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她明知故问。
“没有,没有……怕姑娘刚来,东西不够,那姑娘你其他的够不够用,我们家里有。”
有什么,都是穷光蛋子,还初春呢,衣服都穿单衣了,都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也不肯说自己混的不好。
“够了,多谢各位公子。”
她不站起来,不下拜,就这么坐着,口里客气着,谁也没觉着她不礼貌,而且大家都觉得她这样做才对,有范儿,像个管家的媳妇儿,就得这么横,他们爱看,爱听她说话,瞧瞧这声音,还没听就已经酥倒了,那呼吸起来就像一首歌似的,一群青年汉子傻乐了,穷开心。
余宛棠借了福德的锅盖,这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福德欢喜的就像树枝上跳上跳下的麻雀儿似的,嘴笑的都快扯足半张脸了,露出满口的白牙。其余人怨气很足,那眼神,活似一把大刀,恨不得把福德大卸八块。
但看余宛棠又转过一副笑,变来变去,变的有趣儿。
余宛棠为李幼渔可惜,她不在,看不到这样的美事儿。她就没有想想,也许人家李幼渔还不爱看这种闲风景,有那时间,有那力气,干嘛不使劲砍树呢!李幼渔这会儿在山上,孤零零的,往手心里吐口水,搓一搓,轮起斧头就往树下方砍去,没几下一棵树就倒了,害她还担心古代的树质量不好,或者斧头做的太结实,这几下就到位儿了,不过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罢休。
粗树做梁,做地基,细的做墙,挡挡风雨就成。砍了数十根细的,用砍刀把多余的细枝弄下来,捆成一堆先送回去,就见余宛棠用勺子在锅里搅拌着什么,但她身后那一堆‘加油好男儿’是怎么回事?他们两眼放光,陶醉,已经完全中了余宛棠的毒了。
“你在做什么?”
余宛棠笑着招呼她,“你过来看看,看看喜不喜欢?”她笑的温柔,让李幼渔顿觉笑里藏刀有阴谋,心中已在打鼓了,这余宛棠向来是偷懒顶嘴,好好的熬什么呢,该不会是五毒俱全吧?那她可不敢去看。
余宛棠这笑,在她的眼睛里变了形状。
“过来呀李幼渔,快过来呀,看看老娘给你熬了什么好吃的,五毒俱全,青蛇若干条,蜈蚣若干,蟾蜍若干,蜘蛛若干,蝎子若干,你还在等什么,还不给奴家乖乖过来……”
余宛棠不断的招呼李幼渔,就见李幼渔脸颊发白,嘴唇抖个不停,到了后来连脚都跟着抖了,余宛棠起了疑心,起了身,走到她面前,手掌在李幼渔的眼前挥来挥去,就见她眼珠子发直。
她大叫一声,“李幼渔!”
李幼渔清醒了,一看是余宛棠的脸,吓的跳出去几步。
“你干什么,突然到我面前来。”
“奴家才要问你干什么,喊你半天了,你发什么呆,难道傻站着也需要思考吗?”
☆、第18章 神仙姐姐
第十八章
站着当然不需要思考,她才不会承认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李幼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谁说我在思考,我是为你感到意外,你不是要走好吃懒做路线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勤劳的小蜜蜂了,在煮什么,我看看?”
李幼渔才不会说自己是大了胆子,不怕死的去了。不过锅里没她想的那么复杂,就是许多个肉色的小丸子沉在下面,她拿勺子一搅拌,“是丸子,什么馅的?”凑过去闻一闻,“是鱼。”
余宛棠道:“还有面,奴家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要不要吃吃看?”
