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误会的,”岑萌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强作无所谓,“盛之樱嘛不就是?商业奇才,又成熟又玩得开,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她还能替你想得周全。哪像我,就是一黄毛丫头,永远都长不大,只会哭,看你满手是血只会哭,什么都不懂……”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不成熟,昨晚那个不知所措的自己让她厌恶。
这是要闹哪样啊?陶嘉然眉头紧皱,她只是被盛之樱诓去了喝酒而已,清清白白。何况,盛之樱其人,她看不惯,估计盛之樱本尊看她也别扭着呢。分明就是相看两厌,怎么就被想象成了那种关系?
岑萌见她师姐皱着眉不语,心头火起。她其实也不过是吃了醋,加上一晚上的惊吓,发些女人的小脾气而已。此时只要陶嘉然温言相劝,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怎奈陶嘉然也想找个途径发泄呢,哪有心思去温柔对她?
“我是不是去早了?”岑萌讨厌她师姐的不言不语,就忍不住撂狠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种种不快挥洒殆尽。
“!”连你也不信任我?陶嘉然倏地瞪大眼睛使劲瞧着她,想要看清眼前的是不是那个熟悉的枕边人。
“默认了是不是!”
岑萌好恨眼前这个闷葫芦,陶嘉然你不会真和盛之樱有什么吧?关心则乱。岑萌自己也不敢想了。她师姐就那么拧着眉毛看着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岑萌有点儿害怕,心里突然生发出的不自信让她恐慌,她怕她再停留哪怕一秒,她师姐就会吐出那句“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鄙视自己的懦弱,却又无力承受可能出现的一切。她急切地想要逃开,眼前的仿佛不是她的爱人,而是洪水猛兽。
她挣不开陶嘉然的束缚,情急之下就下嘴咬那只攥紧她手腕的手掌。陶嘉然应激,下意识地松开手,岑萌落荒而逃,甚至顾不得因为慌乱而跌落满地的碗盏。
这……这都什么事儿啊?陶嘉然无语地看着她跑开。话说,妹子,你这是闹啥呢?之前的气势呢?都和这些碗啊碟啊的一样,碎了一地吗?
岑萌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前脚刚质问完她师姐这个负心汉……女汉子,后脚就来替人家收拾东西。
“真是可惜了。”岑萌蹲在地板上,从陶嘉然的纸箱子里拎出被撕破的证书。
她知道她师姐一直是个工作很拼的人,评上“优秀员工”是理所当然的事。陶嘉然应该很在乎这些荣誉吧?做她助理的日子里,岑萌亲眼见过陶嘉然仔细地拾掇好一摞证书,小心地放在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即使她师姐不把这些荣誉示人,在心里也是在乎的吧?那是对她过往工作的肯定。
还有那张合影。岑萌在陶嘉然的桌上看到过,被用很漂亮的玻璃相框装裱好,摆在陶嘉然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的地方。她师姐在“华文”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是和他们打起来了吗?如果不是激烈的冲突,这些怎么会弄成这样?
岑萌满心疑惑,叹息着,用透明胶粘好证书。左右瞧了瞧,还是能看出撕裂的痕迹啊。真是如老话所说,“再好的刀伤药,都不如不拉口”啊。她和她师姐,是不是也有了裂痕了?为什么要莫名地怀疑她呢?她都伤成那样了。
岑萌叹了口气,想起她师姐之前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是在忍让自己吧?岑萌心里更不好受了。算了,将功赎罪吧。她小心地捏出被碎玻璃覆盖的照片,想用抹布擦拭干净。
“别弄了,扎手。”因为之前的醉酒,陶嘉然的嗓音有些沙哑。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岑萌颇觉不自然了,刚才自己的自言自语,还有那些幼稚的小动作不会都被她发现了吧?为什么总是这么幼稚?岑萌没脸抬头了,低着头擦照片。
陶嘉然,你快走啊!不要再站在我身后了。这样很囧的。你现在应该生气地摔门走开。
岑萌默念“陶嘉然快走咒”,无效,却因为一心二用“哎哟”一声,被残留的碎玻璃划破了手指。
陶嘉然抚额,“你是猪吗?”
蹲下|身,抓过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吐掉,确定里面没有异物才放心。寻了一块创可贴,给她缠好。
岑萌的小脸,因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红了个通透,那一下下的吮|吸让她的心都揪紧了,她忽的羡慕起自己的手指来,如果被吮|吸的是自己的……唇,或者……
岑萌没脸继续想下去了。
“你才是猪!”她挣开陶嘉然,满意地看看自己被包裹的手指,要伤一起伤,要疼一起疼,同甘共苦的感觉也不错。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
“我知道。”岑萌不自然地撇过头。
“那你还……”
“谁让你那么晚不回家的?谁让你有事儿不第一个告诉我的?”
“我怕你担心,而且……”陶嘉然嗫嚅着。
“你不回来我就不担心了?”岑萌喷她,“而且什么?”
“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啊,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她算什么啊?你和我说了,我才能安慰你,我……”岑萌说着,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貌似之前她师姐就心情不好来着,她不但没安慰她,还冲她发脾气吃醋来着。
陶嘉然瞪她,“你什么?”你好意思说你会安慰我?
