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垣残壁,废墟不如以往光辉亮丽,美轮美奂的建筑也仅剩无数碎砾。这里曾经是「人类六大组织」位居第三的组织的总部--圣耶洛因大圣堂。
神圣的教宗格雷九世独自来到废墟中央,不甘心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华丽的教堂毁了,精心栽培的军士也死了大半,更重要的是:花了几十年建立起的权势也跟着崩毁了大半。
「差一点就能解决掉血族之王,要不是那只该死的血狐乱入……,混帐!」
枯枝般细瘦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握紧双拳下定决心:「很好,血族之王;很好,血狐!我要你们付出代价,要让你们跪在地上舔试我的脚趾,摇尾乞怜!给我走着瞧!」
「哦哦?还是老样子啊,老头。」
听到这声音,格雷九世并没有如以往伪装成神圣高尚,而是继续保持本性。
在教宗面前的是他的儿子,同时,也是位居第四的组织--月亮的季节的领导者。
「是洛斯特啊,你还是一样不称呼我为父亲啊?」
闻语,魁梧高大的青年嘲讽似地笑道:「父亲?啊啊,是这样吗?那麽你可记得老子的母亲是谁吗?怎麽,答不出来吗?」
「我妻妾、子女数量多如繁星,怎麽可能一一记住?你是我其中一个妻妾的孩子,称呼我为父亲有何不对?」
「老子可不需要你这个父亲啊!尤其是已经一无所有的老头,谁会认他为父?」
「既然如此,你便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说吧!你来这里有何意图?」
「妖精的屁股。」洛斯特说道:「据说先前猨翼山的崔格被击败了,击败牠的是一个年幼的妖精与一名巫女对吧?」
「那又怎样?」
「老子事先利用关系,派了无数任务给该公会,目前那公会应该早已大唱空城。然而,『月亮的季节』并没有能够摧毁该公会结界的人才。」
「洛斯特啊,难不成你想和我借人?」教宗推断。
「想不到你那老朽的脑袋还不差嘛!没错,老子要借几个人来用用。这对你也不无帮助吧?本来你就打算找机会除掉他们公会不是吗?」
「不错,我是想除掉他们,但不表示我能无条件答应你。」
教宗清了清喉咙,谈起条件:「我借你擅长破除结界的人,事成之後,你也必须派人协助我进攻血族领地,并且血族之王将做为俘虏归我。」
「可以,就这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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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吃的是纯M的最爱--超辣咖哩饭。
就跟拔掉狮子的鬃毛能治疗秃头,还有拔掉亚瑟王的呆毛能让她黑化一样,海棠并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没根据的传言。不过听说辣并不是味觉,只是辣椒素、姜酮、姜醇刺激细胞,形成了类似灼烧的微量刺激,不是由味蕾所感受到的味觉,而是一种痛觉。
爱吃辣的就是M--海棠一直深信着,虽然她不太清楚M是什麽意思。
在她想着这些时,黎乾咳两声清清喉咙,开始讲起所谓「重要的事」。
吃东西的时候讲话才是小孩子的行为吧?黎自己才是小孩,哪像我是成熟的大人人,专心感受被辣椒凌虐的滋味,呜呜……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鸟……」
「始祖鸟吗?」
(注:以我们的世界而言,始祖鸟是生活於侏罗纪的提通阶早期的生物,距今约1亿5千5百万年前。)
「也太久以前了吧?还有大人在讲话你不要插嘴!」
很久以前有一只鸟,牠在一出生没多久就被人类抓住,关在牢伙曫B。
一开始,牠很想逃脱,试着向自己的父母求救,但这些举动被那个人发现了,人类将恢续B的父母捕捉,拿火烧死牠们。
恢续B很难过,同时牠放弃逃离,决定留在人类身边,等待自己长大成鸟之後反击人类。
人类很残暴,每天每天都会硬生生拔牠羽毛,还会拿树枝打牠。
这些牠都忍住了,牠没有哭也没有叫,一心等着能够报仇的时机,那是牠活着唯一的希望。
是啊,牠所仇恨的那个人类成为牠生存的目标,如果不是他,或许在父母死亡的那刻,雏鸟会选择自杀吧?
--那个人带给了牠绝望与希望。
说着这故事的黎哭了,就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哭得好惨好惨。
「不要再说下去了。」
海棠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她身边轻轻安抚:「我不想听黎说这个故事了,不要再想了,忘记吧,忘记恢续B的故事。」
「可是、可是……」
最後恢续B并没有复仇。
牠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反抗,无论自己如何成长,都无法反抗。
本来应该怨恨这一切,却在什麽时候渐渐接受了这些?