“吃,当然吃。”既然不是‘五毒’,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她得长个心眼儿,这东西能不能吃得下去也是个问题,她盛了一碗,让余宛棠尝尝,余宛棠能吃得下去,那东西就没问题了。“你忙活半天了,你先吃,你吃了,我再吃。”
余宛棠怎会没想到李幼渔那点小伎俩,在她这里倒学聪明了。要是这脑子也能在别人面前使一使,那到不坏,她尝了,自己做的东西就是好,味道不错,要不是之前吃多了,她准得给自己来一碗。
李幼渔发现余宛棠身后一干人,口水流的好长,已被余宛棠的吃相征服,女神就是女神,吃什么都叫一个好看,而且那面,那汤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李幼渔接过了余宛棠手里的碗,把剩下的面和鱼丸吃了,面很爽滑,鱼丸很有弹性,汤要是能有大骨煮成,简直是绝佳美味儿。
她满足的喝着,还一边很享受的咂嘴,倒了后面的一排好男儿。
大家似乎都醉了!
李幼渔放下碗,“我不吃了,我还要干活,吃饱了,走不动路。”
“那你去忙,饿了再来吃。”
许多汉子一拥而上。“姑娘要建房吗?我们也来帮忙。”
李幼渔自然喊好,多个人也是一份力量。“等我们的房子建成了,我请你们吃饭。”她是真热心,其余人也笑着说好,等干活饿了,另一位姑娘肯定会请他们吃东西。
他们不是为了东西,是为了做东西的人,只要能吃上余宛棠的一碗面,就是死了也愿意。一群天天做梦都想媳妇的疯子!
大家回去拿工具,打着‘为乡里乡亲’的伟大旗帜,一个个上山跟李幼渔砍树去了。余宛棠冷冷吐槽:“都是疯子!这李幼渔是不是脑筋坏掉了,自己的小窝还要别人动手。”
这下又要欠别人一份情了,请吃饭,她说的倒是豪迈,材料呢?谁做啊,一点打算都不会的大笨蛋,未来人也不怎么样嘛,就会臭显摆。
余宛棠也跟着上山了,她得搅和一把。
她跟着来,这群汉子还是很意外的,而且山陡成这样,余宛棠走过来都不带气喘的,这一想,李幼渔也是这样,真是两位‘奇女子’。
李幼渔发现了余宛棠,问她道:“你过来做什么,不看你的锅了?”
“谁敢偷吃,奴家要他死的难看。”
她凶起来,自有一股狠劲。所有汉子同时摇头,他们靠劳力吃饭,不占女人的便宜。大家已经呼喝上来,“干活,干活,帮余姑娘干活!”他们已知道了她的姓,能称呼了,与亲密接近了一步。
几个人围着一棵树下斧头,或者两个人拿把锯子拉来拉去。树小的还好,树粗的要锯半天,初春的天,大家身上出一身的汗。笑嘻嘻的,干的很卖力,越卖力,余宛棠的脸色越差。
她不爱欠人情,不喜欢她的小窝是用了别人的努力的,她不爱占别人的便宜,神仙欠了恩惠是咋样,看看那段浇灌之恩就知道了,代价很昂贵。她嫌李幼渔偷懒,一个人靠在树上,嘴巴撅得老高,她不满意。
她不满意了,别人自然也就很难痛快。
这不,树砍下来了,但是工具却莫名其妙的坏掉了不少。
余宛棠看着,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施点小法术,略惩一下这些人。
李幼渔跑过来,问道:“怎么了,大家?”大家愁苦的很,工具坏掉,那以后怎么干活,又要花钱了,本来就穷,大家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小事。他们是男人,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显得太小气了,可是裤兜里的钱才决定了豪迈不是么?
