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些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袁星野只好坐下,她知道四周的侍卫也都是贺帝的心腹,断然不会多嘴,自己只带着络颜,就怕宫内有人看到。人多嘴杂到时候她难免变成众矢之的。不过想想,这里反而比自己寝宫要安全,寝宫除了自己带来的亲兵,都是各方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想到这里,袁星野也不在多想,安心用膳。贺帝似乎觉得夹菜很好玩,开始不时的给袁星野布菜。目光柔和带着一丝宠溺。便是袁星野心之坚定,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句“臣妾参见陛下。”却是夏子墨和德妃,以及梅修容。贺帝放下筷子,笑道“原来是三位爱妃。”
德妃是四妃之一,梅修容和夏子墨都是宠妃,贺帝命人多添碗筷,三人也落座。袁星野本是坐在贺帝左边,德妃封号最高自然是要坐在贺帝身边,便坐在了贺帝右手边,梅修容坐在德妃下首。夏子墨便坐在梅修容下首。
亭中石桌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坐下五人依然宽敞,只是夏子墨突然发现若不算中间的距离,她和袁星野是挨着的。
刚才她看到了贺帝给袁星野布菜,袁星野当时的表情她也看到了,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阵嫉妒,嫉妒之后便是胸口的疼痛感。她怕其他两人也发现,便急忙上前参见。
袁星野看向夏子墨,发现夏子墨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也和众人说笑,但是却有股心不在焉。
德妃今日穿了一件深粉色的纱衣,脖子上带着一条细链,上面缀着一颗红色的玛瑙,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只用一个珍珠镶的发箍箍起来,插上玛瑙步摇。简单大方,又生出无限风情。
夏子墨环顾四周,虽然梅修容不爱争宠,但是也是衣着明亮,妆容精致。自己早上也是用心梳洗打扮,只有袁星野,依然是简单的马尾束发,淡紫色的宫装,样式却更加类似男子服饰。可是就是这样,容貌姿态,也胜过他人百倍。
想到自己心里那股嫉妒,夏子墨有些心惊---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贺帝此时的心思却都在德妃身上,德妃打扮虽然艳丽所用之物无不是千金难买,但在后宫也算平常,但是德妃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却令人分外留恋。
贺帝便专心和德妃说话,膳后便道“朕有些日子没去德妃处,今日便去看看。”其他几人俯身相送,德妃喜不自胜,欢欢喜喜的走了。只留下夏子墨袁星野和梅修容。梅修容善于抚琴,此时见气氛沉闷便提议抚琴解闷。
片刻工夫,内侍就摆好了琴以及熏香,琴是梅修容常用之物,乃是贺帝所赐,名曰“春雷” 形饱满,黑漆面,具细密流水断。琴底颈部刻“春雷”二字。琴音韵沈厚清越,乃是当世名琴。夏子墨也是名师教授,对于此琴自然早有耳闻,便不再多想,专心听取琴音。
梅修容手法意境,可称大家,加上她面若桃李,就连宫人都几乎忘记了手中之事,专心听琴。琴声如怨如诉,说不尽的哀思,似乎可以看到女子焦心的等待丈夫归来的场景。最终一曲终了,梅修容以一个颤音作为结束。
“其境深远,其意悠长。”袁星野道。
“比起姐姐,子墨之前所奏,真是小巫见大巫。”夏子墨也笑道。
梅修容起身淡笑“见笑了,闲来无事用来解闷罢了。”
袁星野不着痕迹的打量梅修容,可以看得出她在宫中并不开心。但是也并没多问,三人说笑了一会,便各自回宫。
