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东程窜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犹犹豫豫含羞带臊,“小章,我想跟你走。”
进屋的仨人看热闹。——我们不奇怪,在414里什么都能发生,或者说在党校里一切皆有可能。
林放正依着李暮卧室门楣摆造型,身形很是缠绵悱恻,颇有生离死别的韵味:“老邢,连你也要扔下我一个人吗?”
邢东程去意又坚决了三分:“小章,我留下没用,他们几个还能凑一桌麻将,我能干嘛!”伺候牌局?
章正则和林放交换视线。好一会儿后,林放用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的姿态表达了自己对邢东程同志去留问题的态度。
章正则告诉邢东程:“五分钟。”
屋里几个人包括林放都没反应过来,邢东程已经欢呼着冲回自己屋里去再冲进厕所,不用五分钟,认识一个月,大家终于发现邢团长的军人气质了,仅用了一分钟邢同学就背着一个军用大包、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毛巾牙刷肥皂牙膏等日用品冲到章正则面前,豪情万丈:“我们走吧。”
章正则向林放点点头。
林放挥小手跟他们道别:“走吧,都走吧。”
章正则携邢东程离开。
门外伴随一阵嘁哩咔嚓钥匙声的是邢同学中气十足的歌声:“离开不是我要的结果……”
林放夸赞,“没想到老邢还挺内秀,别说,还挺像张天王的原版。”除了把哀怨的情歌唱的如此欢乐之外。——为什么我从他的歌声里听出了四九年的感觉?
“他再内秀也没有曹院长内秀,”胡述自己找地方坐,“把你们安排在这幢楼里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13号宿舍楼目前有住户二户:楼下传达室及楼上414。实有居住人口四人:传达室大爷、林放、李暮、邢东程!——麻将打的山响、歌声惊天动地也不影响邻居还不带坏校风。
林放谦虚,“胡书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绝不仅仅是先见之明,这绝对称的上是英明!”
==,我夸的又不是你!“哈~欠,大半夜把我们叫来干吗?”被计裘传染,胡述也开始打哈气。
林放笑容谄媚地招呼客人们:“坐坐,大家别客气。计裘你坐这边,李暮的专座,铺了椅垫。谢泽国,你也坐,喜欢坐哪儿就坐哪儿,李暮把地板都拖干净了。”
本来都无所谓的仨人开始警惕。——这屋子来了没有十趟也有八趟,邢东程是武人没人对他的礼仪抱希望,林放是(官)二(代)大爷也不用说,连最温和有礼的李暮都没给他们让过座,这更深夜半时林放来这一出,计裘的瞌睡都惊醒了。没去坐李暮的专座,挨着胡述坐下,询问:“李暮呢?已经睡了?”要是这样的话,一个睡了,一个走了,那就是林放又出幺蛾子了。
林放拉了把椅子坐在李暮房门口,表现的非常有亲和力,“我知道大家有疑问,不急不急。还有其他问题吗?都提出来,我一起给大家解答。还有没有?”
当然有。
一道黑影慢动作飘到林放跟前,谢泽国同志提问:“为什么要反锁房门?”
胡述和计裘的问题都憋回去了。
计裘茫然:“什么‘反锁房门’?哪扇门?”
胡述的脸色一变,站起来往门口走,抓住门把,上下拧动。
——拧不动!
“你们到底想干嘛?”搞夜半歌声还是午夜凶铃!
林放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老胡,你真的不适合一本正经。”胡述那张脸严肃起来典型的主流官宦人员!“所以我才让你们坐,我们有的是时间。”
胡述坐回来,气势直指林放。
林放没感觉。先告诉谢泽国,“这里很安全,至少这十天左右很安全。”
谢泽国走过来,俯下身,认认真真地看了林放好几眼,确认对方说的是实话,坐到麻将桌自己的常用座位,开始了例行的神游。——林放打赌他从在谢泽国的眼中看的不只是安心,还有一丝失望:不打架、不打麻将,谢同学很失落。
还有两个人!两个对人生很执着的人!
林放不好意思,“同志们,同学们,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说好泥?”
由于林放一贯皮厚,计裘对其突如其来的的扭捏很不适应,瞄了胡述一眼,小声建议:“就从你前妻来看你说起好了。”来的路上胡述肯定的说此次414之行与此有关。
“还是从李暮的老相好来看他说起吧。”不好意思,还真没关系!
“咦?”计裘惊讶,“那个不是李暮的司机?啊!疼!”——胡述同志很严肃地踢了球球一脚。
林放对手指。中国官场盛产克格勃和007,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渠道五花八门,内容千奇百怪。诚恳提议:“要不你们先说你们知道的,不足的地方我来补充。”
“就知道这些。”胡述回答,“以及刚刚知道章正则站在了你这一边。”
林放摇头:“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他是站在了三杨乡老百姓这一边。”
胡述一愣,“三杨乡?哪个三杨乡?”
“S市所辖的三杨乡。”
三位访客都反应过来:李暮的老家。
“既然是李暮的事,让他来跟我们说。”有求于人还这么大牌,竟然还找了一副厅级副市长给他当传声筒。
林放一直守在李暮门外充当门神,闻言,给大家打预防针,“真的要他来讲?”
计裘公正:“应该他来讲。”
“友情提醒,大家不要大惊小怪。”站起来,把椅子挪开,冲屋里喊:“出来吧。”
屋里人一步三挪的从门缝里出来,立正。
胡述:“鬼啊!”
计裘:……
谢泽国:根本没看^^
胡述举手提问的表情跟他在樱花市人大开会举手表决时一样,“请问,这是谁?”
“李暮!”林放无压力。
胡述深呼吸:“林放同志,虽然这个人把自己的脸点的面目全非,但是我们还可以从发型、身形、造型方面分辨,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们知道他不是谁!”
林放语重心长,“胡述同志,其实你不必知道他是谁,你只要知道他是李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