虑,可是你却连一分一毫都不肯想起我,我们之间,就一点儿也不值得你去思考吗?”莫欣的泪一直流,流到脸颊,滴落下去。
“女子之间,谈什么感情。”顾盼璃微微起伏的胸口,语气却出奇的冰冷。
“女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女子就不是人吗?女人的胸膛里跳动的难道不是同样一颗心脏吗?既然有心,为何不能有情?”
“女子之情,天地不容。”顾盼璃的语气有一些淡,还有黯然。
“天地不容?呵呵,天地不容,那我们就避开天地,去属于我们的地方。”莫欣靠近过去,想要牵起顾盼璃的手。
“我不喜欢你。”顾盼璃挣脱开来,转过身去,避开莫欣的眼睛。她不敢在她的直视下说出这话。
“你,再说一遍。”莫欣的动作全部停顿,嘴唇颤抖,却强忍着确认。
“我。。。”顾盼璃咬着嘴唇,想要再说。
“够了,不要再说,我不想听了!”够了,真的够了!
顾盼璃,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不喜欢我,什么旁人观念,什么世俗道理,我都不在乎,却唯独在乎你。既然你真的不喜欢我,我的痴情也不过是你眼里的纠缠。既然如此,那么,我该放手了吧。
站到你觉得合适的距离,像从前那样看着你,看你落寞的眼,看你寂寥的笑,看你虚空的眺望远方,却没有任何焦点。我以为自己是懂你的,所以不惜一切地靠近,却到现在才发现,就算站在你身边,也始终无法真正靠近你。
或许你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莫欣将房门打开,脚步迟迟迈不出去,她在等,等身后的顾盼璃开口说一句话。不奢望挽留,哪怕一句叹息也好,可身后却静得可怕,静得让她的心被割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无法完整。
嘴角自嘲地抬起,这一次,莫欣终于懂得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从此,这世界便又多了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只是,她却还是舍不得将自己折磨得快要疯掉的痴情。
多么可笑,她也曾经以为女子间的情意只能单纯地做姐妹,做知己,哪怕是共事一夫。可当她被师父收养,看着师父与师母之间的甜蜜互动,从师父那里听到许多关于师父遥远家乡的故事,她便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初入江湖,便在意外中邂逅了身穿夜行衣的顾盼璃,那时候,她偷听到她的名字,她叫茉,于是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开在江南的美丽花朵。从此,就再也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