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陶嘉然轻声说道。
“这么神秘?”岑萌虽然很是好奇,不过还是依言乖乖地配合。
“来,跟我走……”陶嘉然拥着她的细腰,慢慢地拧开房门。
“高抬脚。”
岑萌听话地抬高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落下。
“另一只也高抬。”
岑萌嘴角噙着笑——好像是跨进了一个圆圈里。
“啪”的轻响,陶嘉然按动了某个开关。
“好了,乖,睁开眼睛吧。”
咦?她师姐呢?
“萌萌!”
岑萌低头,心脏都要在这一刻停跳了。
她此刻,身处一颗大大的“心”中间。这颗“心”是由许多许多盏蜡烛状的小灯摆就的,它们正散发着温暖晕黄的光。
陶嘉然,像是从童话中走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以仰视的姿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这是……岑萌不敢想下去。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怕那个念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眼中的无措,使得陶嘉然紧张的心绪也被冲淡了几分。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疯狂又浪漫的事。
陶嘉然努力压制住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五脏六腑,轻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捧到岑萌的面前。
“萌萌,嫁给我好吗?”
岑萌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不,应该说所有的生理机能都快要丧失了。这惊喜简直是太……太难以形容。在听到那句“嫁给我好吗”的时候,岑萌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心脏“蹦蹦蹦”的乱跳和大脑中的轰然声,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
“萌萌?”个小丫头不会是被自己的唐突举动吓着了吧?陶嘉然也忐忑了。
“啊?”岑萌如梦方醒。恨不得掩面,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噙着泪大声说出“我愿意”吗?自己的表现,太弱爆了。
“是不是太突然了?”陶嘉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关心地问。
“我……我真的没想到……”岑萌激动之下,语无伦次。
“我怕吓着……”陶嘉然的话音未落地,就听岑萌几乎是喊出了一句:
“我愿意!”
陶嘉然的眼睛直了,其实她才是被吓着的好吧?
☆、第112章 刻骨铭心
“我也要跟你去!”岑萌急切地按住陶嘉然收拾行李的手。
陶嘉然只好安抚她:“听话,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呢。”
“我已经好了,能跑能跳的!不信你看看。”说着,还要走几步给她师姐瞧瞧。
这二货真能干出来满屋子欢蹦乱跳的事儿来,陶嘉然深信不疑。
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你看啊,我就是去看看我妈妈和我姑姑,又不是去旅游,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你妈妈是我亲姑,”岑萌说着,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我现在是你老婆了,你姑姑就是我姑姑。我们都在一起了,头一次见长辈,我怎么好意思不出席?”
妹子,你真是……懂礼貌有家教,亲戚关系还门儿清啊。
陶嘉然无语。她是真怕路途遥远小丫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再累着她。可人家自己可是一腔热情呢。连她舅和她舅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怎么忍心一盆凉水搂头盖脑地浇下来?
岑萌见状,更欢实了,腻腻地挽住陶嘉然的胳膊,还抓过她的左手,和自己的左手相扣,两枚同一款式的铂金戒指昭示着两个人的亲密。
“你看,我们是一对儿。你要是抛弃我,连戒指都看不下眼儿去!”
我啥时候说要“抛弃”你了?陶嘉然斜睨她。
“这就算同意了啊!”岑萌可懂得顺杆爬呢,“我去收拾东西了啊!”
边说边“吧嗒”亲了陶嘉然一口。
我啥时候说同意了?
陶嘉然抚过嘴唇,那里还存留着岑萌的味道。看小丫头欢畅的背影,她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妈妈和姑姑,看到她们应该会高兴吧?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爱女人的,陶嘉然就莫名地对她觉得亲近,远胜过对亲生父亲江法言的亲近。不过,有个疑问长久以来一直梗在她的心头,让她隐隐不安。这一去,她急切地想把这个疑惑解开。但愿,能得到答案。
“真要去啊?”岑子实表情淡淡的,斟了一杯绿茶,推送到陶嘉然面前的茶几上。
陶嘉然忙欠了欠身,谢过了。
“嗯,手续已经办好了,打算后天就动身。”
“要带萌萌去?”
“萌萌去看看亲姑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您说对吧?”
岑子实微微一笑,“是萌萌央求你带她去的吧?”
陶嘉然一愣。
岑子实见她表情,眉一挑,眼中有了笑意:“还是,她逼着你带她去的?”
