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枫,叔父说了还要多久到岛上吗?”景容一手拉着洛子枫的右臂,另一手则抚上了左肩上面的伤口,两个多月过去,齐整的伤口早已经愈合,此时摸上去十分光滑,好似曾经的那只手从未存在过一般。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日落时分我们就能够上到岛上了。】洛子枫在景容的掌心书写道。
“是吗?子枫,你说说岛上的高人究竟能不能为你接上一只手让你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感受着洛子枫左肩上的伤口一日比一日愈合得完好,景容便愈加的担忧了起来,如今伤口已然完全愈合,真的能够再次拥有左手吗?
【一定能的,不仅仅是我的手,还有景容你的眼睛和耳朵,师父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又把握将人救回来。】
景容闻言一脸不悦的甩开了洛子枫的手:“子枫,你不要再说我的事了,我早就表明了态度,那个什么仪式我是不会参与的,你的左手一旦恢复,我们就离开这座小岛,那个凤凰佩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我们就将其留给他们好了,然后我们便找一个地方隐居,再不和外界联系如何?”
【隐居?不回京城了?】每次说到治好景容的眼睛和耳朵的事情,景容都会不高兴,洛子枫也学会了点到即止,只是这回景容却说要去隐居?
景容点点头道:“对,隐居,我不想让父皇看见我这副样子,也不想让皇叔看见,还有丞相府的人,还有所有认识我的人,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知我如今的状况。况且,以我如今的废人之身,回京也帮不了父皇什么忙,反而是个累赘负担,与其让父皇还要分心伤神,倒不如从此不再出现。”
【景容,你觉得你不再出现,皇上就不会为你分心伤神了吗?你若是一直失踪下去,皇上才是最伤心的,这一路因为你的吩咐,我已经嘱咐了师父不要给京城寄去书信,但是等到一切恢复,我们还是需要回去的,如你所说,我们身上还担着青岚国整个国家百姓安危的使命,绝对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不顾大局。】
“……”
景容没有回答洛子枫的话,仅以沉默应对。
突然之间,画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坐在床边的洛子枫和景容都收到影响而双双跌倒在地,所幸洛子枫眼疾手快,将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景容这才避免了受伤,但是洛子枫这一下磕得可是不轻,眼泪都出来了。
“子枫,子枫你没事吧?”等到画舫恢复平稳,景容赶紧从洛子枫的身上爬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看着景容那焦急的模样,洛子枫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洛子枫仔细的检查了景容一番,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地方受伤,她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这头似乎有些痛过头了……洛子枫有些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触感是……她将手收回来,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是血,扭头再往地上看去,刚刚她的头倒下的地方此刻正有一滩不大的血,看着受伤温热黏腻的红色液体,她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一下磕得还真带劲的啊。
“子枫?”
【稍稍受了点小伤,我先去处理一下。】洛子枫尽量用那之没有沾到血的手指在景容的掌心书写,然而当她写完,正要走时,被景容拉住了,而掌心那尚未干涸的血液自然也被对方发现了。
“血?这么多血?这还是小伤?不行,我们现在赶紧去找叔父,让他为你包扎一下。”景容否决了洛子枫自己处理的说法,直接提议去找顾泽玉。
看着景容如此坚持,洛子枫也只好妥协,忍着疼痛牵着她去找顾泽玉了。
“诶?子枫,景容,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刚刚那一下惊到你们了?”正在甲板上吹着风的顾泽玉一下子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有一阵血腥味,扭头一看,居然是洛子枫和景容:“怎么?你们有谁受伤了吗?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洛子枫闻言有些无奈道:“师父,是徒儿我受伤了,刚刚画舫剧烈的震荡了一下,将我和景容都震到地上去了,而我,后脑勺被磕了一个窟窿。”
“嗯?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来来,我们进船舱去,让我为你看看。”说着,顾泽玉便先一步走入了船舱,将自己备用的药箱拿了出来,为洛子枫检查清洗了伤口后便敷了药,用纱布包了起来:“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两天,配合着我调配的金创药,不出三日,伤口必定愈合。”
【景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师父为我包扎好了伤口,还说不出三日伤口必定愈合。】
“既是如此那便好,只是不知方才那是怎么了,为何画舫会如此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顾泽玉解释道:“只不过是触礁罢了,再有一会儿我们就要上岸了,岛上气候温热,虽说如今已是冬日,但是那里却与暖春无异,是个让人休息养伤的好去处。”
洛子枫一听,忙将顾泽玉的话转述给景容。
景容点点头:“京城的春天也冷得紧,岛上的气候在这画舫便能感知一二了,的确十分舒适,子枫,怕是这里如今的气温和清河镇的春日差不多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清河镇的春天便是如此温暖。】”洛子枫边写边说了出来给顾泽玉听。
说话间,画舫已然靠岸,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步入船舱:“族长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和祭司还没走?”顾泽玉见到来人问道。
“可不是吗?这刚打算前来查看一下船只,明日一早好出发的,这二位是……”
☆、第八十九章
“顾泽天将凤凰佩给了这两人,这位断了一只手的是我的徒儿,名唤洛子枫,另一位是顾泽天的小女儿景容公主。既然你和祭司都还没有出发,那么今年的武林大会就不要去了吧,给我的乖徒儿准备好一只左手,再准备准备仪式的重要事宜。”顾泽玉边向来人介绍洛子枫和景容,边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简要说明了一下。
“对了,子枫,景容,还未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们一族的匠人谢机先生,子枫的手还得仰仗谢机先生的独门绝技啊。”转了个身,顾泽玉又将来人介绍给了洛子枫二人认识。
【景容,我们遇到了师父提及的其中一位高人谢机先生,据说他的独门绝技能够让我拥有一条和原先相比甚至更为灵活的左手。】洛子枫默默的在景容的掌心将她们所见之人的信息具以告知。
“谢机先生是吗?”景容在得知这人就是能够治好洛子枫左手的高人时,一改连日来在外人面前的沉默,主动开口说道:“我家夫君的左手还要劳烦谢机先生多费心了,不知谢先生需要多久才能让夫君重新拥有一只完好的左手?”