之后几日贺帝几乎日日去德妃之处,倒是冷落了以前的宠妃,倒是宫中之人都道贺帝心思不定,这种突然恩宠久不受宠的嫔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到无人惊讶。虽然知道德妃很可能只是短暂的复宠,但是一时间门可罗雀的德妃寝宫又开始热闹起来。
德妃在宫中多年,心思自然沉稳,依旧日日去皇后寝宫请安,平时除了容妆艳丽倒也没有多大改变。德妃得宠,李贵妃一系自然不会甘心,但是心想皇上定然不会留恋太久,开始也没有动作。
可谁知贺帝日日去德妃寝宫,已有半月有余。
☆、第一卷第十三章
这日德妃起身后,先服侍贺帝更衣,贺帝上朝之后才开始梳洗打扮。选了几件衣服,最终才确定今日所穿衣物,胭脂和眉粉所用,乃是袁星野所赠之物。
她以前见到贺帝时,所穿也是精心挑选,但是贺帝并无任何反应,倒是近日对她恋恋不舍,德妃心想莫不是这胭脂的功效,加上太医说此物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普通的香料,更是大胆使用,以求恩宠长久。
德妃梳洗之后,唤云兰端上早膳,贺帝每日都会在书房与朝臣商量国事,所以不会来她这里用膳,德妃自然没有等待贺帝,自顾用膳。
早膳是几样清淡的粥,配着精致的小菜,相得益彰。近日德妃心情很好,胃口自然也不错,这时就听到宫女来报说袁才人来访。
“袁才人?请她进来。”
德妃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发现并无不妥,这才笑着等待袁星野。这次日子来她宫里道贺的人很多,袁星野来访也不出奇。德妃想着自己近日的得宠,不由得笑容更加深刻。
“袁才人怎么有时间来本宫这里?”
“近日无事,来看看姐姐。”袁星野身后的络颜呈上一套碧玉所制酒杯,玉色透明青翠,一看便知是顶好的和田玉。
“这时我当年在军中时得到的一套酒杯,希望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德妃看了一眼,边让云兰收了起来,口中道“袁才人客气了,我们姐妹之间多多走动才是,何必带礼物。”
说话间有人来报说夏才人到访。
对于夏子墨,德妃明显亲热了许多,夏子墨与袁星野随口说上几句话,虽然不曾怠慢,但也并不热络,德妃心想两人交恶果然不假。袁星野只坐了片刻就离去了,夏子墨对她送来的玉杯感兴趣,叫人盛了酒与德妃共饮了几杯,一直带到日上三杆,夏子墨道不如去皇后宫中拜见,两人收拾了片刻便去了皇后寝宫。
秋天百花凋零,贺帝命人在皇宫内种植了许多菊花,倒也开的旺盛,德妃心情大好,拉着夏子墨说说笑笑,夏子墨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不时说几句不着痕迹的恭维话,德妃自是开怀。哪知刚到皇后寝宫,还未来得及请安,德妃突然觉得胃中腹痛难忍,即时就是觉得浑身似乎被冷汗打湿,精致的妆容也能看得出德妃的脸色苍白的异常。皇后大惊,命人去传太医,太医还没有到,夏子墨也开始腹痛,和德妃症状一般无二。
“兴许是德妃娘娘和夏才人吃坏了东西,娘娘切勿焦躁。”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锦寒。
“你叫本宫如何你心急。”皇后坐在软榻上,面带担忧。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她这一系的主心骨,若是有个闪失,那么李贵妃定会趁机发难。只是这个理由不变明说罢了,锦寒又如何不知道皇后心里所想。
“娘娘,于太医在宫外侯旨。”
“请太医进来。”这个时候皇后也恢复了一个皇后应有的气度。于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座,今日正好当值,皇后宫中叫人他自然要亲自前来,本以为是什么小病,但是去的宫女催得急,害的他也就一路小跑。还好虽然已过花甲,身子还很硬朗,否则还没到皇后宫中,自己先倒下了。
“微臣---”
“于太医免礼,快去看看德妃和夏才人。”皇后制止了于友年的参拜,让锦寒带着于友年下去了。
德妃和夏子墨被安置在皇后平日休息的内殿,他一见到二人,面色一沉,拿出丝绢盖在德妃手上再附上去为其诊脉。思索了片刻又移到夏子墨所躺之处,同样为其诊脉。