“刚才的不算,”岑萌吐了吐舌头,“以后不会了。”
陶嘉然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萌萌,我平生最讨厌别人不信任我,最恨我信任的人伤我、害我。”
岑萌蹭到了她怀里,拽过她没受伤的那只手环住自己,依偎在她肩头,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那,如果伤害你的人是我呢?”
“不会。你不会伤害我。”陶嘉然笃定。
“我要是有你这么自信就好了,”岑萌幽幽的,在她师姐肩头无意识地画着圈圈,“人家说,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先死。”
陶嘉然被她的圈圈撩|拨得有些心痒,搂紧了她,“我不会让你死,除非——”贴近她的耳边,沙哑着声音,“让你舒|服死……”
岑萌身子一颤,呼吸都为之紧蹙了一瞬,“亲亲好不好?”
她潋滟着双眸,就那么专注地看着陶嘉然。
陶嘉然被她盯得心头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左一下右一下,抓挠个不止。
“宝贝儿,我还没刷牙……”她苦着脸。
“快去!快去!”岑萌推搡着她,“刷完好亲亲!”
陶嘉然被她的大嗓门一惊,赶紧捂住她的嘴,阿姨还在楼下呢,能不能矜持点儿啊?
☆、第91章 孩子是你的
“所以盛之樱喜欢上齐洛了?”岑萌舒舒服服地靠在她师姐怀里,八着别人的卦。
“她自己说不知道,不过明眼人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陶嘉然紧了紧手臂。
“哈哈,真搞笑,盛之樱也会喜欢人?还是喜欢个老女人……”岑萌乐得一时忘情,等到注意到她师姐一瞬不瞬地瞧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一缩脖子,“口误,口误,我忘了你和她还有过一腿……”
啥叫我和她“还有过一腿”?陶嘉然嗔她口无遮拦,一巴掌虚拍在她的小屁股上,虎着脸吓唬她:
“再胡说打你屁股!”
“陶嘉然,你原来是鬼|畜系的!”岑萌乐得在她怀里打滚。
这孩子忒欢实了。陶嘉然怕被殃及,默默地躲开自己捆得结实的右手。她都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射手座的,怎么就这么容易高兴呢?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果能这般没心没肺也是福分啊。
岑萌笑得够了,又八爪鱼似的攀上她师姐。
“要说这俩人凑一块也不错,就不会再来烦我们了。盛之樱,哼哼,终于有人能克她了!”大小姐不屑地鼻孔一哼。
陶嘉然闻言来了兴致:“你俩有过节?”
“哼!我和她仇大了去了!抢我的零食,抢我的玩具,还仗着比我壮实推我一溜跟头……”岑萌说起积年恩怨咬牙切齿。
“她……盛之樱她不至于吧?”话说盛大小姐座驾上一个螺丝就能买多少零食了?
“你当她什么好人?”岑萌不忿地坐起身,撸着袖子比量着,“我小时候身子骨弱,就这么高……她比我高,当年是我们幼儿园一霸……”
陶嘉然抹掉额头上的一滴冷汗,“你是说幼儿园的时候?”
岑萌使劲儿点点头。
陶嘉然默。果然说人不如人,她还巴巴说嘴盛之樱幼稚呢,结果打嘴的来了,家里这货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不是盛之樱那混蛋,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岑萌说着,虚虚比了比自己的旺仔小馒头。
陶嘉然忍着笑把她重新搂到怀里,“我知道,理解,添加剂催熟的。”
岑萌委委屈屈地撇撇嘴:“要是我一辈子都不熟怎么办?”
不等她师姐反应,岑萌呲着牙,威胁道:“我就算一辈子这样,你也不能嫌弃我!反正也是砸你手了,不带退货的……”越说声音越小。
“不嫌弃,”陶嘉然觉得好笑,“多运动运动就熟了。”
岑萌一愣,明白她意有所指,小脸有点儿飘红,嫌弃地撇开她的手:“你就是个闷骚!”
温香软玉在怀,陶嘉然微醺,虽然伤手有点儿疼,不过都是小事儿。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断地磨合吧?只要还爱着,不论经历多大的事儿,有怎样的龃龉,总会因为爱互相包容的。
她修长的手指穿过岑萌的长发,岑萌在她怀里像只听话的猫咪,乖乖地任她抚|摸。
“要是于戈把我们的事儿捅出去,你爸妈知道了呢?”
岑萌被她抚得舒服,昏昏欲睡,闻言仰脸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才听明白她说了什么。
“谁都甭想分开我们!爸妈也不行。”岑萌轻轻啃咬着她的下巴。
“于戈这人留不得。”陶嘉然眯着双眼,留着这个人,不知还要对“华文”甚至对华实集团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儿。
“你要做掉他?”岑萌瞪大双眼。
大小姐你黑|帮剧看多了吧?
“我又不是黑|社会,”陶嘉然刮刮她的鼻子,“我只是想把他清出去,而且,至少在‘华文’收购结束之前不能让他为盛之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