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远却愈发嚣张,说:“正是在祖耀兄灵前我才一定要与贤侄说道,替祖耀兄将是非曲直教于贤侄。”
元棠心里恼火,袁德也眉头紧皱,显然被胡飞远一副替老子教训儿子口气激怒了。
要是眼下无法驳回,让胡飞远占了上风,恐怕再难找理由搪塞,外面袁将军的亲兵都还看着。
元棠望着胡飞远那圆脑袋和志在必得的表情就堵心。正僵着,外面忽然闹起来,多人大声呵斥,听起来像是打起来了。
阿从跨过院门,与堂前众人打了个照面,说:“小将军,你……”阿从一愣。在他身后,四五个士兵追上来,都不是将军府的卫兵,阿从回身踢倒一人,绕到院墙边一棵大树后。
又有十几个士兵追进来,一串人团团围住阿从,其中一人像小队长,到堂前对胡飞远道:“将军,我等奉命在外等候,见此人翻过后院院墙,形迹可疑像是j-ian细……”
元棠大声喝断:“他是我府中贵客,你别胡说!”又对堂前亲兵道:“先救人!”
袁将军的亲兵早对胡飞远不满,得了元棠命令,立刻上前与胡飞远的人纠缠在一起。
元棠帮阿从准备了车马行礼,从正门送阿从走,不知为什么阿从竟然要翻墙离开。看样子胡飞远已经派人将将军府围住了,果然有备而来,难怪他敢不带一个人就这么进来。
元棠皮笑肉不笑道:“胡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包围将军府,还要抓我的客人?”
胡飞远脸不红心不跳,说:“本将军接管泽柔,军府内卫自然要重新安排。”
元棠心里那个气啊。
胡飞远风轻云淡地掸了掸袖子,说:“贤侄年幼,少不得我替祖耀兄好好管教管教。怎么,只有你有亲兵把守,摆这么多人作甚,想威胁我老胡?我和你客气说话,是给你父面子,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咱们就上罚酒。”说着又对卢长史道:“劳长史去外面把本将军亲卫都叫进来,即日起,本将军坐镇泽柔,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能入将军府。”
元棠再忍就是个木奉槌,对亲兵道:“众人听令,阿从是我袁家贵客,谁敢动他一下,就是要动我袁家,犯我袁家者如何处置,不用我多说。”
众亲兵身上带着武器,本来顾及在将军灵前,都没有动武,听元棠这么一说,有刀的拔刀有剑的拔剑。
胡飞远没想到袁家小郎看起来年纪小不经事,内里却是个橫的,在亲爹灵前都不怕见血。他的人都在府外,府里终究还是袁家亲兵更多,一时竟占不到便宜。
胡飞远对卢长史道:“还不快去叫人!”
将军府有一半是办公衙堂,卢长史不愿看到两伙人真的在府中刀兵相见,于是劝道:“将军息怒,有话慢慢说,袁将军灵柩尚在府中,灵前闹起来,怕先人不安。”
胡飞远却不管,撕开表面那层客气,武人的习气全都暴露出来,说:“你去叫便是,难道还要本将军亲自去?”他眯着眼睛看卢长史,语气有些危险。
卢长史被他一噎,当即脸色也不好。
阿从爬上树干,又蹿上假山石,准备从假山跨过院墙。
卢长史望着阿从,忽然顿住,连胡飞远的命令都顾不得。
胡飞远咆哮:“你们都愣着作甚,管他是谁格杀勿论,快去外面把人都叫进来,老子还不信了!”
听胡飞远说要叫救兵,众亲兵把门守得牢牢的。
胡飞远的人又要抓阿从,又要躲避袁家亲兵,一时分身乏术。
元棠忽然拉胡飞远在袁将军灵前跪下,他一人拉不动,便叫袁德,袁德从身后摁住胡飞远,同时扫向胡飞远膝盖。
胡飞远没提防他们发难,又被袁德从后袭击,“噗通”一下跪倒。
“你们敢!”胡飞远怒吼。
元棠指着袁将军的灵位说:“你发誓,不为难袁家人,放德叔、袁家亲信和袁家所有人平安出城。”
这时候鬼神在人心的威慑作用不小,元棠就是要当场煞胡飞远的威风,要那一句话。
胡飞远发力,袁德合身压下,两人都涨得脸红。
元棠抽出袁德的佩刀,“噌”地一声响彻整个院落。
阿从被人从墙头上拽下来,又窜到假山后,转身跑到堂前,卢长史走到屋外,大喊:“等等!