“如何?”这个时候皇后也走了过来。于友年思索片刻,这才道“启禀娘娘,二位娘娘并非染疾,乃是中毒所制。”这个时候他有些头疼,怎么就今天当值呢?要是一个普通的小嫔妃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德妃和夏才人,还牵扯到了皇后,万一弄不好就会掉脑袋的。他摸了摸胡子,心中转了几个来回。
“可有救治之法。”皇后问道。于友年拱手道“托皇后娘娘的福,此毒虽然猛烈但是要救治并不困难,而且两位娘娘中毒不深,容臣施针再几幅汤药,只是近些日子身子会有些虚弱,臣再开一副调理药方,如此定可无碍。”
闻言,皇后这才笑着点头“辛苦你了,如此便施针吧。”
果然,几针下去两人吐出了几口黑血,疼痛立即减轻许多,于友年又写了药方去煎熬,喝下药后虽然还有些腹痛,但是并不是不可忍耐。一番下来,夏子墨只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又想起刚才的疼痛,不禁有些后怕。
她今日也没有带着小玉在身旁,在身边伺候的乃是皇后宫中之人,夏子墨不敢多问,身子又觉得疲惫不堪,便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还在皇后的寝宫,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换成了小玉和核桃,两人见她醒来不禁悲喜交加,特别是小玉,两只眼睛红红的,一看便知刚刚哭过。夏子墨心中一软,觉得自己如此防范有些歉疚,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笑道“怎么了?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么?”
核桃虽然到含香殿时间尚短,但是夏子墨对下人极好,也不会出现其他宫中动辄打骂的情况,他对夏子墨也是真心维护,闻言也是落下泪来。
“哭什么,皇后娘娘呢?”夏子墨道。
小玉闻言,止住了眼泪道“皇上来了,皇后娘娘和皇上在前殿说话。”
这种事情,肯定是要通知皇上的,皇上不管是一码事,知道又是另一码事。夏子墨将要说的话想了一遍,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德妃呢?”
“德妃娘娘还在睡,皇后说主子醒了便叫我去通知。”小玉说完才想起自己光顾着难过却忘记了去通知皇后,忙起身跑了出去。夏子墨对她着冒冒失失的样子早已经习惯,让核桃扶着她坐了起来。
德妃就睡在不远处,房中有着淡淡的熏香,她看着床边坠下的流苏一时间发呆。片刻就听到脚步声,随后贺帝先走了进来,随后是皇后以及一干内侍宫女。
“爱妃觉得如何?”贺帝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
夏子墨此时面色苍白,更添了一份柔弱之感,只听她道“皇上,臣妾好多了。”她性子一贯如此,此时若是哭闹就显得有些过犹不及了。“臣妾在昏睡之前听太医说臣妾是中毒,这---臣妾---臣妾---”
贺帝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你放心,朕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夏子墨点头,这个时候一旁伺候德妃的云兰道“皇上,皇后娘娘主子醒了。”
贺帝又帮着夏子墨掖了下被子,起身去看德妃。夏子墨松口气,下面的话由德妃说自然最好不过。她与德妃相隔不过数米,德妃先是哭了一会,倒是她深知贺帝的心思,并没有大哭,只是默默垂泪。这些日子贺帝与她日日相伴,看她垂泪自然心疼,忙安抚了一番,德妃也就自然的接受这个安抚。毕竟是皇上,嫔妃可以小闹,皇上安抚疼宠自然可以当做一种情趣,若是过了这个度,皇帝自然会厌烦。好在德妃深知度在哪里。
“皇上,不知道妹妹如何了?”
“放心,你们都没事了。”贺帝柔声道。“今日你们就留在皇后宫中吧,朕也留下。”
“多谢皇上。”