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动,岑子实往前凑了凑,厚实的手掌撩开陶嘉然眉侧的刘海。
陶嘉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还没有男|性长辈与她这般亲近,这让她很是不习惯。
幸亏没落下什么疤,岑子实松了口气,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
“别怪舅舅,”岑子实收回了手,“那天那种状况,你们太让我……意外了。”
他本想说“太让我失望了”,可话到嘴边时,瞥见了陶嘉然皱紧的眉,还是改了口。
陶嘉然闻言抿着唇没做声。
岑子实尴尬地轻咳一声,“我知道,法言哥应该会给你留下些财产吧?”
陶嘉然“嗯”了一声,她不知道岑子实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以你现在的经济实力,应该可以做点儿什么了吧?”岑子实试探道。
陶嘉然了然,岑子实是在打探她是否要离开“华实”吗?
“有什么将来的打算吗?”岑子实又问。
“没什么别的打算,现在只想照顾好萌萌,让她早点儿康复。过完年,想去奥克兰看看我妈妈……还有姑姑。”
岑子实微一沉吟,“也好,该去看看了。”
甥舅二人都不是喜多言的,于是沉默了。终究是岑子实打破了平静。
“萌萌为什么……跳楼,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说到“跳楼”两个字,岑子实仍是心有余悸。
他想说什么?陶嘉然心思电转,不过还是老实地应了句“是”。
“萌萌现在的状态,我很担心。”
陶嘉然没做声。
岑子实继续说道:“你妈妈和芷言姐的事儿,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就算是没有遗传病什么的原因,前车之鉴,想想都让人心悸。”
陶嘉然知道,季女士定是把自己已经知道江法言和江芷言是龙凤胎的事儿告诉了岑子实,所谓“遗传病”也不能再成为岑家夫妻阻止的理由。
“我妈妈和我姑姑的事,是上一辈的恩怨。”陶嘉然并不喜欢把上一辈的事拿来作类比,言下之意,一码归一码。
“你们可以不考虑,但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我们都是经历过那件事的……尤其是萌萌,”岑子实顿了顿,“我的女儿,我自以为很了解,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为你做出这种事。跳楼?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又何尝不后怕?陶嘉然暗道。
“为了你们所谓的爱情,萌萌那么简单的孩子,竟然……竟然算计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头上!”岑子实愈发火大,“裹得严严实实的,还特意把她妈妈引到窗户前再往下跳,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
陶嘉然就知道,也只有岑萌那二货才会自以为她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她精明的爹和细心的妈。
岑子实沉声又说道:“她今天能为了让我们同意去跳楼,明天还要怎么要挟我们?”
“她是在意你们的。如果不在意,她就不必刻意做什么来求你们同意了。”陶嘉然即使不认同岑萌的所作所为,却也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被人数落,哪怕是被她亲爹也不行。
岑子实睨着她:“你也觉得她威胁父母这事儿做得对?”
陶嘉然想说她不认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拆萌萌的台。
“我不想让她走了她姑姑的老路,为了所谓爱情,背父弃母。她妈妈心软,即使看破她的伎俩,也不忍心;但是我不会,我知道什么对她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依您看来,我们在一起就是罪过?就是背父弃母?就是不孝?还有我妈妈,就因为她和我姑姑都是女人,您父亲母亲就不许她们在一起?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当年又有什么区别?”陶嘉然替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抱不平。
岑子实盯着她,一言不发,探究,半晌。
“嘉然,等你到了我现在的年龄,如果你的女儿也为了所谓的爱情跳了楼,还满心打算拿这个来要挟你,你就会体谅我此时的心情。”
陶嘉然被他的话噎住了。她何尝不体谅岑家夫妻的心情?小丫头做的事连她都想敲打,何况她的父母?
“萌萌还很年轻,难免因为心急失了分寸。但是她心里是在乎你们的,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拗不过你们,只能伤害自己。”即使看不下去,陶嘉然还是努力替爱人分辩。
“她伤她自己就是伤我们,这个她倒是拿捏得准,”岑子实愤愤然“哼”了一声,“嘉然,我的女儿,从小被我骄纵惯了,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她眼下这个状态,我更是没法对她如何,就这一点来说,她的确是赢了……”
陶嘉然低着头,不语。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无论是萌萌以亲情来要挟她爸妈,还是她爸妈伤害了她,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被认可,就这么难吗?
“不过,”岑子实又接着说道,“这不代表我认同了你们。她不懂事,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立场。”
或许,这算是眼下最好的结局了吧?陶嘉然心想。至少岑子实没有强行将她们分开,至少她们还能朝夕相处在一起。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能够打动他们。
☆、第106章 你是不是想我的身体了?