“……”
岑子实端起面前的绿茶,老神在在地吹了吹,细抿一口。
“你看这绿茶,非要经过一番热水浸泡,才能舒展了叶子,也才能品出来香味。”
您想说什么?陶嘉然没做声。
“萌萌是我的女儿,我了解。你在乎她,不过也不能太过纵容了她。有时候,太过纵容一个人就等于害了她。”
“萌萌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陶嘉然忍不住替自己的爱人主张。
“嘉然,你一心维护萌萌的这份心,我很感动,”岑子实轻抚着茶杯,“不过,作为过来人,舅舅还是想告诉你,夫妻相处之道,不仅仅在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原则的爱。两个人,在一起,更是一场博弈。”
夫妻之道?陶嘉然眼睛一亮,她舅舅的意思是……
岑子实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萌萌是我唯一的骨肉,我当然希望她被百分之百地呵护;但是你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我更不希望你受委屈。”
“我们……我们会好好的……”陶嘉然因为激动,而语不成句。
“嗯,你在萌萌身边,我很放心。她是小孩子心性,你要对她好,也要记得帮助她成长,更不能委屈了自己。”
“是。”
陶嘉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忍不住站起身,冲着岑子实鞠了一躬:“谢谢您,岑总!”
岑子实眯着眼睛:“你叫我什么?”
陶嘉然一滞,咬了咬唇,红了脸,终于叫出了声:“舅……舅舅!”
岑子实胸中荡出暖意,这一刻脑中只蹦出一个词:老怀大畅。
“你们到了奥克兰之后,去找一个叫‘朱迪’的女人。她是个白种人,金发,大概三十多岁。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好。”陶嘉然答应着,接过岑子实手中的纸条,听岑子实接着说道。
“她当年接受过你妈妈的帮助,对你妈妈很是感激……还有崇拜。你们找到她,她肯定会很热心地帮助你们的。”
总不好对着自个儿的外甥女说这个叫“朱迪”的女人其实对你妈妈有爱意吧?岑子实心道。
“我记下了。”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岑子实深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叨。
“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岑子实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又说道,“等你回国之后,还到‘华实’来工作吧。也该恢复你岑家人的身份了。”
“好!”即使腰缠万贯,陶嘉然还是希望在“华实”有所在为,她相信自己的事业在那里。不过听到岑子实说“恢复你岑家人的身份”,她还是有着小小的顾虑。
“不过,舅舅,我不会改姓岑,或者姓江。”
“知道。你姓陶,一辈子就都姓陶。”
白色的客机伴着轰鸣声,起飞,升空,直到在湛蓝的天空中化作一条小小的银线。
“走吧,老婆。”岑子实挽住季女士的手。
季女士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飞机,直到再也看不到。
“萌萌头一次自己出这么远的门。”话语中满是不舍,甚至伤感。
“还有嘉然陪着她呢。”岑子实拍拍她的手。
“岑子实,你这算是同意她们了?”季女士愤愤然甩开自家男人的手。
“老婆,”岑子实好脾气地攥住她的手腕,“你不觉得,除了她们自己,已经没有人再能让她们分开了吗?”
自从下了飞机,岑萌的一对大眼睛就不够使的了。奥克兰的风光,满街的金发美女令她目不暇接。
相较之下,陶嘉然就匆忙多了。她急于找到那间叫“刻骨铭心”的咖啡馆,还有那个叫“朱迪”的女人。
“刻骨铭心”?她也要为她妈妈的深情醉了。想到江芷言去世后,自己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爱情,陶嘉然也觉得心酸。她和萌萌,又是何等幸运?茫茫人海中,没有错过彼此,如今又得到了母亲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亲人的认可。
攥紧了岑萌的手,陶嘉然深深地为自己人生的完整而庆幸。
“应该就是这里了。”陶嘉然左手牵着岑萌的小手,右手拉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刻骨铭心。”岑萌一字一顿地念出。
那是四个中国字,在这个遍地外文字母、到处是老外的异国他乡,显得格外突出,又是格外亲切。
“这是姑姑的字?”
“是我姑姑的字,”陶嘉然冲岑萌一笑,“我在薛姨那儿见过姑姑写的字,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
“你姑姑就是我姑姑。”岑萌扣紧她师姐的手。
“嗯,我们的姑姑。”
咖啡馆的生意很是平淡,只有几个角落里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悠然自得的客人。店里室内的装修显然也有了些年头,似乎店主并没有去刻意经营什么,对盈利不盈利也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为了开店而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