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眼睛扫了一眼,看到是周奕恺,就说:“之前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结果他手机没电了没看到,现在看到了追着问我们在哪儿。”
沈礼看了看一桌的残羹剩菜,说:“也没剩多少能吃的,不如带点儿新的回去?”
江凛应了,手上跟着发送着消息。
周奕恺:检查报告出来了,那两个字迹的确出自一个孩子之手。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周奕恺:我们专门评估了一下,按照留下的字迹和写字习惯来看,这个孩子应该是七岁左右。
周奕恺:不过话说回来了,像这种镇一般都比较落后,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有,也有不少为了要个男孩不惜生好几次孩子的,所以这一找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江凛:我跟沈礼在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的周奕恺做错事似地吐了吐舌头,带着歉意胆战心惊地问:他没起疑心吧?
江凛:你再多发几条他就起疑心了。我们准备给你带点饭菜回去,你早点回住处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江凛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继续安心吃饭,过了一分钟后又收到一条消息。
沈礼好奇地瞥了一眼,那条消息就显示在主屏上——我就多说最后一句,我要吃酸甜口儿的菜!
江凛笑,那笑容里夹带着不容易被琢磨出的庆幸,沈礼看着他高兴也就跟着笑,一顿饭就这样在恐慌当中度过。
回去的路上没有三轮车,夜风又冷,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娇气的劲儿,干脆就顺着原路溜达着走回去,只是苦了刚刚打包好的热饭热菜。
原来在U国念书的时候两个人常常这样走,U国人口不是那么多,到处都是绿化做的跟原始森林似的公园,更别说是U国出了名的名牌大学了。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学生,身上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压力也没那么大,除了在图书馆翻翻文献写写论文以外就是做兼职,路上的时间大多就是像今天这样悠闲地晃过去的。
月朗星疏,夜风习习,感x_ing的人大多会因为同记忆相似的某一个场景而感慨万分,比如今天的沈礼:“再往前翻几年,我都不敢想自己能从那样的地方爬出来,能有机会念大学,还能有机会遇到你。”
江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健,嘴上说:“有一回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跟我们开玩笑,问我们害不害怕将来因为遇到太多的j.īng_神病患者而导致自己内心的扭曲。”
沈礼在一旁笑,凑热闹似的说:“你们这个职业病是有点吓人。”
江凛特别认真地还原当时的场景:“我当时是第一个说害怕的,然后那老师就告诉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他告诉我们当一个人不拘泥于过去,不怀疑自己存活的价值,怀揣着对自己的善意,就能走得上世界最宽最远的道路。”似是沉默了一会儿,江凛口中轻轻飘出一句话,不知道是对沈礼说还是在对自己说,“缅怀自己是件及其文艺的事情,可葬礼只有一次。”
放在外衣口袋里的右手还一直冰冰凉,忽感到一阵温暖时才发现沈礼的左手不知不觉地也c-h-ā入了外衣口袋。
没有言语没有慰藉,他的手就这么握着他的手,从漆黑的路上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小宅院。
说是灯火通明其实也只是里头,门槛儿那儿的灯笼因为大雨浇变形了一直都还没来得及换,脚下一片黑。
沈礼习惯x_ing地说了声:“小心点儿脚下。”
话音刚落江凛就觉出了不对,脚下传来的声音也让沈礼听了个清楚,本能x_ing地退后一小步,就着影影绰绰地光低头一看,地上是刚刚被踩成了半截的蜡笔。
“孩子跑着玩不小心落下的吧。”沈礼猜测着说。
“是她的蜡笔。”
沈礼抬头顺着江凛的目光看去——那宅院里站着一个孩子,六七岁的模样,穿着背带裤戴着一个小鸭舌帽,手里还黏着没来得及洗掉的蜡笔颜色,一双眼睛在灯光的反s_h_è下散着诡异的光。
第17章 冰上的火舞(4)
江凛望着她的时候她也望着自己,沈礼觉得有些冷就开口问那孩子:“你家大人呢?”
那么冷的天儿连个外套都不穿,不得冻感冒?
那孩子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沈礼的话,径直就往江凛的跟前儿走,江凛本能x_ing地把沈礼往后拽了拽,在那小孩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突然说:“这么冷的天还不回家,不怕回家被家里大人骂吗?”
当时离得远,光线又暗,根本瞧不清这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今仔细一看,清秀的眉眼粉嫩的唇,一双眼睛也不像刚刚那么瘆人,脸蛋有点点红晕,大概是被风吹的,眼下这么一看这小女孩白白净净倒是可爱的很。
沈礼没忍住,压着声音凑在江凛的耳朵边咬:“adorable。”
两个人都不是怎么喜欢孩子的x_ing格,周奕恺曾当面儿说这俩人凑一起也是天造地设,不管哪一个落了单娶了女孩子,到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那也是那孩子倒了大霉。
那小女孩没听到沈礼的夸奖,自顾自地蹲下身子去捡那半截蜡笔,之后就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抬头看了看两个人的反应,还不待人说些什么就扭头匆匆忙忙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