岑萌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继脑部恢复正常功能不再头晕恶心之后,断了的腿骨也开始愈合了,连身上蹭破、刮破的小伤口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见了,粉|嫩的肌肤又回来了。
她这段日子被照顾得很好,她爸妈自从陶嘉然回来那天起,绝口不提两个人的事儿,就像这两个人出柜什么的都是幻想中发生的,岑萌倒宁愿觉得爸妈是默认了她们的关系,心安理得地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陶嘉然。
陶嘉然可没她那么乐观,她不信岑家夫妻就这么忍了,放任了,尤其是之前岑子实还和她有过那番对话。眼前的一切,只是因为岑家夫妻不忍心再让岑萌心里难受,或者说是害怕她又作出什么幺蛾子,总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周下来的结果就是,岑萌虽在病中,却被养得愈发红润,脸型也朝着圆的方向努力着。陶嘉然则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圈。
按照医嘱,康复训练是必要的。人毕竟是直立行走的动物,长期的卧床会导致肌肉功能的萎缩。陶嘉然很有经验,每天都给岑萌按摩全身的肌肉,就算岑萌直嚷嚷疼她还是依旧坚持。纵然如此,最好的外部按摩也不及人体自身运动机能的恢复。所以,从确认岑萌可以离开病床的那一天起,岑家就准备好了双拐,让她从新练习走路。
这样的练习,其实最好是在室外,不过眼下是隆冬时节,也只好在室内进行了。好在vip病房足够宽敞,岑萌胆子又小,不敢多走,也是可以了。
岑萌拄着拐走了两步,就不想走了,摇摇晃晃的总怕摔倒,哪有赖在床上舒服。讨厌的陶嘉然,不说过来搀着她,还站在三米开外,轻拍着双手:
“乖,来,再走两步试试……”
当姐卖拐吗?岑萌嘟着嘴,别着脸,打算无视她。
陶嘉然又拍拍手:“你过来,我就给你好吃的。”
擦,当姐是马戏团的熊吗?还好吃的,姐像是贪吃贪喝的人吗?岑萌回她个白眼。
陶嘉然继续诱|惑她:“走过来,就让你亲亲。”
这个嘛……还有点儿意思。岑萌眨巴眨巴眼睛,美|色当前,英雄当自勉啊。为了一亲芳|泽,拼了!
双拐敲击在地板上,“笃笃笃”的,和着岑萌心脏的跳动,一步,两步,三步……有多久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和陶嘉然亲近了?
走完第五步,岑萌的第六步刚刚迈出一只脚,拐杖甫一抬起尚未落下,陶嘉然已经张着双臂搂她入怀。
那一刻,岑萌贪婪地呼吸着只属于陶嘉然的气息。
那一刻,岑萌找到了这世上最信任的依靠。
她索性撇掉双拐,单腿着地,伤腿虚虚点着,两臂已经环上了陶嘉然的细腰。
“你瘦了。”这是岑萌的第一反应。
“当减肥了。”陶嘉然搂紧她。
岑萌自她怀里仰起头,她师姐原来一点儿都不胖,相反还有着精瘦的小结实。就像……一只豹子,瘦,却浑身充满了力量。可眼下的陶嘉然却让人心疼,二十天前的精致腰身都要消失不见,
脸上也透着一丝丝疲惫。
“都怪我,让你累成这样……”多少天了,岑萌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而后悔。
“我结实着呢,不许担心。”
岑萌又往她胸|前蹭了蹭,贴着她心脏的位置,听那里“咚咚咚”有节奏的跳动声。怎么可能不担心?除了担心,她也开始渐渐明白,她伤害自己的同时,也在伤害在乎她的人。
“以后再胡闹,真就不管你了。”声音隔着胸腔响在岑萌的耳边,带着回音。
岑萌闷闷的:“别不管我……”
陶嘉然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凝住她晕上水雾的双眸,“别哭啊……逗你的。”
想不到小丫头这么不禁逗。
岑萌欢喜她师姐眼中的专注,还有怜惜,只对她一个人才有的神情,让岑萌骄傲,又渴望。
“你说要亲亲我的……”岑萌索要着应得的奖赏,可还是在诉诸于口的一瞬感到害羞。
“这么想啊?”陶嘉然的眼中满是笑意,迫近她,竟是让岑萌紧张得闭紧双眼。
陶嘉然被她可爱的反应萌得险些失笑。做人应该讲信用,她想着,身随意动,唇已经覆在了岑萌的额头。
岑萌脑袋上的绷带早在几天前就拆掉了,光洁的额头终于重见天日。岑萌原以为那个吻会落在唇上,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身体却违背了所思所想,为那个轻柔的吻哆嗦了一下。
陶嘉然有所感,睁开眼,岑萌闭紧的双眼,还有微颤的睫毛映入眼帘,愈发激起她的怜惜。
“别紧张……”
陶嘉然的轻语如细羽拂面,岑萌有些说不清的痒,继而唇上一软。
终于来了。岑萌无声地喟叹,满足地攥紧陶嘉然的衣襟。
萌萌的味道,依旧是那么好,好得让人只想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只是淡淡的药味让人心里不舒服,还有偶尔飘入鼻端的消毒水的气息,时刻提醒着陶嘉然这里是什么所在。
陶嘉然决定忽略它们,现在,她只想尽情地疼爱眼前人。
辗转缠|绵,碾过岑萌的唇|瓣,陶嘉然的鼻息渐渐重了起来,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品尝得更多。
岑萌脑中轰然,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了唇间,她喜欢她师姐给予的一切,温柔的、狂|乱的、难以克制的……什么都好,只要是她给的。她本就敏感,反应更是远远大过陶嘉然,此时此刻,已经难|耐地低.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