不对,并不是接受。
而是根本无法反抗--那时候也好,现在也是,都只能忍气吞声,那个人拥有权与势,并且自居「正义」,对其他人而言他也是名符其实的正义。
区区一只恢续B,要如何反抗大众所认定的正义?
「……!」黎的声音哽咽到难以言语。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黎,不要这样,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不想看你哭泣的模样!」
海棠上前紧抱住她。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人落泪的故事了--尤其是会让黎落泪的故事,海棠绝对不要听!
但是,黎并没有因此停止,早已陷入名为记忆的深渊:「那只圾B,那只恢续B的名字是……」
--不可以说出那名字。
抑止力超越了深渊似的悲伤,逼迫黎停止接下来的话语。
说出那名字的同时,身上的封印束带就会解除,黎将恢复自由。同时,等级也将不再是区区Lv.23,将成为名符其实的人类最强的魔导士。
或许看似不错,应该说,解除封印才是正常的。
--黎害怕解除封印的自己。
当初,恢续B逃离牢粫r,将自己的名字、羽翼、记忆都压制到底线。
放弃原本的名字,放弃刻印魔导的姓氏,成为了「黎」,一个没有姓氏的普通少女。
等级与记忆则是与名字一同放弃--姓名是在一出生时,由父母经由言灵刻划在灵魂深处,代表「自己」的至高符号。放弃「名字」几乎等同於放弃「自我」,包括过去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也就是「等级」与「记忆」也会一同舍弃。
多麽讽刺啊!恢续B逃离了人类所设的牢唬瑓s为自己强加上新的牢弧?br> 她身上那一条条的绳子与封印束带正是无法脱离束缚的证明,不断不断自我拘束,而无法跨出这枷锁。
「……傻瓜。」
究竟是对着海棠,还是对着自己说,连黎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对,她应该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比海棠更像个傻瓜。
她拭去泪水,试着用充满调侃意味的笑容说道:「我只是被辣味呛到流泪,难以说话。」
「咦?」
「又不是对这故事感到哀痛,应该说,这种故事只有像你这种小孩会因为同情而悲伤。听好了,现实可是比这故事还要残酷百倍,如果连听个故事都难过得无法面对,将来要如何面对现实?」
虽然海棠表面看似相信这段话,就算内心也希望这只是单纯的故事,她的直觉仍告诉着自己--黎所说的不单单只是故事。
该相信黎,还是相信直觉?
「呜呜,黎欺负人!居然说这种故事欺骗我的感情!」
那麽,就两方都相信吧。
就如同黎所说,是个单纯的故事,单纯的……一个被禁锢的少女(恢续B)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话「Never frown, even when
恢续B逃离牢唬瑏淼酵饷娴氖澜纭?br> 这是个广阔又美丽的世界,但是对於从雏鸟时期就被禁锢的牠而言,这世界是可怕又危险的。
如何觅食?如何定居?方向呢?这里又是哪里?什麽对自己有害?什麽对自己有益?
--牠对这世界一无所知。
毫无求生能力的牠,终於在逃离牢坏囊贿L後累倒在地。
牠又饿又累,不要说移动了,连呼吸那样本能又直接的事情都倍感困难。
「我……不想死……」
圾B祈愿。
对谁祈愿、如何祈愿,这些牠都不可能明白。不是不信神,而是神明什麽的牠连听都没听说过,自然不会对未曾听闻的祂祈愿。那麽,像无神论者那般对这世界祈愿如何?不可能,对牠而言这世界正是加害於自己的凶恶事物。
--牠只能对自己祈愿。
祈蹲约翰灰廊ィ萦殹钕氯ィ?br>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一切就都白费了,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
「不能死……」奄奄一息的圾B仍不断祈愿。
逐渐遮蔽视线的昏白,圾B那朦胧的目光中,出现了青蓝色的女孩的身影。
--谁?
连去思考那些的余力都没有,不过无所谓了,即使是对自己有害的事物,现在的圾B也毫无反抗的力量。
但是,青蓝色的女孩并没有加害圾B,反而拯救了牠。
她拯救了圾B,她教会了圾B知识,她让圾B有了安身之地……啊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赋予的啊!如果说她是那只圾B的一切,一点也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