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雄豪 作者:赤水三株树(上)【完结】(50)

2019-04-02  作者|标签:赤水三株树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爱情战争 传奇

  詹方的脸色最不好,他一身素服,满眼y-in沉,他的叔父刚刚过世,还在举丧期间,萧家对他的打压并未停止,目前未他押入大理寺,让他禁于家中不能出门,今天应该是偷偷过来的。

  “今日请殿下前来,只为商议如何应付萧氏,”詹方说:“自太后与王尚书病笃,萧氏几乎一手遮天,王、沈、詹三家如今同气连枝,若不能与萧氏相抗,怕要被萧完全排挤出朝廷。”

  封淙脱了身上的披风交给元棠,对詹方说:“我不在朝,手中无权无兵,对朝上的事无能为力。”

  詹方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沈靖宣抬眸看封淙一眼,缓缓执起茶杯。

  

  “殿下的父亲文熙太子将被改封荣王,太子生前于国朝之功有目共睹,殿下难道眼睁睁看着太子尊位被人剥夺,让太子身后都得不到应有的尊奉?”詹方说。

  提到文熙太子,封淙目色一暗,他倚靠凭几,动了动手指,说:“我能回京全赖太后念旧情,请封一事也是靠王尚书在朝中出力,太后和王尚书病倒,我也失去依凭。”

  詹方审视着封淙,倾身向前,说:“都到这时,殿下何必隐忍。三家与殿下在同一条船上,殿下若能合三家之力,怎能说没有助力。”

  王麴双手拢在袖中不安地动了动,沈靖宣仍低头喝茶。

  詹方有些不满,说:“王兄与沈贤弟今日既然同意赴会,想必都作此想。”

  王麴虚弱地笑了笑。

  元棠将座中诸人反应尽收眼底,沈靖宣怎么想不一定,王麴简直像是被胁迫的,看他就是一副亚历山大不堪重负的模样。

  封淙说:“詹兄想怎么做?”

  詹方眯了眯眼睛,说:“方别无所愿,只望能扶叔父灵柩归乡。”

  王麴的笑都快要垮了,他紧张地用袖子擦汗,沈靖宣放下茶杯,清冷的目光s_h_è 向詹方。

  座上气氛一时凝重。

  

  封淙说:“听说令叔父过世,还请节哀。詹兄所求之事,我的确无能为力。”

  王麴双肩微微下垂,像松了口气,沈靖宣依旧沉吟不语。

  詹方大失所望:“殿下既然什么都不想做,今日又何必应邀来此?”

  封淙说:“云旸侯邀我来询问太后的病情,我当然要来。詹兄要想清楚,你要与之对抗的是萧家还是萧家背后的人。萧家得意,不过是借风起势而已,如今詹氏与沈氏都不得势,王氏在朝中子弟又被拔除,萧家风头正盛,不避其锋芒反而迎头而上,只有一个结局,鱼死网破。”

  詹方脸色变了几次,他站起身,上下打量封淙,道:“殿下不愧为文熙太子之子,外面都道殿下空有勇武之力,实则鲁莽,分明为讹传,我看殿下不仅没有悍勇之气,还过于懦怯,竟连文熙太子被剥夺封号也能忍气吞声。”

  封淙放在案下的手蓦然一紧。

  詹方拱了拱手告辞,王麴说:“哎、詹兄慢走,詹兄……”他看了看封淙和沈靖宣,又看了看詹方的背影,一面擦汗,一面追出去送客。

  

  元棠莫名其妙,说:“怎么脾气这么大,这就走啦?”他坐到封淙身旁,碰了碰封淙的手,封淙在案下握住他。

  沈靖宣露出一丝凉凉的笑意,说:“詹氏果真不同寻常。”

  元棠又一脸问号,封淙看他一眼,说:“詹家故旧都在采州,若让他回到采州,就如放虎归山,待他联合詹氏故旧,自然不用怕萧家。”

  元棠惊讶道:“不是说现在任征西都督的是钱将军吗,那詹方难道是想……”造反吗。

  “钱奚义一个征西都督,手下将众不是詹氏故义就是詹氏故交,哪里比得上詹氏在采州几代经营。”沈靖宣说:“你想哪儿去了,詹方在京中受如此大辱,他叔父又去了,但也还不至于如此,他不一定就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詹家在采州的势力才是他立足的根本,若让他回到采州,朝廷对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詹方此人用心的确值得斟酌。他今日来,并不只是为回采州,坐拥强藩与宗室暗通,詹方的野心可不小。”

  封淙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仍然握着元棠的手,拇指不住摩挲,似在思考什么,他笑着摇摇头。

  沈靖宣挑眉道:“天赐良机,詹氏有财有兵,殿下竟如此让他走了?”