大家勉强的想笑,但笑不起来。
李幼渔跑过去看大家的工具,道:“怎么都坏了?”一两个坏掉,她觉得还有可能,这要是都坏了……她看向了余宛棠,她家的小妾是很会调皮捣蛋的,余宛棠无辜的眨着眼睛,更加让李幼渔确定,这事是余宛棠动的手脚。余宛棠不喜欢这些人,她起身跟大家道歉,“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为我破费了,你们这些工具,等我有钱了,会买新的给你们。”她赶这些人,不知道会否令余宛棠满意,还特地看了余宛棠一眼,余宛棠撇撇嘴,算是过关,那些工具自然全都没事了,大家又好像都忘了这一茬似的。“大家还有家务事忙,我就不耽误大家了。”
饶是这样,还是有几个人自告奋勇的留下来,李幼渔想:“算了,就这样吧!”眼睛又偷偷去瞄余宛棠,见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放了心。
这几个人跟着李幼渔又是砍,又是锯,但动作没有李幼渔麻利,他们看着也惊奇,一个女人轮一把斧子,怎么能十几下子就把树给砍倒,看斧头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除了那是一把新斧头,李幼渔可没有心思琢磨这些事,她就是要使出所有力气做事,不能耽误的太久,新窝这几天就要建起来,否则不成样子。吃住均不方便,她和余宛棠又是女人,讲究些吃住也应该。
虽说余宛棠有变房子的能力,但人在屋檐下,老是要低头,她也不想老求着余宛棠。她是现代女性,需独立自主,老是麻烦别人,实在不好,前有孙大婶之鉴,她就不能再天真的以为古代人单纯了,否则被宰的可能就是自己。
李幼渔做的很卖力,余宛棠看着也欢心。至于其余被她的笑迷住的人,一概无视,这些人动机不纯,看她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们。
砍了一部分树,李幼渔开始往山下运。她试着抬了抬,似乎不算重,本来想开口请人抬的,也就算了,往肩膀上一扛,那些汉子直接傻眼了,福德最厚道,怕李幼渔扛不动,还开口要求帮忙。
“李姑娘,我来,我来。”
“多谢你,福公子,不用,这点分量我还扛得动。”李幼渔扛着一棵粗树转了身,她心里是觉得奇怪,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可能是余宛棠的内丹在起作用,她得感谢余宛棠的‘牺牲’,才有她活命的机会,能找到这个身体宿居下来,李幼渔向余宛棠投去感谢的一瞥,让余宛棠莫名其妙,她上下左右的检查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还是发型乱了,不然李幼渔好好的看她做什么?
等李幼渔发现余宛棠的那点小心思之后,她脑海瞬间冒出两个字——矫情!想后,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扛着树下山了,树太大,太长,转弯的时候,几乎人吓的蹲下来,他们被震撼了。
一个区区弱女子,竟然能搬动一棵大树,身为七尺男儿,怎么能甘心落后,何况还是在美女面前,一个个鼓足勇气,使出老娘给的吃奶的劲儿,也一人一棵,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这下了山,福润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是来看看李幼渔她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见村里的小伙儿已经卖上好了。他心里着急,老眼瞪的老大,觉得自己的老婆没见识,看看,一个个下手多快。
历史告诉我们,下手要快,否则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见李幼渔过来了,她一个女人家的,也丝毫不逊色那些男人,扛树就扛树,连喘都不带一个,还笑着跟他打招呼,“村长,您来了。”
“来了,房子怎么样了?”
“早呢!”
福润的心定了,他儿子还有上场搏杀的机会。“你其实不必这样急,我可以叫我家大郎、二郎来帮忙。”大郎、二郎是他两儿子的小名,大名叫福宽,福广。一个是瓦匠,一个是木匠,建房子,搞装修,这两位绝对是好手,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两个白日要给人做活,到晚上才能回来。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村民,互相帮忙,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况,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不帮助大家,像什么话。”他正说着,注意到有几个汉子已经走近了,全身湿了汗,把单衣都濡湿了,脸红脖子粗的,抱着树在那歇着,李幼渔放好了自己的,就去帮忙,大家的脸似乎更红了,还是男人呢,连女人都不如,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肯承认,心里的自卑当当当的直线上升,其中有对李幼渔有点儿意思的,瞬间都当作神仙姐姐仰慕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