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秘密’‘丑事’,像一颗颗圆滚滚的豆子直从他嘴皮子里溜出来,两兄弟脸色都不大好。
“怎么,你们见过这么厉害的神棍没有?”
两人全信了,这其中有些事连他们父母也未必知道,这老头子怎么全明白,两人半信半疑的,到底是神棍,还是隐世的高手。
“老头子不说假话,李幼渔不认我,这是明摆着的,我之前也许没有把话说明白,想让两位小哥替老朽美言美言,我实在是因为家里贫穷来相投的,不是她爷爷,却是她叔爷爷,以前说了重话,得罪了她,如今,没法子,求能见得一两面,把老朽的心腹话说了,就算死也值当了,跪求两位……”
他这一抱拳,一哭泪,还真个弯腰下跪了。
福宽心软,哪能受老人家的拜。忙扶起道:“老人家,你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太白点头如蒜,“真话,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面上严肃异常,指天发誓,心中却哼哼唧唧道:“这话是老朽临时相机而动之言,众雷神不可当真,不许降雷。”
“既是如此,你之前为什么不直说呢?”
“没脸,这不,没办法了,才这样。”太白凄凄艾艾,说什么也要进入李家,又再三的求了两人,福宽少不得为他跑一趟,福广比较直率。
“大哥,这是人家家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不然连我们两人都可恶了,你也看见了,李姑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弟弟,我们做人也要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不要再说了,我去跟李姑娘说一声,让她摒弃前嫌。”福宽硬是要去,福广拦不住,就在那等着。
福宽这一去,刚好撞见李幼渔出门。她奇道:“大公子怎么还在这,没有回去,还是你爹又有话说?”
“实为那位老爷爷来,说是之前骗了你,很不应该,以前也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姑娘伤心。李姑娘,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就看我面上,原谅他一回,何况他年纪大了,你让他住在你家门外,别人看着也不合适。”
福宽苦口婆心,李幼渔却像是在看热闹似的看他,福宽见她这副情形,心里打鼓,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
“大公子真是善良。”
“不敢,凭着一点良心。”
“你的意思是,我没良心,我不养老人,我就一定听你的话,原谅别人,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凭什么呀,你不闻孔子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么?”
福宽连连摆手,他不是这个意思。“李姑娘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都不知道你这叫善良,还是叫蠢,我说这人是骗子,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他,好好,很好,足够了,乡里乡亲的你不帮我就算了,反过来说我的不是,管我家事,你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回事么?长舌妇,我真是错看了你。不过也算我瞎眼,一个惦记别人家媳妇儿的人,能善良到哪去,得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她不说,她该说的可一句没少。生平最恨有人自以为是的来管自家事,这一次纵容,他们便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一次也不能让。
福宽这一打击受的可不轻,面红耳赤,悔恨不已,现在连李姑娘对他的印象也坏了,早不该多言的,他今天是怎么了,虚荣心作祟,还是鬼上身了,这样又能在余宛棠面前表现什么,若是李幼渔在余宛棠面前这样那样一说,他还有颜面再见她。
福宽低着头,跟了上去。福广见李幼渔面色不善,已知道事情失败,暗怪他哥坏了事。他三个前脚一走,太白金星就溜进了李家的院子,身形一显,长长道一声,“桃花小友别来无恙。”
☆、第71章 回头不是岸
第七十一章
有人突然来到自家院子,余宛棠何其灵敏,早知道不是一般人了,她这手里拿着搪瓷正在苦着一张脸‘坚持’喝安胎药,一听是太白金星的声音,她也不动,只是等他进门来。
“太白前辈总算是进来了。”
“进这家门着实不容易,哈哈,桃花小友在喝什么人间补药,也不赏老朽两口汤水,一夜不曾吃的一点,真是饿死了。”
“大神也怕饿?难得。”余宛棠依旧把搪瓷往口里送,却不想太白金星说出另一番话来。
“桃花小友你可知道,你要大祸临头了。”
余宛棠自然知道有些事瞒他不住,他既要说,说出来也不妨,手里的搪瓷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口里送去,要太白金星自己说出那番话来。
太白见她彷如未闻,只好自己接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你这肚里的孩子,怕有些来历吧!”
余宛棠停下手里的动作,笑望着他,“有什么来历,你与奴家说说?奴家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事,你知老朽知,天知地知,你需知道,当日王母许了你下凡,是生谁的孩子,掐指算来,这时辰似乎不大对,你说呢?就算生下孩子,你也升不了神了,怕还要吃上好长一段官司,好一个欺君之罪。”
余宛棠缓缓道:“太白前辈以为奴家在乎成神?”
“不然呢?”