  “远水不救近火,”封淙答道:“就算詹方再憋屈也不能因此反叛,因为师出无名。詹氏恃兵而强,志不同道不合,我留下他有什么用。”

  

  封淙和沈靖宣都静了片刻没说话,沈靖宣气定神闲喝完一杯茶,才说:“封淙,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封淙说:“以你的才品和家世,来日未必没有机会,不必把路走绝。”

  “才品家世……”沈靖宣略有些嘲讽,他说:“祭酒博士联合士子和儒学世家反对陛下改封文熙太子,如今陛下还须安抚他们,诏书发不下去,但也只是暂缓而已。陛下诸般试探意在上筠,若太后若还不能病愈,陛下恐怕就要下诏将桓王召回了。”

  “这么快!”元棠说。原定桓王回京的日子是明年春,现在离年末还有三个月。

  沈靖宣说:“不知太后与王尚书的病要拖多久,陛下也有疑心,所以没有立即下诏,若确定太后果真无法干预朝政,陛下定不会再等,到时候就算太后病愈,也是木已成舟。”

  

  “所以,”沈靖宣疑惑:“太后的身体究竟如何?”

  康馨殿大门紧闭,谁都不知道太后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元棠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外柔内刚如此强势的太后居然会一病不起,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太后自始至终都未露面,他也不禁怀疑,太后的病是不是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我也不知道。”封淙说。

  沈靖宣也叹息一声,放下茶杯,朝两人告辞,又对封淙说:“你也好自为之,多保重。”

  王麴刚送走詹方回来,沈靖宣又要走,王麴只好再送一次,未免王麴多跑一趟,封淙干脆也起身告辞。

  王麴苦着脸说:“园中准备了饭食,怎的都要走了,是我招待不周。”

  封淙说:“先回宫了,离宫太久也不好。”

  王麴又有些紧张,说:“哎,是啊……这些日子我也不知该怎么好,很多人上门求见叔父,也求到我这里,家中子弟接连降的降贬的贬,我……我……”

  王麴说着说着都快要哭了,元棠掏帕子给他,王麴双手捧着帕子擦脸和额头。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封淙淡淡地说:“既然王尚书病了,王家平日收敛些,你是家主,约束好族中子弟,谨言慎行吧。”

  王麴抓着帕子顿了顿,眼神逐渐清明,像忽然有了主心骨,定了定神说:“唉,我知道了。”

  

  回到康馨殿,封淙又一次到大殿外,不过这回他没有求见太后,只是找陶内侍问了问太后的情况,也将王麴询问太后病情的话转告陶内侍,陶内侍只说太后的病情还未稳定,依旧无法见人。

  陶内侍谨肃恭敬,元棠无法从他的神情猜测出太后的病情究竟如何。

  

  封淙说:“有劳陶阿监与素纨姐姐多费心侍奉太后。”

  陶内侍拢手垂目,道:“奴等职责所在。”

  封淙的声音沉沉的,“话虽如此,阿监与女官们近日照顾太后,又要管束宫人,必定多有劳累。”

  陶内侍眼皮一跳,惶恐道:“奴等近日多有疏忽,多谢殿下提醒。”

  封淙点点头,未多说什么。

  

  隔日,詹方自向朝廷请求扶叔父灵柩回采州,被驳回。

  沈靖宣的兄长准备启程回蓬吴,沈靖宣却通过太子求见皇帝,请求皇帝将他派到齐州边郡为太守,他在奏疏中洋洋洒洒例数边防武备强弱以及经略北三州收复河山之策。作为夏国第一等世家子弟,沈靖宣竟有志戍边,引得皇帝及国朝上下哗然。

  南夏因缺少骑兵,无法与北晟驰骋的骑兵抗衡,昔年北征收复土地又逐渐失去,战事上无法取得显著优势,北征战事近年已经逐渐收缩到蕖水南北一线。

  夏国朝内,关于收复北境的争论一直存在,但因国用无法长久支持战事,国境内安稳富足缺乏战意等诸多原因,朝中北进之意不显,北征只是一面立于国朝的大旗。

  文熙太子之后,沈靖宣是头一个在朝中直谏收复北境之策的人。

  沈靖宣的奏疏如同一粒砸入水中的石子,引得皇帝与众人瞩目,事实上翻不起什么水花。

  支持沈靖宣的人少之又少。如今朝野内外安定,北晟无力大举南下,世家也不支持兴兵伐武,沈靖宣的奏疏上得不是时机。不过皇帝终于因此开始重视沈靖宣,暂时未提让他离京的事。

  

  封淙也到议事殿外求见皇帝,向皇帝皇帝陈明自己愿意永不封爵,只求保全文熙太子封号。整整一天,皇帝未召见封淙。

  天黑以后,元棠将封淙扶上轿子带回流响居,夜里,元棠打了热水帮封淙敷膝盖,一边闲聊。

  封淙挽起裤腿坐在榻上,笑着说:“别忙了,跪一天而已。”

  元棠将热布巾盖在他腿上,封淙拉元棠坐到自己身边。

  “明天还去么?”元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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