元棠用剑指着胡飞远胸口,手是斗的,声音却坚定:“你发誓!”
胡飞远和袁德都满头大喊,谁也不放过谁,元棠将刀尖稍稍向前推。
卢长史奔到院子里,道:“都住手,使不得!”
阿从绕过郎柱,身前被两把长刀拦住,他侧身躲过其中一把,另一把被袁家亲卫隔开。
胡飞远狠狠望着元棠,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发、誓!”
元棠高声喊:“大家都听到了,胡将军发誓,不再为难袁家,放所有人平安出城。”
胡飞远大吼一声,将袁德掀翻。
元棠只觉得手腕一疼,刀被夺走。胡飞远又扣住元棠肩膀,元棠痛叫。
袁德爬起来大吼:“休伤我家小将军!”
阿从正绕到堂中,足下右旋,挤到胡飞远身前,以肘击胡飞远下颚。
元棠肩膀一松,胸腔翻腾,口里腥甜,忽然喷出一口血。元棠被弧思翰的士兵揍过一顿,有些内伤,大夫也说他需要调养,只是一直没机会好好养,这么一着急,居然牵动内伤,血都吐出来了。
胡飞远第二次受袭,怒不可揭
阿从前襟被血糊得惨烈,一怔,伸手扶软倒的元棠,有些急切地问:“伤哪了?”
元棠居然还能说出几个字:“我没事……”然后两眼一闭两腿一伸。倒下去前似乎听到卢长史的声音叫道:“胡将军,不能动手,都快退下,他是……”
第7章 办法
元棠醒来时已经被挪到后院的房间里,胸口闷疼,有点喘不上气,睁眼看到袁德还在,心放下一半。
“你们……”
“小将军醒了!”袁德忙去喊大夫。
大夫进来给元棠把脉,说:“无碍,这几日必须静养,不可再动气。”大夫又交代了一些话,袁德让小童伺候大夫开药方。
元棠喝了一口水,终于气顺了,说:“你们都没事吧,胡飞远呢?”
袁德说:“他在前府衙堂,暂时不敢动咱们,但他带进城的兵已经把将军府的防卫全换了。”
也就是说将军府乃至整个泽柔城都已经是胡飞远的地盘。
元棠环顾四周,才发现屋里挤满了人,袁将军的两房妾也在,还有府里的管事和仆妇。
他们都惴惴不安看着自己。
元棠切实感受到身为一家之主的压力。袁将军过世后,他的一切都由元棠继承,袁德能力强却不会越过小主人拿主意,不管元棠自己能不能扛下来,这些人都指望他。
袁德说:“小将军,咱们还走么,大夫说你这些天不能再劳累了。”
“我不要紧。”元棠说,“走,当然走,你们都回去收拾箱笼,把要紧的东西都收拾好,要快,我们很快就要回霁飏了。”
管事和仆妇们闻言都行动起来,两个妾室也告辞。
元棠靠着床头,琢磨该怎么离开。
袁德说:“大不了咱们杀出去,他们胡家又算哪根葱,都是些软脚虾。”
元棠笑了,说:“难不成真的在将军府拼得你死我活,哈哈,我可舍不得让咱们家的好手在这和他们拼命,咱们袁家在战场上和北晟打,当真英雄,不在小人身上浪费。”
袁德被激出几分血气,说:“对!要是上战场和北晟打,他胡飞远算个屁,当年连座城也打不下来。”
说到打仗,元棠又忽然想起来,说:“对了阿从呢,阿从怎么样,没被抓起来吧。”
元棠记得他倒下前阿从揍了胡飞远,胡飞远可不像白给人揍的。
袁德的表情忽然卡壳,变得有些古怪。
元棠说:“真的被抓了?”
袁德说:“没有。”
“那我去看看他。”
袁德脸色还是怪怪的,欲言又止。
元棠心更悬起来:“他们不会把阿从给……”
“没有。”袁德说,“他没事,小将军别着急。阿从他……身份有些特殊,现还在将军府中,不过被胡飞远派人……跟随,不太好见。”
他的眉毛皱在一起,连左颊的刀疤都皱了,好像在解释一件非常难以理解的事。
元棠还不太明白:“阿从什么身份,为什么不能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