“也许以前是,不过如今桃花已想的十分明白,只羡鸳鸯不羡仙,是桃花以前太过自以为是,自以为明白了人世间,所以飞升上天,哪知道还没有摸着做人的边边角角,过往虚度了几千年,不能不令奴家唏嘘。”
这事总瞒不住道行高的,总会被人揭穿,只是个早晚,她只是想和李幼渔多待一些日子,这人生,几十年,之后的事,她也管不得了,是做神,还是坐天牢,怎么惩罚也无所谓,有这一段人生,足矣,够回忆了。所以,她不在乎,只盼着天上晚些发现,那时事过境迁,还有什么好说,一切后果,她承担便是。
“桃花,你贪恋红尘,只怕你的名字已在思凡的册子上了,逃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逃得了一世?你这孩子生下来,你以为上天就会允许他活着,你们这是逆天,桃花你太胡为了,你可知道,你再不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你的罪过大了去了。”
余宛棠只淡淡回道:“不是迷途不知返,只是苦海无边,回头怎可能是岸,何况,回头会浪费时间的。”她是铁了心了,劝不得的,和李幼渔在一起的那天就想清楚了,不管是在一起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甚至多一秒,她都会心满意足,还求什么呢!不是有女有子叫好,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是好。
“你再好好想想,想想牛郎织女,想想董永七仙女,想想许仙白素贞,他们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桃花你又何必步他们的后尘,何必执迷不悟。”
“身后无路。”
太白哀声连连,这些人就会给他添麻烦。
余宛棠问道:“太白前辈,你这次为什么来?”
他早说过了,这些不长记性的小年轻。“老朽奉玉帝的旨意,来渡李幼渔成神,让她消灭孽神算作是她的试炼。”
余宛棠冷笑道:“你们这些老前辈,有你们在的地方,哪里还轮到姐姐出手,怕是这孽神有些厉害处,却叫姐姐去送死,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她说不成神,之前那些话,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来。”她就说,但有好处,也轮不到她们。
“老朽知道,可是老朽要是完成不了任务,也没脸回去见玉帝,所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也就是彼此彼此,可要是桃花小友有稍微怜惜老朽的地方,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别说是我,就是你们也是好处多多,反之,那大家谁也落不到好,你说呢?”
他这是在磨嘴皮子,要做交易。让他完不成任务,那他也只能做个小人,打小报告了。他这是在提醒余宛棠,好好想清楚。
余宛棠笑着说:“可不是,我们怎么也不能让太白前辈为难,只不过奴家倒要先听听这‘大家的好处’,要是值得商量的地方,不妨变变脑筋,就算姐姐不肯,奴家也要尽心说服她,太白前辈觉得呢?”
余宛棠不能让两人的事提前曝光,能拖得一日是一日,天庭就算知道许多事,只要没人提起,暂时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可要是有人多嘴,比如说,太白金星在玉帝耳边说几句有关于她的话,不光是她,就连李幼渔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笔买卖,她要好好的精打细算。
“好说,好说,有了桃花小友的话,老朽的心就放了一半了,老人家的嘴有点儿渴,不知道能不能喝两口水,弄点东西吃,再坐下来一起商谈商谈。”
余宛棠横他一眼,“得寸进尺。”
“呵呵,老人家了,就是脸皮厚点,那就有劳桃花小友了。”
口蜜腹剑!余宛棠起了身,给太白倒了水,拿了东西来给他吃,让出位置来给他坐,让他喝足,吃足,这才擦了嘴儿,谈起详情来。
“已经很久没有吃人间的东西了,真是想念。”
“太白前辈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建议了?”
“好说,好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急,没法子,既吃了人家的嘴软,少不得出些主意,老朽的意思很清楚,让李幼渔同意成神,消灭孽神,就算你们不消灭,早晚有一天,也会连累到你们,孽神在天上吃了李幼渔元神的事,只二郎神与老朽知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李幼渔,大概不是原来的那个了,桃花小友你说呢?”
“奴家不清楚,老前辈只管继续说。”
这事早被人传的到处都知了,余宛棠也不点破,要太白金星继续说下去。
“要想李幼渔继续活下去,就只有消灭孽神,留他在,不但是人间的祸害,也是你们的祸害,你不会想让人知道,李幼渔的灵魂是别的地方来的吧?现在轮回司正在修补时光门,把异世界来的灵魂抓回去,或者把跑掉的灵魂拘捕回来,老朽不才,和那位负责人有点儿小交情,完全可以让他延后时间,到时候这个李幼渔被发现,也是很多很多年后的事了,桃花小友觉得如何呢?”
“你说的轻巧,要是她被人提早说出来——”
“老朽保证一切都在我身上,就算成了神,你们也可以在人间待一段日子,你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个时间,老朽还是有办法拖延的起的,如何,这个忙帮不帮?”
余宛棠犹豫,她什么也不说,只说:“让奴家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给太白前辈答复。”
“这样也好,那老朽先去别的地方转转,散散心,三日后,等你的信儿,回见。”他的身影像被空气中的电磁波吸收了去,竟凭空不见了。
余宛棠坐在那,一脸心事。李幼渔的事还是有人知道了,只是暂时因为一些事没有发出来。她不求万生万世,只求今生今世,难道都要有无限波折吗?
她要跟太白金星合作吗?哪怕只是暂时的双赢。
余宛棠想了会儿,起了身,将桌上的碗收拾了,去厨房洗了,她一边洗着,一边恍惚着,连李幼渔回来都没有察觉。李幼渔悄悄的进门来,想要吓余宛棠一跳,哪知道她嘿了半天,余宛棠竟出神的没回她,她可没趣了,从余宛棠身后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余宛棠被这一抱,才醒过神来。身子惊的一抖,回过脸来知道是李幼渔,用手肘捅了捅。“姐姐不知道奴家胆子小么,竟然这样吓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