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洁一时气结,当场赏了个爆栗过去。
“你真打呀!”言烟怒视,“你个没良心的,亏我赶过来看你!”
阮邵和李诗韵看这两人无厘头的互动,只觉好笑不已的同时也加重了对言烟的欣赏。
阮洁哼哼地没睬她,摸了手机过来,又点了一大通扔过去给她看——
我现在不方便和律师联系,前因后果你也都清楚了,你帮我看看以目前的情况王凯大约要判刑多久。我知道你为我好,气不过这事,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想他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言烟看后,果真不乐意了,“正常判能判几年!”肯定不能大快人心就是了。
翻白着又道:“你饶他?你这侥幸逃下来的小命儿还为人家着想呢?你同情心泛滥你支援灾区成不成!”
阮洁无语,虽然她整体下来就是无声状态。想了想,再次把手机捞过来输入——
我又没说放过他,我不追究,法律还追究呢。教训肯定是要让他尝尝的,所以我要了解判多久,这样才好着手。刚才他们来找我,道歉其次,和解才是目的,我爸妈不会接受他们的条件,所以他们必定会走其他门路,你晓得的。
我不希望他牢底坐穿,但也不想他过于轻松!
言烟这才会心一笑,展颜道:“包我身上,他们什么路子也别想走。”
阮洁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事交给言烟去做,她不想拂了她这片关切,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找点什么事给她闹腾,怕这人是消停不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沟通了一会儿,言烟也起身告辞了。
俩保镖让她不言声不言语的留下了——二十四小时工作制,自己合理安排,尤其是今天的王家三口绝对看住了不能跑进来,其他的随机应变好了。
反正等她走后,阮洁即使发现站岗这事,想赶人走也赶不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果真如此,俩门神秉承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作风,牢牢死守,坚决不走。凡是偶尔有人探究意味的打量过来,都会被一种无声无息的杀伤力攻击了回去。
医院准备的营养餐也用不上,晚上是王凤娟携带一家三口送过来的。起初到了病房门口,还真是将将吓了一大跳。阮洁觉得这待遇真是尴尬死了,跟言烟也说不通,所以决定等陆幼凝来了,让她去搞定。
陆幼枫倒是消停的很,今天一天也没露面,只简单讯传了几条,家里的后续事情一概没说,阮洁也压着没问。在这个风起云涌,草木皆兵的节骨眼儿上阮洁认为该让陆幼枫缓缓。
至于陆忠和孙文,阮洁本以为他们今天是不会出现了,她吃不准自己和陆幼凝这事彻底暴露没,所以就在她吃好晚饭满地溜达乱寻思的时候,门神进来汇报,一听的是岳父岳母,她立马滚回床上装娇弱,微阖着两只无神的眼待睡不睡,欲醒不醒的病恹模样。
果不其然,陆家父母看得又是一阵心酸不止,一直以为孩子这是有伤在身外加惊吓过度所至。李诗韵一边寒暄着,一边觉得从小不送女儿去学表演真是浪费了。
陆忠和孙文约莫着坐了半小时左右便离开了,这个病房里有一种足以使他们窒息的沉重,每一分呼吸的氧气都是从湿海绵的缝隙里带着潮湿的水汽挤出来的。
阮洁看着他们那仿佛一夜苍老的神态,内心忐忑深觉不安,可戏终归还是要演下去。
病房现下里只剩阮洁和李诗韵。她起了身倚着,这回是真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诗韵搭在床沿琢磨了一会儿,随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昨天伤口缝针,你是不是故意的。”
昨晚闹的人仰马翻的未曾多想,今儿个这么细回味一下,李诗韵品出不对劲了。按阮洁这好脸面的性子,她断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那么柔弱哭啼的小女儿心态。
还什么睡不着?是不是还要搭配个公主裙和手拖一个泰迪熊才好呢。
阮洁听得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着李诗韵,一脸不解的样子。
李诗韵不吃她这套,继续悠然道:“我不是你媳妇,别给我装无辜。”
顿了顿,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虽然我很喜欢小凝不假,可用我宝贝身子做赌注拿来的,我不喜欢。明白吗?别瞪眼,也别想给我闹脾气。你这伤一不致死,二不致残,可但凡影响了恢复,你晓得我会怎样。”
她站起身笑眯眯地喂阮洁喝了一口水润喉咙,轻声细语地问,“咽下去没?”
阮洁乖觉地微微点了下头,她现在有点怕李诗韵脱了羊皮露出来的黑心肝。
又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李诗韵一边把玩着阮洁的葱葱玉指,一边聊胜于无地胳膊支在床沿上手托下巴,纤细的睫毛下笼罩着一片淡淡的阴影。
片刻后开了口,却是一种随意到轻描淡写的缓慢口吻,“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可我不想看到有下次你知道么?身子呢——你最好快些养好了,不要再出岔子了。”
“懂么?”看似无趣的歪了歪脑袋,她慵懒的瞥了一眼。
陆家,惹得我很不开心。
懂!阮洁快速眨了两下眼。这样的李诗韵让她莫名的紧张。
女王气场全开。
“看看谁来了!”阮邵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递了来。
阮洁松了口气似的抬头,刚李诗韵给她的无形压力......