“夫君?”谢机听着景容一口一个夫君的称呼着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子,颇感兴趣的眉毛一挑,对着站在一旁的顾泽玉说道:“族长,你可是带了两个不得了的奇女子回来啊。”
“咳咳……是吗?我也觉得。”顾泽玉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
【景容,为什么……】洛子枫不解的在景容掌心比划着问道。
【子枫你本就是我的夫君不是吗?如今我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再也不会感受到他人异样的眼光和藐视的话语……还是说子枫你忍受不了我说这话给你带来的困扰?】
接收到景容无声的回话,洛子枫赶紧解释道:【景容,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旁人的目光和言语都与我无干,我刚刚只是惊讶罢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如此便好。】景容在洛子枫的掌心这么回了话后便紧紧抓住了她的右臂,如同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洛子枫总算是感受到了景容的不安和焦虑,也明白了方才景容那样说的用意,是怕她在这岛上被陌生的人抢去,所以提前一步告知所有想要接近她的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吗?想通了这点,洛子枫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看着周遭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显得有些神气了起来,仿佛在说着‘我家妻子就是这么的爱我这个夫君’一般的神情简直让站在她身旁的顾泽玉有种一巴掌拍死这家伙的冲动,好在此刻另一个人走了出来,顺利的压制住了顾泽玉因为被强烈秀恩爱而即将爆发的怒火。
顾泽玉有些吃惊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子,讶道:“祭司大人,你怎么……”
谢机见状插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前来查看船只,打算明早一早出发的,祭司大人和我一路,自然也就是一起过来查看的啦。”
被谢机言语上面讽刺了一番后顾泽玉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刚刚介绍谢机的时候用了‘匠人’这个词呢?
看着顾泽玉吃瘪的模样,谢机在心中颇为小人得志的笑了起来,叫你刚刚介绍我的时候少在匠人前面加了‘高级’两个字,如今如此也是活该。
顾泽玉有些恼火的看着将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的谢机,所以说嘛,不就少了高级这两个字吗?至于吗?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还是老样子,多少年了,难道都不会在小辈面前有点长辈的威严吗?还有你,顾泽玉,身为一族之长,难道就是这样给族人起表率作用的?怪不得就连族里的匠人也能欺压到你头上去了。”伟大高冷的祭司大人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两位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男人狠狠的叱责了一通。
洛子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这么和顾泽玉说话的,此刻便不由得多看了这所谓的祭司大人几眼,一头银白的头发让人很容易判断此人的年龄,所以说,论资历此人当比在场所有人都高才对,但是看容貌,却是与年轻女子无异,且那般的相貌也绝对比寻常女子高出不止一截,果然不愧是祭司大人,鹤发童颜的高人啊。
【景容,另一位高人出现了,就是师父所说的那位祭司大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而且还是女的,看起来挺严肃的,一句话就将谢先生还有师父批评的一无是处。】
祭司大人何等的观察力,刚到此处,她就看见了那对矣别样的方法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洛子枫和景容,而细看之下,她才看出端倪,这其中一位姑娘断了整整一只左手,切口是沿着肩膀开始的,看起来十分齐整,想要是被利刃快速挥下所伤;另一名女子,双眼无神失焦,想来是双目失明了,而双目失明之人一般会下意识的吵着声源处侧头倾听,但是此女子却并无这般表现,如此便可推断此人不仅眼睛失明,耳朵也已经失聪……再往下看,这两人腰间所挂不正是多年前她与顾泽玉在中原武林丢失的凤凰佩吗?
“泽玉,这二人是?”祭司大人批评完顾泽玉和谢机之后便开口询问道。
“刚刚的话祭司大人没有听见吗?”得到祭司大人的肯定回答后,顾泽玉有些无奈将刚刚的介绍之语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如今景容被反噬得厉害,从当前开始准备,正月十五能够如期开始仪式吗?”
祭司大人闻言仔细算了算:“现今是十二月初七,距离正月十五还有月余,仪式准备也就三天的事情,这倒不急,只是不知谢先生来得及否,这参加仪式的人必须是完整之躯,所以这左手还望谢先生早日赶工完毕。”
“诶?事情绕来绕去,结果决定权在我这里吗?”谢机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见祭司大人和顾泽玉都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认命的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将那位洛姑娘的手赶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