她怔住了。
李诗韵看着阮洁那怔了又怔的模样,这才带了趣味的懒懒地回过头。
也是怔了怔。
而后她蓦地笑了——吴苏苏说起她有过对柳向南动心的那一刻,正是男人一袭白袍裹夹着内里的蓝色的干练清冷向她走来的那一刹。
她看着李诗韵,随风和煦的口吻。
不管她曾经刻骨铭心,尘埃卑微,最爱,最放不下的是谁也都罢了。眼前的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只是得不到的那个,总是最好。
“李阿姨。”柳意束起了一头摇曳生姿的波浪长发,清冷白袍下面的那抹蓝自有一种严肃认真到一丝不苟的姿态流露无遗。
“下午怎么样?”柳意手拿病历本子查看晚间的记录,她见阮洁有点愣愣地又似有些困惑地盯在自己身上,遂笑着问道:“怎么了?傻了?”
附身检查了下伤口的包扎状态,又探了探阮洁的额头,柔声续道:“下午临时安排了个手术,时间长了些,所以来得晚了,对不起。”她的眼角还缝着刚下手术台的而没来得及舒展的疲惫。
阮洁仍在用一种似是疑惑的目光看着她,脑子里有一些零散的片段浮浮沉沉的,像打碎了时光的裂痕穿梭而来——
我最喜欢医生了。
我长大后要嫁给医生哥哥,医生哥哥最帅气了。
小意姐姐,你以后也要当医生么?
......
“嗯?”柳意看到阮洁的上下唇无声翕动着,“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讲话。”
“小......意姐姐?”阮洁保持那个略微偏了脑袋的姿势看她。
不知为什么,柳意猛然心中一紧,她瞬也不瞬地盯着阮洁来看着。
阮洁看了看李诗韵,目光又挪回面前的女人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果然当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唯有阮郎春尽,不归家。
想到个不搭界的故事,东汉永平年间,浙江刘晨,阮肇在天台山采药迷路,遇两仙女邀至家中行夫妻之礼,半年后归家,已是子孙过七代。
PS:仙女真好!
☆、第75章 贴身服务
柳意微张着嘴,一双眸子里不可置信的讶异透露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心中这无法自持的喜悦像似打着弯打着卷的在心底盘旋占据着。
阮洁黑如点漆的瞳仁里映着柳意每一个细节的变化,但她只是笑看着女人。
随着这笑容在慢慢扩大,柳意似是陷进了一个漩涡,也似泥沼当中的无法自拔。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些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
像青春洁白的木槿花,尝到甜,又品到了苦。
而阮洁第一次在柳意面前卸下了所有,毫无紧张和防备的压力,一直以来丝丝细屡的情丝也似是有了疏导的去处。
“怎么?不开心?”
“不会。”柳意认真望着阮洁的眼,嘴角微微取笑道:“我以为你想不起来了呢。”
她嗔得有点酸酸的味道。
“怎么会。”阮洁轻轻笑着,那眉眼柔和极了。
就是这眉眼,看在柳意深邃的眸里又是那般熟悉的风流俊意和这些年牵挂的念念不忘。
就是这纯净的笑,历经了匆匆岁月,现在看来似是过了沧海桑田的可望而不可及的触碰不到,却又抓在手心。
像似释然,又似茫然无措。
她本是先预定了这人的那一个,却被后来那个叫做陆幼凝的夺走了她全部的心。
她想问阮洁一个“如果”,可人生在世哪有“如果”。
此刻柳意柔软妩媚的眼里蕴含了极度隐忍的委屈,阮洁看在眼里,疼在心底,遂轻轻握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细腻掌心缓缓安慰着。
她是个好女人,可她们终究是两条平行线,无法相交。
“早点回去休息。”阮洁的声音柔的像道温润的风拂过。
“嗯。”柳意温顺颔首。
没有值与不值得,能够再次相遇,温习了以往掉落的时光,足以。
眼前人的幸福,她终究不能给。
柳意瘦削的肩头,落在阮洁眼底都是落寞孤寂的背影。
那一霎,她心疼的几乎想就要开口留住她。可留下又如何?
女人要的不是她的怜悯。
李诗韵静静揽着伏在她怀里阮洁,在她看来女儿现在这副垂眸乖巧的样子让她的心都要化掉了。所以严重的体现当妈的价值的时刻来了,哪怕阮洁开口说是要天上的星星,李诗韵也得打的阮邵去天上摘下来。
为什么是阮邵......因为太高了,李诗韵够不到,所以体现当爹的价值来了!
“妈。”阮洁很小声的唤了下。
“嗯?”李诗韵连忙答道:“你说。”
“我想回家。”
不待李诗韵反应,阮邵立刻做了决定,“好。老爸帮你收拾收拾,现在就回家。”
李诗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多个什么嘴!转向女儿又是温柔的不得了,“那个......宝贝呀,我们现在不能回家,在医院再养几天就好了,乖哈。”
嗯?阮洁疑惑地皱皱眉,然后从李诗韵的怀抱里爬出来,坐直身子。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副我有话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